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償還
天光微明。
深藍星的早晨永遠都是這樣,沉浸在濃厚的灰白霧氣里,根本看不到多少陽光,深藍星就用城市燈光亮度來區分白天與黑夜。
尤其是首相官邸與深藍王宮所在的禁區,這裡燈光全開后甚至能驅散霧氣,讓整個廣場呈現出全貌,這在深藍星地表可是難得一見的「清晰」風景。
不過太亮的燈光也會惹來王室貴族的抗議,傑西卡公主就曾經抱怨不能在夜晚露台上召開浪漫舞會,所以每到夜晚,廣場周圍的燈也會跟著關掉百分之八十,讓霧氣流進來,造成站在陽台上像面對雲海般的朦朧效果,恰好還能節能。
至於安全警戒?這年代都是探測儀,光譜儀掃描,沒有哪個巡邏隊是用眼睛抓可疑人員的。
刺眼的光線從窗帘縫隙里照進來,溫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雖然chuang板硬了點,枕頭觸感奇怪了點,但入眼確實是深藍星特有的四柱chuang彎弧構成的拱頂,黑灰的木質,墨綠的chuang幔,望過去冷肅又普通。
難道系爾劫持了一張chuang嗎?
溫欒沒睡醒,記憶停留在之前最刺激的經歷中,他下意識的喊了一聲系爾,想問距離深藍星還有多遠,在機甲飛船里休息,總是不太安心…
等等!
溫欒突然想到,他好像在昨天就已經回來了,系爾還遭遇了阿斯蒙帝斯的慘烈調.戲,自己狠揍了夢魔一頓出氣,最後…
「咚!」
溫欒憤怒的一腳沒踹中罪魁禍首,反而撞上了床柱,痛得他倒吸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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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休息一會…黑暗議會那邊暫時不會有事。」賽路斯在溫欒耳邊模糊的囈語。
低音誘.惑得溫欒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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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欒頭痛欲裂的呻.吟一聲,獃滯看著chuang頂回憶昨天晚上,不不,從昨天中午開始他們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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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並討論了幾分鐘潛伏在深藍星的魔黨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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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欒費力的將賽路斯的手臂拽開,從chuang上艱難爬起,完全不敢用腰的力氣。
房間里沒有鏡子,但是壁燈是普通透明球狀,溫欒眼睛很好,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嘴唇灰白,眼眶下面泛青,臉頰卻有患病的不健康紅暈。
溫欒氣得把被子拎起來,一腳踹到chuang底下。
「給我起來!」揪住某人一把金髮,粗魯的捋開散碎髮絲,赫然發現那張臉上除了昨天被溫欒揍出來的傷痕,沒半點不好的氣色。
賽路斯疑惑的眯起眼睛,誰都能看出他神清氣爽,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
「幾次?」溫欒惡狠狠的湊近問。
「嗯?」
溫欒一把掐住賽路斯的脖子:「認真交代!」
「一次…」賽路斯聲音暗啞的說,伸出手臂壓在溫欒背上,讓對方雙腿一軟撐不住的再次跌進自己懷裡。
「唔,再加上清理時浴.室里一次,半夜裡一次,然後又不得不帶你去浴.室…」
「你這是想直接幹掉宿敵?」溫欒暴怒,他膝蓋軟得都使不上力。
賽路斯順著溫欒的脊背撫摸,都不用費力壓制,也不擔心某人跑掉。
「我是夢魔。」賽路斯在溫欒耳邊呢喃。
溫欒硬生生的一抖。
他悲催的想起來了,就像他為什麼第一次遇到賽路斯會有反應,近距離看到還是會有反應——對貘來說,最初是對宿敵的征服欲,同樣也因為夢魔是吞噬欲,望的惡魔,就像貘惡劣起來的時候會讓人類的噩夢更逼真恐懼,夢魔也會不由自主的引發獵物的貪婪,財富嫉妒情,欲,一個都不缺。
任何一對宿敵,都有結仇的開始。
夢魔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個死宅,它也是打游擊的,人類到處都有,欲.望多種多樣。隨便進一個人類的夢裡開吃就好。
結果它某次在一個貪財鬼的夢裡遇到了貘。
貘也第一次看到同樣在夢境里存在的物種,它很謹慎,小心控制夢境,取代了做夢的那個人,在夢魔分出的幻影過來享受獵物時,貘忽然暴起一口吞掉。
夢魔吃了一驚,趕緊過來查看這個不明生物,結果被貘發現這個敵人沒什麼了不起,夢魔狼狽而逃決定下次一定要注意獵物的情況。
貘第二次是潛伏觀察很久,然後躲在一個被深深迷惑滿腦子欲.念的年輕人夢裡,成功等來一隻夢魔幻影,在對方開吃前,忽然翻臉先啃掉夢魔…就這樣的倒霉虧,夢魔遭遇了無數次,他再也不敢直接去夢裡,變成各種形態,造出各種幻象來誘.惑人類。
就這樣夢魔被迫改變獵食習慣轉為構造真實夢境,等待路過的人類自投羅網,因為遊盪捕獵不安全,所以要構造堡壘領域,思路絕對正確。
但宿敵沒甩掉,貘繼續找上門。
這麼折騰N年,溫欒自己都忘掉了夢魔還有擅長誘惑人類的能力,「溫欒」是人,最糟糕的是靈魂實質貘,那段時間蹲等夢魔送上門也培養出了感覺到夢魔的存在就冒出各種慾望,就差在頭上標註「這裡這裡快來」的牌子。
按照東方的話來說,這真是風水輪流,昨天的坑人結果今天的倒霉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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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后,溫欒疲倦又舒服的沉沉睡著了。
賽路斯重新拉過被子給他蓋上,自己穿上衣服離開。
在卧室門外的走廊上,他仔細檢查了昨天被溫欒砸壞的防禦感應設備,又將防禦設置調整回應該有的狀況,否則溫欒想安全的揍他,這裡的自動防禦裝置第一個就開火了。
「早上好,賽路斯大人。」
走廊外的辦公室里,黑甲騎士完美的一個立正,向他行禮。
跟著行禮的是系爾,三米高的持槍騎士形態,只不過沒安朵斯那麼認真,電子眼閃爍著黑色,明顯是開了真實之眼掃描賽路斯。
「奇怪,走出來的是賽路斯,為什麼他還被打得這麼慘,難道主人更慘?」系爾嘀咕。
安朵斯無聲的看系爾。
系爾懂得賽路斯與溫欒的關係,但也只是懂,比如它不可能知道滾chuang單有什麼姿勢,阿斯蒙帝斯對它說黃.色笑話估計效果也不怎麼樣,因為很多隱晦詞在系爾這裡沒有激活過。
比如「不能起chuang」,系爾會對著資料庫振振有詞的說,不可能啊,那麼多騎士與貴夫人月夜花園約會,那麼多冒險者與女精靈森林野戰,都是剛剛做完,立刻若無其事站起來繼續參加舞會或者拎著武器戰魔獸,要是做了那種事就不能起chuang,那不完蛋了?
「是體力消耗,親愛的系爾。」發光的金屬書籍在壁爐上蹦躂。
「人類沒力氣不是可以吃東西補充的嗎?」系爾回答。
「……」
旦塔林設想了一下,賽路斯跟溫欒在chuang上,一邊做一邊吃蛋糕吃三明治,拼誰吃得多堅持得住的場景,爆發出瘋狂笑聲:「哈哈哈。」
賽路斯靠在椅子上,沒有表情的望過來一眼。
金屬書籍旦塔林的笑聲就像斷電一樣忽然沒了。
「導師的情況怎麼樣?」賽路斯揉著額頭的青紫,冰冷的問。
旦塔林合上書頁說:「還是沒有生命跡象,同樣也沒有僵硬與屍斑出現,他就像剛剛才斷氣,傷口猙獰,也沒有血。」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直接把那個黑暗議會大長老拖來。」安朵斯說。
「不行。」賽路斯扣著桌邊敲擊,深思著說,「導師是因為帶著米切爾送給他的東西,才會有救,如果我們不與黑暗議會達成一致,救活過來的人沒有靈魂不會思考怎麼辦?」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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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中的人類都很幸福,黃金多得他們根本不需要爭鬥,可是有些人類還沒到地頭呢,就開始互相爭鬥,那些被奪去食物與水的、迷路的、還有重傷絕望的,做了噩夢…
一個噩夢喚不來貘,但是許多個強烈的噩夢就不一樣啦!
當那些捧著金沙,準備打造更多黃金搬走的人類(他們被迷.惑的以為自己過的是同一年,準備待一年就離開然後再來),忽然看到金沙變成了沙子,閃閃發光的寶石變成鵝卵石,金碧輝煌的神殿是破屋子,唯一真實的只有地里的玉米番薯,湖裡吃的魚…
這些人獃滯的坐在原地,無意識的抓著沙子,那種可憐模樣卻無法讓人同情得起來。
他們拋棄了親人,在路上與摯友翻臉,狂熱的為黃金迷醉,現在夢醒了,渾身臟污狼狽的人們,失去了一切…
夢魔狼狽的逃走,這次連新大陸也不待了,直接在一艘海盜船上構造夢境,船上都是罪犯、或者是亡命之徒,在海上劫掠著西班牙人船隊,於是神秘的會在霧氣中出現,卻沒有人能追上的幽靈船就出現了。
除了黃金鄉,幽靈船是夢魔構造得最成功的夢境——換了別的地方,夢魔沒有那麼多欲.望為餌食,一般普通人誰不願安寧的生活?
夢境範圍就被固定在那條船上,海盜船都是輕巧快速的,能有多大?很短的時間內,夢境就覆蓋了真實船體,與真實的船沒有多大改變,只在細節上修飾得更加黑暗神秘,它飄蕩在海面上,乘風破浪,沒有它搶不到的船——因為濃厚的霧氣先一步籠罩了可憐的目標,西班牙人的炮火怎麼可能轟破一個存在位置都飄忽不定的船?
從前夢魔是隨時出現在夢境中的,但一次又一次的逃跑后,就被逼得要等到夢境完美形成,處在他絕對控制下后才會構造自己的身體,出現在夢境里。
所以,賽路斯還有做海盜的記憶…呃,那個倒霉的海盜,意識記憶都被夢魔融合了。
幽靈船也要上岸補給,但它遠離人群,飄忽不定,更多的奢侈品依靠掠奪就行,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了幾十年,夢魔差點都因為貘不找上門,徹底安逸的沉睡著,吞噬著美味的欲.望,可變故終究發生了。
某天,沉溺在財寶與殺戮中海盜,忽然發現他們老了…
總有海盜死在掠奪西班牙船的戰鬥里,也不斷有的別的海盜加入,他們是落魄的水手、破產者以及罪犯,那個時代海洋就是財富,干走私與做水手的人都集中在幾個黑市,很容易加入,但不容易活下來…誰會知道自己上的那條船有問題呢?
可還是有幾個老海盜活著,他們是船長、大副…他們熟悉航路,知道風向,這是年輕海盜無法替代的,這些老海盜握著半輩子積累的財富,從肆掠海洋的狂熱里驚醒后,既驚恐自己的年老,又害怕的發現年輕的後輩目中的凶光。
想帶著藏匿在小島上的財寶回到陸地上定居,其他年輕海盜不答應,年老的海盜也不敢傳授自己一輩子的經驗知識,害怕說出去死得更快,惶恐越累計越深,終於某一天,貘來了…
因為這次位置太飄忽不定,貘從粗暴的闖進去就吃,無師自通的進化為潛伏模式。這次是幽靈船上某個被老海盜找來的老朋友的兒子,帶上船,希望他掌控海盜船新一代勢力海盜頭目,結果這傢伙在西班牙人圍剿海盜時毫不留情的翻臉了。
海上的激戰,夢魔跟著覺醒,貘毫不客氣的撕毀夢境。
夢魔又拋棄身體狼狽逃走,沒有霧氣遮蔽,沒有了神奇隱蔽與能力的幽靈船被炮火擊沉了,貘滿足在即將沉沒的船上吃光夢后,也走了。
接下來的經歷更加悲催,連夢境構造都沒完成就逃命的夢魔,嘗試了紙醉金迷的拉斯維加斯,充滿夢想的好萊塢統統宣告失敗,最後他專門往偏僻的地方跑,如果不是沙漠沒人,他恨不得跑到沙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