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林德妃臉色蒼白的扶著椅背,面色森然,眸中火光滔天,「想必母親早已查清是誰害的本宮如此,既然都不打算再瞞著本宮了,還請母親告知,究竟是誰害的的本宮!」

  鎮國公夫人暗暗嘆了口氣,林德妃的性子她是清楚的,略微壓低了聲音道,「是昭儀娘娘,皇長子生母。」

  林德妃氣得臉都紅了,「她算個什麼東西,什麼昭儀娘娘,不過是下賤舞姬之女,她害了我,她害了我,我要讓她不得好死,母親,我要去找陛下,奪了她的昭儀之位,我要將她挫骨揚灰,還有李玄珪那個賤種,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我一定要……」

  「德妃娘娘,」鎮國公夫人抬高了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便是陛下不喜,那也是皇長子,你別忘了你出自鎮國公府。」

  林德妃氣得直哆嗦,咬牙切齒的看著鎮國公夫人,「所以,母親是想讓我忍了下來嗎?我如何能忍,這些年本宮為了替陛下孕育皇子,受盡了多少苦楚,母親難道不知情嗎?母親這般眼睜睜的看著本宮吃盡苦頭,卻不肯將實情告知於本宮,現在又突然不瞞著本宮了,難不成祖父又有了新的盤算,所以,要放棄本宮了嗎?母親,這些年本宮為鎮國公府做的夠多了,鎮國公府不能如此待本宮的。」

  「德妃娘娘,您聽臣妾跟你說,」鎮國公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姿態平緩,「害得娘娘不能生育之人,已經用她的命來償還了,至於大皇子,畢竟是陛下親子,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能動,大皇子身上也還流著林氏的血脈。這是國公爺的意思,國公爺希望你能記住。」

  對上鎮國公夫人鄭重其事,林德妃咬著牙,冷冷一笑,別開頭,然後聽得鎮國公夫人道,「鎮國公府需要一位心中有鎮國公府的皇子,有林氏血脈的,你應該明白其中的差別,大皇子的心不在鎮國公府,當然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鎮國公府總得要為長遠的將來做盤算,娘娘,不管您願不願意,您必須得要去做,您不要忘記了您的身份。」

  林德妃憤怒惱恨不已,但是她知道她不能置身之外,便是不為鎮國公府,也得為她的將來做打算。

  鎮國公夫人見林德妃默默不語,於是來了一劑猛葯,「昨晚平王親自處死三個庶子及生母,其左右之人與於府滿門被滅,無一活口。」

  林德妃身子明顯僵硬,緩慢的轉過頭,滿臉不置信的看著鎮國公夫人,鎮國公夫人依舊平淡的說,「寧王府是保不住了。」

  林德妃頹然坐在炕上,許久,聲音嘶啞的嘲諷道,「不是還有大皇子嗎?聽說此次選秀,主要還是為了太子,謀得太子妃之位,豈不更佳?」

  鎮國公夫人搖搖頭,鎮定從容道,「太子妃不會出自林氏,陛下的態度已經明確了。二皇子妃會出自小長房,諸般謀划已經妥當,這是臣妾這個做母親的能為你爭取的最多了,雲氏是臣妾親自挑選特意為娘娘準備的,娘娘可以放心任用。」

  林德妃冷冷一笑,看了看雲大夫,「你叫什麼名字。」

  「民女雲氏小字瑰玟。」

  「和解?」

  「瑰出自何以贈之,瓊瑰玉佩,紋,綾也;民女生在中秋後,恰桂花盈香,民女之母深愛玫瑰,故民女父取其名。」

  「那你便留在本宮身邊吧。」

  「民女只當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長樂縣主看著正在認真調香但明顯清減了不少的謝碧沢,心中微微嘆息,放下了手中的香料,走到謝碧沢身邊,笑著說,「都坐了這麼半日了,我們歇一歇吧。」

  謝碧沢沒有反對,柔順的背長樂縣主拉著到了臨窗的炕上,長樂縣主的大丫鬟之一的白露領著小丫鬟收拾屋子,炕几上擺上了幾位點心和瓜果和新煮的茶。

  謝碧沢懶洋洋的靠著水紅色丹鳳朝陽牡丹纏枝紋大迎枕,一副鬱鬱不樂的模樣,長樂縣主揮退了屋內服侍的侍女婆子們,湊到了謝碧沢身邊,從袖中摸出一封信塞給了謝碧沢,謝碧沢帶著疑惑之色打開信封,看到裡頭熟悉的字跡,連忙將信塞進信封中,丟給了長樂縣主,「霏霏,你我自**好,又何必要如此做?」

  長樂縣主歪靠在謝碧沢身上,嘆了口氣,「碧姐姐,真是因為與你交好,表哥一向待我又親厚,我也是猶豫許久了,看你如今模樣,表哥又被陛下給禁足,著急的不行,我心疼你,也心疼表哥,所以才願意做這個事情,你別怪表哥,不是表哥脅迫,都是我自願的。」

  謝碧沢聽得太子禁足坐起來身子,眉頭蹙起,待長樂縣主說完,「可沒聽見宮裡頭有消息啊,陛下怎會給太子禁足?」

  「那是因為表哥跟陛下說,他要娶你做太子正妃,陛下不同意,表哥據理力爭,惹怒了陛下,加上,」長樂縣主小心的看了一眼謝碧沢,見她臉上掩不住的關切,「前些時日表哥晚間總是偷偷溜進蘭園看你,謝伯伯知道了很不開心,跟陛下告狀了,陛下就給表哥禁足了。這都是大伯母和我娘閑聊的時候,我偷聽到的。」

  謝碧沢緊抿了唇,心中頓時溢滿了酸澀,低低道,「他怎麼就這般傻,直接跟陛下挑明了呢,爹也真是的。」

  長樂縣主剛要鬆口氣,便聽到謝碧沢繼續說,「這樣也好,太子他早一日認清現實,也能早一日斬斷情絲,待選得太子妃,這一切也就過去了。」

  長樂縣主頓時被氣到不行,她站起來,在炕上走來走去,此刻,她是真的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太子身邊,想著自己收來的消息,然後蹲下身子,直直的看著謝碧沢,「你真覺得這樣很好嘛?怕是沒人告訴你,表哥已經絕食三日了。」

  謝碧沢驚訝的都坐不住了,著急慌忙的抓著長樂縣主,「你說真的,阿煦真的絕食了,他怎麼就這麼傻啊。不行,我得找爹爹去。」

  「你回來,」長樂縣主拉住謝碧沢,壓低了聲音道,「那是我騙你的,表哥根本沒有絕食。」

  謝碧沢迷惑不解的看著長樂縣主,長樂縣主手指點了點謝碧沢的額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口吻,「你就給我裝吧,我不過是隨意詐一詐你,你便露了行跡,你還敢說你心中沒有表哥,明明你如此在意表哥,為何又要一再拒絕表哥呢?」

  謝碧沢苦笑了一下,滿是無可奈何道,「霏霏,我跟阿煦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家中不會同意倒也罷了,陛下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其中的因由,你又不是不清楚。既然沒有結果,又何必……」謝碧沢嘆了口氣,「殿下他會娶太子妃,我也會嫁人生子,只是一時間心中難受,時日長了便就好了。」

  長樂縣主目含憐惜的看著謝碧沢,「碧姐姐,你是知道表哥性子的,他是不會輕易罷手的。」

  「便是殿下不願意鬆手,他總是違抗不了上意,再說了,殿下是儲君,便是殿下一時糊塗,總會有人攔住殿下,不讓殿下任意妄為的。」

  「便是能攔住一時,能攔住一世嗎?」長樂縣主眉宇間布上了憂愁,「你就沒想過,若是表哥將來登臨大位,他會不會做出什麼來,這可不是在危言聳聽,想一想,從先帝到陛下,骨子裡可都是偏執瘋狂之人,表哥難道不會如此嗎?」

  葉蘭霏看著謝碧沢臉色瞬間蒼白如雪,便是知道說中了她心中的猜想,「碧姐姐,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以你的脾性,若是陛下執意如此,你應該也會做些什麼吧,算一算,那時候你也是有夫有子之人,以你一貫品行,你放下過往,日子會過得很好,可表哥心中有了缺憾,必然是決計不肯鬆手的。那時候的局面會怎麼樣,沒人能猜得到。」

  謝碧沢默默無語,眼眸的慌亂褪去,敷上了一層清透,謝碧沢端起茶盞,似乎在品嘗,還是微微透出了心中的不安來,「若是表哥鬧得太過分了,陛下肯定會坐視不管的,為了侯府長遠的將來,濟寧侯府肯定會做點什麼,」葉蘭霏面容平靜,一字一句的說出殘酷的鋪滿血氣的猜想,與她的一貫天真活潑極為不符,「死一個女子,保住滿府將來,或者因為這份忠心得了陛下的信重,侯府榮耀更甚。」

  「表哥太清楚了,投鼠忌器,他明知道娶你為妻猶如登天之難,可是表哥還是毫不猶豫的去做了,可又為了你,不得不萬般籌備,思慮周全。碧姐姐,表哥待你之心太過赤忱,我是心疼他,才願意出手相幫。你是我閨中好友,猶如嫡親姐妹一般,我自然希望你一生和樂安順,平安無憂,大伯母說,女人這一生遇到兩心相交的夫君很難,多數相敬如賓的夫妻。我並不是在為表哥說好話,既然你心中有表哥,表哥亦是心悅你,兩情相悅,極為難得,還是希望你能給表哥一個機會。」

  謝碧沢依舊默默不言,將盞中茶水飲盡之後,放下茶盞,目光幽幽,「這都是你所想的嗎?」

  長樂縣主想了想,毫不避忌道,「也是阿研哥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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