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chapter66

  Chapter66

  「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什麼意思……你們分開了？而且分開后再也沒有見過面？」

  聽到剛剛那番話,中原中也只能這般理解。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我們之間早已毫無聯繫了。」希尋的口吻聽起來輕描淡寫的,彷彿與自己無關,「再過幾年,說不定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不,不，這怕是不太可能,畢竟我們是雙胞胎，照鏡子看看自己差不多也能知道他長什麼樣。」

  「你可以多告訴我一點關於你弟弟的信息，我派人幫忙找找看？」

  中原中也以為她那副樣子是故作不在乎……怎麼說也是親姐弟，而且還是雙胞胎,相當於從來到這世上的那刻開始就在一起了。而且父母早逝,又在一個混亂不安全的環境下長大,小時候身邊還有一個疑似有暴力傾向的「監護人」在,姐弟倆應該是從小相互扶持、相互依靠著長大的吧。

  有點像芥川兄妹的感覺,這對兒兄妹感情多好啊。

  希尋卻是愣了一下,似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沒說我想和他團聚啊？而且,事實是,從十歲之後,我和他就越來越疏遠了,或者應該說……是我主動把他推開的，然後我們漸行漸遠。」

  這個問題倒真的是觸及到中原中也的盲區了,雖然他自認為自己在情感上和其他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但唯獨關於「以血緣為紐帶的親情」……他對所謂「血親」的感受太複雜了，尤其是經歷過十六歲那年的那場大變故后。

  至於這些年他旁觀的發生在別人身上的……就比如說手足之間吧，他在任務中見識過相互算計想要致對方於死地的手足,也遇到過不少將對方的性命安危看得比自己更加重要的手足。

  「我能知道，是為什麼嗎？為什麼你們姐弟之間最後會那樣，你們在很小的時候感情應該是很好的吧？」

  既是想要更多地了解她，也是想要進一步理解這個對他而言過於複雜的命題：

  「當然，如果你不想談這個的話也沒關係……」

  「因為他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人。」

  希尋脫口而出后，反應過來下意識說了什麼，連她自己都驚訝了一下……為什麼，要和他說這個？

  她也變得這麼無聊了嗎。

  嘛，算了，反正，都已經說起來了。

  「一起降臨在這個世上，雖然我們姐弟兩個的起點是一樣的，但我們內里卻完全不同。這麼說吧，除了長著相似的臉外，我們之間再沒有其他任何相似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這就註定了我們從一個地方出發，卻走上通往不同方向的路。啊，順帶一提，他後來被另一個『監護人』或者說是『老師』接手了，跟隨著那個人，他會有更加光明坦蕩的前途、能更好地去實現他心中的憧憬與理想，我這個完全就是『累贅』的姐姐還是不要拖累他了。我和他本就談不來，所以沒必要被『姐弟』這層血緣生硬地捆綁在一起，各自安好就行。」

  聽著希尋講這段故事，中原中也不知不覺竟腦補出了場八點檔肥皂劇……一對兒從小一起長大的孿生姐弟，弟弟被一戶有權有勢的人家收養，姐姐則被普通人監護著長大、過著普通的生活，從此兩人的人生軌跡截然不同，並且再無交集。

  不過，一般按照肥皂劇的套路，肯定會安排姐弟倆多年後在互不知曉彼此身份的情況下重逢……

  意識到自己越想越偏，中原中也趕忙搖了搖頭打消自己的腦洞，他怎麼也被那類狗血電視劇給荼毒了。

  「其實也沒什麼，只要是你自己內心的選擇就好。」

  中原中也覺得這種事情，只要當事人自己想通就行，說到底，每個人都是在不斷地探尋著自己的生活方式，然後不斷做出選擇，就像他當年在升任幹部時收到那份「賀禮」后，所做出的選擇一樣：

  「不過，幹嗎把自己說成是『累贅』啊？你已經，很好了。」

  他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好吧，他承認，他是有些嘴笨，不太會表達。

  總之，他就是想讓她知道，在他眼裡，她已經很好、真的很好了。

  「謝謝中也~」從上一秒腦海中的往事抽出，希尋對著正笨拙安慰她的男人笑得一臉甜，「嗯~怎麼辦，我覺得我更喜歡中也了呢~」

  被突如其來表白了一通，中原中也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隨即臉紅得壓低帽檐也遮掩不住，有些結巴地刻意拔高了音量來掩飾紛亂的心緒：

  「別，別突然說這種話啊……！」

  而幫中原中也解圍的，是響起的敲門聲。

  病房外，護士小姐有禮地不輕不重敲了幾下門：

  「您好，我送今日份的午餐來了，請問可以進來嗎？」

  得到應允后，護士小姐推著小推車走了進來，上面放著每份分量不多、但種類不算少的病號飯。

  然而就算種類花樣再多，也都是清湯寡水的，光是看著就寡淡得讓希尋毫無食慾。

  一臉糾結地看著自己的病號飯，希尋嘴巴微微張開又合上，糾結了又糾結后，仰起頭，糖果小公主模式上線中，對著眼前這位溫柔的護士小姐撒嬌道：

  「姐姐~謝謝你送午飯給我，但是……我可不可以點份外賣啊？」

  「誒？」

  對於這種來自病人的「任性」要求，如果換作平時，護士小姐都會好言相勸，生病期間最好不要吃油膩的東西，但是眼下……

  護士小姐悄悄打量著病床前坐著的中原中也，雖然她不清楚這位具體是個什麼身份，但聽說昨晚這位先生抱著這位昏迷著的小姐衝進醫院時，陣仗那叫一個風風火火，還把全醫院最好的專家們都給出動了。而且現在，住著的也是醫院裡的VIP病房，一眾醫生護士被要求隨時待命……雖然根據醫生的診斷，這位小姐休息個一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想來這位先生身份不一般，而且對這位小姐也相當重視，所以護士小姐一時間也摸不準自己該不該直接出聲否決掉……萬一惹這位小姐不快了？

  ……而且這位小姐笑得實在是太甜了啊，要不是被那顆敬業的心約束著，真的就要投降了啊，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就在護士為難的時候，中原中也直接虎著臉否決掉希尋任性的想法：

  「點什麼外賣，生病的人就老老實實吃病號飯！」

  「之前森醫生不都說我的傷沒大礙嗎！不對，我的傷已經好了，完全沒問題！」希尋撲騰著想要從病床上起來，卻是剛動了沒幾下就牽扯到了受傷的地方，倒抽了一口冷氣，「嘶……」

  雖然沒傷到骨頭、內臟什麼的，但就算是表皮傷，疼也是真的疼。

  「別亂來啊你！老實點！」中原中也趕忙出手把她給按住，手上力道還不敢太大，怕弄疼她，「再不老實的話，我就用重力把你按在那兒，讓你一動都動不了！」

  「……不要，那副樣子太丑了，跟條鹹魚似的。」希尋憋著嘴，委屈巴巴的。

  「那就老實點！好好吃你的病號飯！」

  希尋又瞥了一眼那碗光看著就寡淡至極的白粥，做著最後的掙扎：

  「……能幫我加點糖在裡面嗎？」

  這個要求倒不算過分，稍微加點糖沒關係的，護士小姐剛想點頭答應，然後去廚房拿罐糖過來，結果就被中原中也粗著嗓門的另一通吼給嚇得定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不行！忘了你血糖值偏高嗎，必須得戒糖了你！」中原中也再次毫不留情地否決掉希尋這個「不算太任性」的想法。

  儘管在他看來這還是很任性！

  希尋則是氣得當場就要鬧騰，不過畏懼於中原中也的重力操控也不敢真的作妖，但是不讓她吃甜的這種事……好生氣，氣得都要瞪出寫輪眼了呢！

  而看著她這副樣子，中原中也嘆了口氣后，只得哄小孩子似地，耐下心來、放輕了聲音：

  「聽話，別胡鬧，等你傷好了后，想吃什麼我都帶你去吃……除了甜的。」

  希尋：「……」，請把補上的那後半句去掉，謝謝。

  「真的，到時候你想吃什麼都行，先把傷養好再說。」中原中也再次做著保證，只求她拖著一身傷的時候就先別鬧騰了。

  「真的？」

  「嗯，真的。」

  「那……」希尋那雙貓眼滴溜溜地一轉，臉上笑得狡黠卻又甜到不能行，「我想吃中也親手做的飯，可以嗎？」

  中原中也怔了一下，隨即抬手輕掩著嘴唇，然而無處安放的眼神還是暴露了此刻砰砰直跳的心：

  「也，也不是不行……如果你不嫌棄我的手藝的話。」

  一旁站著圍觀的護士小姐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職業微笑，雖然她覺得她不應該在這裡，但在告退前，她還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

  「那個，這位小姐，請問您的頭髮……需要打理一下嗎？我，可以幫您拿柄梳子過來？」

  「頭髮？」

  這時，希尋才驀然間想起被自己一刀割斷的長發，手伸向腦袋後面摸了摸。

  待到護士小姐貼心地拿來一面鏡子，對著鏡子一照……

  「別，別哭啊你……！希尋，希尋？！」中原中也慌亂地安慰著把自己裹成了個蛹埋在被子里哭天喊地的希尋。

  哭嚎聲響徹整個病房。

  「醜死了醜死了醜死了——！我沒臉見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