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番外五
戎忱小名：阿也。
出生那天,黑黢黢的他嚇壞陳歆野。
陳歆野還以為自己身體異變，生出來個小怪物，哭著和戎徹說「好醜」。
結果沒過幾天,阿也的皮膚蒸發開，粉嘟嘟的一坨小糰子萌翻所有人,成了月子中心的明星寶寶。
陳屹和關孟珍放下買賣。
一個從阿姆斯特丹飛回來、一個從捷克飛回來,看他們的小外孫。
那天，阿也分別收穫5.6%的天鯤股份,以及躍信航空6.7%的股份。
關綏直接成立「小也天使基金」,作為見面禮，送給他的寶貝小外甥。
陳歆野就著晚上空閑的工夫,算了算,發現阿也的身價居然快要趕上她了……
「長輩的心意。」戎徹說，「未來怎麼樣，還是得看他自己。」
陳歆野想起那本《養兒計劃手冊》，打了個哆嗦。
抱緊她的小糰子,她一臉警惕地看著孩子爸，說：「你要是虐待阿也，我就帶著孩子離家出走！」
戎徹：「……」
*
不知道阿也是不是知道手冊的存在。
這個小不點兒隨著一天天長大，沒有按照手冊上的任何一種類型發展。
說他內向吧,天天沖everbody萌笑；
說他外向吧,可以呆坐看天空，一個小時沒動靜。
更讓陳歆野擔心的是，阿也一直不開口說話。
「男孩子說話晚。」戎菀說,「別急。」
話說這麼說,可眼見阿也過了一歲生日都還不說話,陳歆野是真害怕了。
戎徹請來兒童早教方面的權威。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醫生得出的結論是——這孩子的智商很高。
陳歆野：「……」
不說話是智商高？
醫生表示幼兒的語言表達能力未必有個必須的準則，會因個體而異，而且，醫生還給出了個大膽的猜測——孩子不是不說，是懶得說。
陳歆野：「……」
厲害了，我的兒。
不過，既然小不點兒沒有問題，陳歆野慢慢也就放心了。
指不定她兒子哪天一開口就語出驚人呢。
*
因為阿也的出生，陳屹和關孟珍難得回家過年。
之前，他們和戎菀同桌吃過一兩次飯，算是認識，相處起來倒也融洽。
就是阿也怎麼都不找外公外婆，只粘著奶奶，多少叫那兩位老生意人稍稍有些尷尬。
「阿也，奶奶一直帶你也很累的。」
私下裡，陳歆野教育阿也，「你不要總沒完沒了纏著奶奶。還有啊，外公外婆你也要理一理，別拿長輩當空氣。」
阿也背著手，一副「啊？你在說什麼」的亞子。
陳歆野心累，愛咋咋地吧。
臨近傍晚，關綏和他的父母，也就是陳歆野的舅舅媽媽也來了。
關綏一見阿也，不給阿也玩煩了，不罷休。
「你小子不能怪我。」關綏說，「誰叫我鬥不過你爸呢。或者，你哭一場，我就放過你。但你這孩子真是……」
怎麼「蹂.躪」都不哭。
看著這個迷你版戎徹，關綏覺得……那就再接再厲。
關綏陪著阿也玩，陳歆野就歇著。
戎徹捏捏她的手，問：「很累？」
陳歆野望望兒砸，笑著搖搖頭：「不累。你呢？我聽我哥說你們又合作開發項目了？」
「還好，不累。」
戎徹與陳歆野十指緊扣。
七點整，準時開飯。
戎徹抱著阿也坐寶寶椅。
小不點兒極其不愛坐寶寶椅，好像寶寶椅影響他拔劍速度似的。
在家的話，陳歆野或者戎徹抱他在腿上，可今天人多，不能讓他太過放縱。
「阿也，聽話。」
戎徹的語氣算不上嚴肅，但自帶的氣場就讓這話有了壓力。
陳歆野眼見小不點兒撇嘴要哼唧，連忙過去，就聽——
「老公，你不愛我了嗎？」
「………………」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阿也不愧是影后的孩子。
毫不在意周圍人眼珠快眼掉下來的驚異，從容淡定，自然而然地補充：「胡說什麼。」
「………………」
陳歆野的臉色已經可以用彩虹來形容了。
赤橙黃綠青藍紫！有本事再多幾個！來啊！
沒想，她兒砸就是懂她，立刻又笑呵呵、奶聲奶氣地說：「親親~~~」
隨即，一聲極為響亮、還帶著點兒破音的「啵」，響徹整個餐廳。
那一秒，陳歆野的世界天塌地陷。
接下來，集體死亡黑暗一分鐘。
陳屹最先綳不住，輕咳了幾聲。
陳歆野的舅舅關孟山聽出其中關竅，忙說：「阿屹，之前那個項目，我一直想和你聊聊。」
兩個老男人結伴離席。
陳歆野幾次想說「爸，舅舅，你們聽我解釋」，可她就跟喝了膠水似的，怎麼都張不開嘴。
她快要哭了，看向戎徹求救。
其實，戎徹也有點兒懵。
他萬萬沒想到他這個一直不說話的兒子居然有這麼強的……模仿能力。
「咳咳。」戎菀不忍，出來救場，「阿也不想坐寶寶椅就來奶奶這裡，奶奶抱。」
阿也蹬著他的小胖腿，噠噠噠往奶奶那裡跑。
陳歆野能如他意？
她一記眼刀殺過去，戎徹提溜起他兒子。
騰空的阿也還在那裡蹬腿兒，像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飛起來了？
看到爸爸的臉后，他又像是懂了，笑嘻嘻說：「老公，還要。」
「………………」
這年不過了！
從此以後，她陳歆野的字典里沒有「除夕」兩個字。
憋了太久的關綏真的不行了。
他噗地一聲大笑，笑到趴在桌上，拍著桌子說：「絕了！他真是你們倆的好兒子！絕啊！」
*
回到家，阿也被關了「禁閉」。
本以為這樣的懲罰會讓這個崽子意識到他今天捅了多麼大的簍子，可誰想，這倒霉崽子美滋滋搭起積木。
搭得還特別好，比他媽搭的都結實。
陳歆野怒得要噴血，想去推翻積木。
戎徹攔著她，勸道：「會嚇到他。」
嚇到他？
他倆誰嚇誰？
「你聽聽他說都是什麼話！」陳歆野喊道，「我……我……」
戎徹勾唇，反問：「說的不對？」
陳歆野臉紅成了番茄，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她偶爾是會有那麼一點點點點肉麻，就那麼一兩次，誰知道這小崽子會學的那麼到位？
「我不管！」陳歆野羞得跺腳，「我這次栽大了！什麼面子都沒有了！」
戎徹捧著她的臉，直直看她。
結婚將近三年。
陳歆野的眼睛還和最初一樣，乾淨澄澈，不染一絲雜質。
時穗羨慕她，說她是真的嫁對了人，不然再美的女人遇不到包容，即使面容不老，眼裡也藏不住滄桑。
戎徹每每看這雙眼睛都會覺得自己彷彿沉浸在一片溫柔的月色中，不想抽離。
他靠過去，額頭抵著陳歆野，輕聲道：「別生氣了。」
陳歆野嘟著嘴，剛要說話，那邊傳來一句——
「那你倒是哄哄我啊。」
「………………」
誰也別攔她！
她今天就要大義滅親！
讓這個不孝子知道搶母上台詞的下場！
陳歆野推開戎徹，腳踩風火輪衝進房間，推翻積木的手已經舉起來了……
小崽子沖她笑了。
「麻麻，一起玩。」
說著，阿也還扭頭去看戎徹，沖他招手，「粑粑陪我們。」
陳歆野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甚至一瞬間，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和他的寶貝會叫他們了。
*
阿也三歲時去上幼兒園。
臨去前晚，陳歆野反覆檢查書包里的東西。
確保無誤，她又開始為兒砸的著裝發愁。
雖然是一起穿制服，但小的細節體現一個人的品味，她的兒砸，必須走在時尚最前端。
「這個小熊胸針怎麼樣？」陳歆野問，「超可愛！媽媽特別喜歡！」
阿也翻著書，眼睛都沒抬，搖頭。
陳歆野鍥而不捨，又翻來小鴨子、小狗子、小貓子等各種玩意兒，阿也永遠都是「不、謝謝、不需要」。
「那你要哪個？」
「我哪個……」
「阿也。」
阿也後背挺直，跳下沙發，喊了聲「爸爸」。
戎徹「嗯」了聲，扶起蹲在地上的陳歆野，給她揉揉膝蓋，說：「剛出爐的紅豆芋泥慕斯蛋糕，去嘗嘗。」
陳歆野也累了，點點頭，先吃再找。
陳歆野走了后，戎徹把阿也叫到跟前。
「媽媽給挑的這些都不喜歡？」
阿也背著手，實話實說：「幼稚。」
戎徹輕哂：「你多大？」
「那也……」阿也低下頭，「反正不要媽媽選的這些。」
戎徹站起來，187的身高頓時籠罩住還是小蘿蔔丁的阿也。
「在媽媽面前，你沒權力說『不』。」
阿也仰著頭，眨眨眼，有些不服。
結果下一秒，他頂天立地的老爸又說——
「我也沒有權力。」
過了會兒，陳歆野回來。
她剛才想了想，覺得這些小玩偶是不太能襯托她兒砸出塵不凡的氣質，所以打算換成皮帶，選一個復古的小牛皮帶。
「媽媽，我要小熊。」
陳歆野一愣，問道：「你不是不喜歡嗎？」
阿也扭頭看了眼身後的某人，說：「不，我喜歡。」
「……」
「媽媽選的，我都喜歡。」
*
阿也去上幼兒園的那天，陳歆野腦子裡預演過無數場母子分離的悲慘場面。
可現場回饋是，她兒砸很淡定地沖他爸他媽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乖乖巧巧地和老師進門，看到身邊哭成淚人兒的同學們，他還自動站的遠了些。
「你小時候也……這麼……」
叫人忍不住想痛抽一頓么。
戎徹看著阿也徹底進入教學樓，拉著陳歆野的手上車。
「男孩子，獨立些好。」
話是這麼說，可陳歆野就是想阿也多粘著她一些。
這可是她十月懷胎生出來小可愛呢。
戎徹打開iPad，看起文件。
在等待一個漫長紅燈的時候，開口說：「你該多陪陪的人，在這裡。」
*
阿也徹底適應幼兒園生活后，陳歆野也逐漸回歸大眾視角。
這幾年，她就拍了兩部電影，都是客串。
剩下的，就是打理基金會，維護慈善事業，再有就是演出話劇。
和她合作過兩次的導演王川歷時這麼久，拿著新劇本來找她，兩人一拍即合。
唯一不妥的就是中間要去西部取景，至少得離開宜城一個月。
這還是陳歆野在阿也出生后，第一次和孩子分別那麼久。
起初，她安慰自己阿也那麼獨立，她即便去工作，也會好好的，該適應的人是她。
後來，阿也跟她視頻時，忍著眼淚問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她就受不了了，和戎徹打電話哭了好久。
戎徹安慰她，也告訴她這是必經的過程。
他說的頭頭是道，可轉天，就帶著阿也坐私人飛機過來探班。
那晚，他們一家三口擠在一張床上。
阿也睡在中間，一隻手攥著爸爸、一隻手攥著媽媽，緊緊的，不放手。
「老公，辛苦你了。」
戎徹摸摸陳歆野的臉，說：「我也想你。」
道理誰都懂。
可在你面前，毫無道理可言。
*
在那之後，陳歆野對劇本的挑剔程度越來越高。
她不覺得這是為事業放棄了家庭，相反，她認為這就是她平衡事業與家庭的方法。
她有最強後盾，無所謂宏偉目標，只關乎她是否願意。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入了她的心。
前段時間，阿也忽然問為什麼不給他生個妹妹？
她當時只是一愣，反問他想要個妹妹？
阿也點頭。
事後，陳歆野想，她和戎徹結婚也快七年了，是不是也該要一個二胎？
她和戎徹商量了這事。
戎徹的態度是順其自然，很佛系，不過，行動上倒是熱烈呼應。
可就如同懷阿也時一樣，要妹妹也是個極為漫長的過程。
*
某天，晚飯後。
戎徹抽時間陪阿也下國際象棋，陳歆野在一旁看綜藝節目。
恰好這期有位明星帶著她的小女兒出境，小女孩軟萌可愛的樣子當即俘獲嘉賓和觀眾的心。
「阿也，專註。」
阿也難得違背爸爸的意思，指指電視，說：「妹妹。」
陳歆野後背一緊，想溜。
「媽媽。」
「……」
晚了，溜不成了。
阿也跳下椅子，跑過去，一本正經地說：「媽媽，說好的妹妹呢？爸爸說，做人不能言而不信。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哦。」
陳歆野：「……」
生孩子是她一個人的事么。
陳歆野看了戎徹一眼，摸摸阿也的頭，說：「媽媽正在努力。」
「那為什麼還沒有結果？」阿也問，「我知道了，是你努力的還不夠。媽媽，想要做成一件事，必須全力以赴，你不能偷懶。」
陳歆野：「……」
她發誓，再努力，她就殘了。
陳歆野又看了戎徹一眼。
這次，她眼裡的意思十分明顯：再不過來管管你兒子，你別想進屋。
戎徹抿抿唇，起身過去。
摟住陳歆野的肩膀，他告訴阿也：「爸爸今晚就監督媽媽，叫她努力。」
陳歆野：「……」
到底他們誰該努力？
阿也笑著點頭：「嗯！」
*
又是一年春秋。
阿也上了小學，老師打電話告知他們給孩子跳級，留在一年級，太耽誤孩子了。
陳歆野驕傲得無比嘚瑟。
想發微博，又怕被網友狙出阿也的學校，只能生忍著，和戎徹叨叨。
戎徹聽了，一臉淡然。
「還好。」
差點忘了，這位也是跳級選手。
陳歆野覺得他無法明白自己的喜悅，轉而和時穗嘚嘚。
時穗一向疼愛阿也，聽了之後，就說要買全套樂高送給她的寶貝大外甥。
「我就和你說說，你別給他買。」陳歆野說，「家裡玩具都堆成山了。」
時穗笑道：「那能和我買的比嗎？這裡有他穗穗姨的愛。」
閨蜜倆邊笑邊聊，後面，提到了金爵獎的事。
「你今年又入圍了。」時穗說，「我感覺你這次贏的面兒大。」
陳歆野現在對得不得獎看得比較開。
演戲是她喜歡的事業，好好做、用心做就是，難道還會因為得不到獎就不演了嗎？
可沒想到的是，時隔多年，陳歆野又在金爵獎頒獎禮上上了熱搜。
這次，她拿了影后。
並且，在宣布獲獎感言時感到一如當年的不適。
*
這一年，是陳歆野和戎徹結婚的第十年。
他們的三口之家變成四口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