26 禁足2

  歲月極美,在於它的必然流逝。

  宮中枯燥乏味的生活一日漸一日,轉眼暑夏褪去,爽秋來臨。

  我禁足一月快要結束,捷安侯斬首的日子也將臻至。

  被責罰的書籍早已抄完,現積上了一層灰塵也無人打理。巧兒曾勸我,「娘娘,若他日交上去,被陛下所見,定會心中不喜。」

  我癱躺在專享的貴妃椅上,優哉游哉。「不喜就不喜。那些都放著不許動。到時候全是灰嗆死皇上。本宮都這麼不開心了,他還能開心什麼!」

  辛來適時奉承,「娘娘說的好,娘娘說的是。再被陛下責令禁足個一月,想來我身上的肥肉都能多長三兩三。」

  我點頭,「不錯,待你徹底肥的變豬,本宮就將你送去御書房,做成烤乳豬,豬肉燉粉條,炒豬耳,醬豬蹄,豬頭肉,豬扒回鍋肉!」

  辛來顯然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待午後膳食過了,就開始繞著宿寧宮奔跑鍛煉,猶如亂竄的野猴。還撞壞了我幾株名貴的花卉。

  宿寧宮的花花草草向來是巧兒照應,眼見被不長眼的人摧殘了那麼多。向來穩重的巧兒氣的和他一起瘋鬧打罵。

  這下可好。踩踏打翻的花瓶名卉更多。

  正嬉嬉鬧鬧間,宿寧宮忽地從外推開,來了位不之客。我定睛一看,闊別已久,竟是在天牢里待了數月的捷安候。

  他今日未著鐵甲,一身白衫一塵不染,連帶玉冠都為極致的白,腰間希上翡綠玉佩,旁墜兩三流蘇。唯整體最為突出的色。貌如美玉,白的詭艷,臉頰不似先前飽滿紅潤,略微凹下,應是在不見天日的獄中待的時間久了,整個人帶了點陰森幽暗的氣味,單被他看一眼,就覺得膽顫。

  看他穿著打扮,應是正常出獄,免了罪責。

  可恨我一月禁足,連帶辛來都不能外出。宮中最新消息都不能第一時間知曉掌握,好做好萬全之策。

  這捷安侯出獄沒幾天,就直接來我宮中。來者不善,必有大災。莫不是替他的姐姐來收拾我?

  是忍是主動出擊還是三十六計之關門逃避,一念之差。我選擇了原地不動,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他一動我就喊救命。

  他單槍匹馬不過匹夫之勇,很有可能撂不過我,好歹我的父親是堂堂的大將軍,我的拳腳功夫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可沒想到,捷安侯快步進宮,第一件事竟是撩袍單膝一跪,像我請罪道:「幾月前卑職衝撞了娘娘,今日特來負荊請罪,是責是罰,任憑娘娘處置!」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大哥帶兵來端他們王家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理清思緒。捷安侯又站起拂衣,做揖告退,慢慢退出大門,走的乾脆利落,一氣呵成。

  我懷疑這末尾的暑夏日頭曬的我中暑發暈了,莫不然怎會見得這幅場景!辛來同巧兒亦是同樣的奇怪疑惑。

  捷安侯的迷惑行為實讓常人難以理解。

  我本以此事便過,秉承不原諒,想得美,你憑什麼一個簡簡單單的道歉,而無任何誠意,連禮品金銀都不帶的態度將它拋之腦後。意料之外,覺哥哥突然傳召命我晚來正陽宮侍寢。

  我數了數,加上這次,總計入正陽宮三次了,我不禁熱淚盈眶,當代後宮卑微妃子之典範——謹妃。

  后而抗拒了此次的侍寢。大太監左右為難,看我固執己見不聽勸,道好幾聲,「陛下的恩寵不是想得就能得的,謹妃娘娘莫要做了姿態失了大好機會,讓皇上心寒了,您也難免寒了。」

  我道:「本宮知道了。可不去就是不去,莫非你們要找人捆本宮?讓世人恥笑,大國之風竟是強買強賣?」

  大太監勸不住我,連連嘆氣的走了。

  連辛來和巧兒都勸慰我不斷,好似我錯過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如果愛里都可用機會來鞏固,那我選擇不要。待大哥來這京都,也是我隨他回南陽的日子。

  我這邊沒去,倒沒想到,他會主動來尋。

  以往排場甚大,今日前來就帶了位大太監。趕著宿寧宮飯點來的,也不管我索要抄好的書籍。

  他只食我一塊最愛的嫩鹵豆腐,溫聲問:「鶯鶯,為何不見朕,是還在發脾氣嗎?」

  那不然呢?我默默吞下這句話,新道:「陛下想多了。臣妾怎敢同陛下置氣,只是陛下日理萬機,廢寢忘食。我十分擔心你的雙腎如何,故此只能犧牲自己的小幸福來成全後宮所有人的幸福。陛下不必憐我溫馨知事,我只是看姐姐妹妹們可憐。年紀輕輕在這皇宮中活守寡,好可憐~好可憐~」

  覺哥哥問:「那鶯鶯覺得自己可憐嗎?」

  完全的廢話,我能不可憐嗎。我也是這活守寡成員中的一位,一年他來我這的次數屈指可數,還是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的那種。

  我道:「我怎會可憐。只是想替陛下你分憂解難。這是我的榮光和自豪。陛下不必擔心。趕緊去別的姐姐寢殿。莫不要讓人一夜寂寞。」

  覺哥哥道:「鶯鶯這般抗拒朕,是為何?朕……」

  已至這種地步,我看著他,眉目如畫深邃傳情,膚若白脂細膩,襯的明黃衣袍都稍遜。纖長有勁五指牢牢扣住我的手腕,我卻未感一絲痛意。他嘴角慣態弧度做幾分明君慈君的笑,眸底冷冷清清不染一絲笑意,涼薄虛偽的可怖,

  我閉了閉眼,偏過頭去不願看他,盯著碗里的醬香豬蹄開口說:「我要回南陽。」

  話剛落,手腕登傳來劇痛,我趕忙用力抽手,想從他那裡逃離。可越用力,他攥的愈發緊,我抬眸去看他,他緊抿嘴唇不發一言,常態的笑容再也不見。見我看他,竟問出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真是荒誕至極的問題!我痛的無以復加,也不想讓他好過,張口撲他懷裡死咬住其肩上肉,口中很快嘗舐血腥,可他一動也不動,似是不知道痛般,連帶鬆開了我的手腕。兩臂輕環將我結結實實的攏於懷中,像是原諒我的任性頑劣般,低低道:「鶯鶯不要離開朕的身邊,朕什麼都可以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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