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chapter65

  Chapter65

  「第三個『對不起』,是很抱歉我私下裡派人調查過你的背景狀況，在我們當初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

  中原中也覺得，這件事怕是比之前那兩件他道歉的事情更加嚴重。

  他對她瞞著身份,卻暗中調查她的情況,怎麼想都很陰暗卑鄙。而且未經允許就被人窺探了自己的過去,正常人都會生氣的吧。

  「這樣啊……依照中也的身份,做這種事其實也正常，能夠理解,雖然我還是會生氣。」希尋摩挲著下巴，悠悠地說道。

  「真的……很對不起……」中原中也再次表達歉意，目光頗有幾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希尋，不知道她會生氣到哪種程度。

  原本沉著臉、故作高冷范兒的希尋在接收到那小動物般的視線后,終於憋不住破功笑了出來,單手托著下巴,嘴角揚起慵懶而又甜蜜的笑意：

  「不過如果是中也的話,我當然是選擇原諒啦~而且……」

  「而且？」

  「而且,雖然不是主動的,但最終的結果是,昨晚我也從那個叫柚杏的女人那裡得知了中也過去的事情,所以也算是扯平了。」談及此,希尋在停頓了一下后,隨即語氣輕快地表示：「當然，那個女人說什麼中也是賣同伴求榮的『叛徒』,還有評論中也的那些話,我通通都當胡扯。」

  聽到她這麼說時，不由地因她話里對他的信任而有些雀躍，中原中也抬手摸了摸鼻樑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這麼相信我啊？」

  「我說過的啊,被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輕易動搖了自身判斷力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所以我為什麼不去相信我所認識的這麼好的中也，而要去相信一個意圖毒害我的陌生女人呢？」

  看著因她的話而紅了臉、明明嘴角上揚得根本抑制不住卻還拚命想要掩飾的中原中也，希尋一瞬間有些愣神，隨即別開視線，想要逃避似地躲開眼前的這份純粹，將話題從自己身上移開：

  「而且，要我猜的話，是那個所謂的『羊』背叛中也你在先，卻站在道德制高點、我弱我有理地對中也你倒打一耙的可能性更高。」

  ……還真的，被她猜對了幾分。

  中原中也輕笑出聲，簡單地講述起了當年的事情。

  那段往事，他後來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除了當年一同經歷過那件事的人，比如森首領、廣津老爺子、混蛋太宰他們，怕是早已沒人知曉他曾經「羊之王」的名號。

  「你大概不知道吧，多年前，橫濱曾經有過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是由一群出身貧民窟的未成年孩子組成的自衛團，自衛團的名字叫做『羊』。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我加入了那個自衛團，因為我擁有操縱重力的異能力，所以漸漸地被自衛團的大家視為『領袖』，外界也把我稱為『羊之王』。我因為擁有重力這張強大的底牌，所以被認為應該全力保護整個組織，起初我也沒覺得這有什麼，而且我的確打從心底里感激『羊』收留了我。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著，直到，我十五歲那年……」

  陳年舊事彷彿就這麼在他眼前鋪展開來，原本他只是打算大致講一下當年他是怎麼加入PortMafia的，但是講著講著，卻越講越多。

  第一次，想要和人分享自己的過去、分享曾經的喜怒哀樂。

  當講到十五歲的自己在PortMafia首領面前宣誓效忠、然後加入紅葉大姐的直屬部隊時，中原中也猛然回神：

  「呃……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抬眼望去，卻見希尋單手撐著下巴，安靜而專註地聽著他的故事。

  映入眼中的這幕太過美好，讓他忍不住想要珍藏起來。

  「不，完全沒有，我想多了解中也一些。」希尋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卻又露出了個不爽的表情，「不過，說起來，那個叫柚杏的和中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啊，嘖。」

  「你的關注重點是這個嗎！」

  「不過沒關係，不都說青梅竹馬贏不了天降系嗎~身為天降系的我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喂。」

  「不過，你剛剛講的那段往事里，提到的那個『混蛋青花魚』……」

  「嗯？怎麼了嗎？」剛剛他講述時，全程直接用「混蛋青花魚」來代指太宰治那傢伙了。

  「怎麼說呢，整個事情看下來，感覺中也完全被你口中的『混蛋青花魚』給算計了呢……」希尋搖了搖頭，嘆著氣，「中也的思維模式這麼簡單直白，真是讓人不放心呢，萬一將來遇上又壞又狡猾的人該怎麼辦呢……果然還是有我在中也身邊比較好，起碼讓中也沒那麼容易掉進別人的陷阱里~」

  比如做我的通靈獸，我指哪兒，你打哪兒就好。

  「哈？你以為你就很聰明嗎。」

  中原中也輕笑出聲，不過想到她過往的種種猝不及防的另類操作，再看到她此刻像只要咬人的兔子似的、磨著牙強調她很聰明，他只覺得更加想笑：

  「好吧，好吧，我承認，是有點兒小聰明。」

  「總有一天會讓你見識到我的智慧的。」希尋一臉篤定地揚了揚下巴。

  「那我就拭目以待，智慧的小姐。」中原中也順著她的話哄著，只是隨即又神色微變，猶豫了下后，試探著問道：「希尋……我能問一些，關於你的，過去的事情嗎？」

  「中也想知道什麼？」

  「就是……其實……幫你做體檢的醫生有跟我說，你身上有一些像是舊傷的痕迹。雖然已經是很淺的疤了，但確實是曾經受傷留下的吧。」

  其實他之前對她的那次調查也並不算非常詳盡，只知道她是個沒什麼特殊背景的普通人就可以了，當時也沒想著了解太多。

  目前也只是知道她是個孤兒，高三那年轉學來的橫濱海常高中，然後又考入了橫濱國立大學，過著和其他大學生沒什麼區別的普通生活。人際關係的話，來往的也只是身邊的同學們，至於親屬方面……唯一有點這方面關係的，就只有她成年前那個名叫「夏目金之助」的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資料顯示是一個遠房親戚。不過似乎也只是個挂名監護人，彼此間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來往。

  原本他還沒想太多，但是在得知她大概率在小時候受過不少傷后……

  記得有一次和芥川喝酒，大概是酒精刺激的，芥川那晚和他聊了不少，甚至還聊了死對頭，武裝偵探社的那隻人虎的事情。人虎從小生活的那個孤兒院，那種待遇，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那個孤兒院院長的行為，但他聽了後果然還是很氣，反正這種事情放在他身上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原諒！

  希尋也是孤兒的話，那麼大概率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吧，所以那些舊傷會不會也是……

  「你說那些傷啊……疤痕應該都已經很淺了，畢竟差不多都是十歲之前受的傷，都過去十年了。」希尋看起來很釋然，並不在意的樣子，「很小的時候，我生活的地方挺亂的，在那種環境下長大，受傷也是在所難免的。」

  「那你，是十歲之後搬到了安全的地方嗎？」

  「嗯……準確來說是八歲之後，生活的環境沒那麼糟糕了。我身上的受的那些傷，除了為了在那種環境里生活下去外，還有些是拜我的監護人所賜。」

  「你的意思是……你的監護人，對你施予暴力嗎？！」中原中也的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呃……這麼說也不太合適，可以理解為，那是來自他的『教育』？嘛，雖然確實很暴力就是了。」

  果然和偵探社人虎的情況一模一樣！中原中也猛地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一副馬上就要找人火拚的樣子：

  「那算什麼『教育』！是那個叫『夏目金之助』的監護人對吧！我這就讓人去把這傢伙揪出來……」

  「等等！等等！」希尋趕忙制止住怒氣沖沖地就要去行動的中原中也，連連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剛剛說的那個監護人不是夏目金之助先生，夏目金之助先生是我後來的監護人，雖然平日里來往不多，但他對我還是很好的，真的。」

  「那你剛剛說的，是你以前的監護人？那他現在……」

  「中也你想要為我報仇的心意我很感動，不過很遺憾……沒機會了。因為，他已經死了。」希尋聳了聳肩，看起來很淡定的樣子。

  「死了？」

  中原中也打量著希尋的神色，雖然覺得她看起來很平靜淡然，但總覺得她在提起過去的那個監護人時，感情很複雜的樣子，但可以確定的是，那種感情……並不是恨。

  這對她而言似乎並不是一個輕鬆的話題，思及此，中原中也轉而問道：

  「那，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如果以直系血緣關係來定義『親人』的話，我父親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後來母親去世的時候我也才兩歲左右，所以我對父母基本上沒什麼印象。不過，我還有個雙胞胎弟弟……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