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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初見程柰

  景牧一路風塵僕僕,連夜趕到了北疆。北疆向來以苦寒著稱於世。

  不僅僅因為氣候寒冷的原因,還是因為戰事頻發。

  但長河落日、大漠孤煙、晴空萬里、草場無疆,亦是別處都沒有的風景。

  景牧在一處院子前下車,不孤小跑過來:「公子,院子都已經收拾好了。」

  「辛苦了。」景牧邊進去邊問:「邵容與怎麼樣了?」

  「邵公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院落是一個三進三出的院子,不算大,但住他們這一行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孤與邵容與比景牧早來了一些日子,大約是有人住的緣故。

  看起來十分有煙火氣。

  小路是用石板鋪成的,兩旁種了些許青草與紅梅。

  景牧沒有去主院,而是直接去了邵容與住的落松閣。

  彼時,邵容與正在用樹葉吹曲子,景牧默默等他吹完,方才出聲:「氣色確實好了很多。」

  在不孤的精心照料下,邵容與不再是之前一副面黃肌瘦的模樣。

  臉上雖然還是沒有多少肉,但至少臉上開始紅潤了起來。

  「景公子。」邵容與行禮道。

  在被不孤照顧的這些天里,邵容與早早的就向不孤打聽了那日將他帶出山谷、繼而又將他送出南疆之人的名字。

  「我之前一直深受邵大哥的照顧,我年齡比你長几歲,你若是願意的話,可以喚我一聲二哥。」舟車勞頓讓景牧十分疲倦,景牧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眼睛對著邵容與道。

  「景二哥。」邵容與喊了一聲。

  「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我想為哥哥報仇,你能幫我嗎?」

  邵容與雖然之前住在谷里,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但他也不傻。

  當年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如今又害死他哥哥,卻沒有任何影響的世家,自然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對付的。

  「這條路很難。」

  景牧沒有說什麼,你只需要快快樂樂的長大,一切有我的這種鬼話。

  而是明明白白的告訴邵容與,這條路很難。

  「我知道。」邵容與面容堅毅的道:「我想為大哥還有族人報仇!」

  「容與,你剛剛吹的曲子很好聽,是什麼曲子啊?」

  「啊?」邵容與不太明白話題為什麼會突然轉到他吹的曲子身上:「控魂曲。」

  「是用來控制飛禽走獸的。」

  「聽著倒是很能安撫人心,能控制人嗎?」

  「聽聞練到極致或許能夠做到。」

  「那你眼下到了各種地步?」

  「尚未精通。」

  「那報仇的事先緩一緩吧,你家眼下只你一人,你家家族絕學傳承之重任僅繫於你一身,你先把這些學好了再說吧。」景牧一錘定音道。

  「我……」邵容與一臉憋屈。

  「倘若沒有一身過硬的本事,只有一腔熱血,那報仇只能是空談。」景牧淡淡的道。

  復而又頓了頓:「你想要報仇可以,但你哥哥既然將你託付給我,我便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

  「是。」邵容與老老實實的應道。

  他是去報仇的,不是去送命的。

  北疆城對於景牧來說,一切都是新的。

  想要最快融入北疆城,就需要從北疆的民俗入手。

  而想要明白北疆的民俗,茶樓會是一個好地方。

  北疆邊關苦寒,冬日會很漫長。入了冬,大部分人都無事可做。

  若是在鄉下村子里還好一些,編編草鞋,烤烤火,去山上找一些冬日才有的野味,都是十分好的消遣的法子。

  可城裡不行,光是木炭便不是家家戶戶都用的起的,一入冬,街上賣藝的、擺攤子的營生都少了。

  茶樓就成了一個消遣的好地方。

  一壺茶本身也花不了多少錢,便是再叫上一碟子點心與一碟子鹽漬花生,亦是費不上幾個錢。

  而這三樣卻可以足足消遣一下午。

  是一個花費很少,但卻是許多人都愛的消遣,且老少皆宜。

  景牧找了一家北疆城十分出名的茶樓——攬月樓。

  聽聞這裡的茶並不是北疆城所有茶樓里最好喝的,但這裡的說書先生說的故事,卻是別處都沒有的。

  述的不是風花雪月的故事,沒有江湖的兒女情長,只有保家衛國的熱血沸騰和一次次陷入險境的驚心動魄。

  當然景牧到這裡來並不是來聽故事的。

  他還沒有那個閒情逸緻。

  他是來聽八卦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而這些不起眼人人都可能忽視的八卦,有時候在某個地方說不定就起到了大作用。

  當然,這是需要運氣的。

  他在北疆尚未有根基,便是讓人去查,也還需要一些時間。

  而他最缺的便是時間了。

  他等不起,也耗不起!

  眼下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分辨出北疆的局勢,聽八卦無疑是一種好法子。

  至於什麼該聽?什麼該信?聽的有無用處?信的對錯與否?

  那便是他的本事了。

  「聽說了嗎?程軍師前日就到北疆城。」

  「這麼大的事兒自然聽說了,程軍師來的時候我還瞧見了呢。」

  「真的假的?吹牛吧!」

  「這有什麼好吹牛的?軍師進城的時候,街道上又沒有刻意清人。」

  「程軍師,是那位北疆城的英雄嗎?」

  「呦,小孩兒,不錯啊!知道的還挺多。」

  「程軍師可是我們北疆城的靠山,前一段時間北狄鬧災荒,邊關村莊好多老百姓過冬的糧食都被搶了。」

  「眼下程軍師一來,他倒是不來了。有本事他倒是來搶啊,看程軍師不把他打得找不著回家的路!」一茶客越說越激動,甚至一條腿站在椅子上,拍起了桌子。

  「他也不敢來啊,他也只敢在程軍師不在的時候過來騷擾。他們若真是見了程軍師,跑得比兔子都快。」

  周圍一片哄堂大笑,還有人附和道:「司馬兄說的在理。」

  程軍師,閩南程家家主程柰,因任北疆守軍軍師之職。

  所以北疆城的百姓大部分都稱他為程軍師,而不是程家主。

  皆因閩南程家自閔朝建立之初,但凡北疆有戰事,家主必出任北疆守軍軍師一職。

  而閩南程家以兵法布陣、機關算甲著稱於世,程柰又是程家百年難遇的天才,是程家用最完整的體系培養出來的。

  在北疆的戰事上,但凡他在,就從未輸過。

  在北疆百姓的眼裡,他就是北疆神,是北疆城的依靠。

  聽夠了八卦,景牧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將不是十分好喝的茶,一口氣喝完。

  離開了茶樓。

  打算去書鋪買些論策作為參考,他在路上以及之前在南疆的時候,已經把科考要考的書籍都看了一遍。

  但是科考考的不單單是書籍上的知識。

  還有眼界。

  這些許年,他被困在南疆玉家藥房,動彈不得。

  於眼界上,恐怕要比普通人落下一大截。

  他因為要替玉家做事,所以對南疆的一切都瞭然於胸。

  可對於其他地方的事,他所知道的都是他從書上看到的。

  「《北疆地域風俗志》?」

  景牧剛拿住這本書的一邊,只見對面另有一雙手,拿住了這本書的另一邊。

  景牧鬆了手,抬頭看著他,溫和的笑了笑道:「閣下也喜歡這本書?」

  對方粗略的翻看了幾下,淡淡道:「公子是初來北疆?」

  「是。」

  「這地域志寫得還算誠實,公子若是得空,不如好好看看這北疆山河。」

  「若是僅僅依靠書來了解這個世間,有時候不免遺憾。」

  「多謝先生提醒。」景牧謝道。

  「哎呀,程軍師,你怎麼來了啊?您想要看什麼書,小人打發人給您送過去啊,何必有勞您跑一趟呢?」店老闆十分諂媚的道。

  「看書還是自己親自找的好,只有自己才最清楚自己想要看什麼。」

  「您說的是。」

  「您是程家主?」景牧有些有些驚訝的道。

  程家主,那不就是程筠墨的父親嗎?

  「這倒是個在北疆難得聽見的稱呼。」程柰笑了笑,有道:「看來你真的是初來北疆。」

  「景牧見過程家主。」景牧客客氣氣的行禮道。

  程筠墨曾經救過他,他非但沒有找個機會將那救命之恩還回去。

  他的血還差點害程筠墨命喪黃泉。

  他雖然也曾派不孤幫過程筠墨,可那只是補救,算不上報恩。

  程筠墨與玉家的恩怨,那是與玉家的恩怨,與他無關。

  如今見到了恩人的父親,自然是要客客氣氣的。

  即便對方並不知情。

  「你就是景牧?定北侯嫡次子。」

  沒想到對方居然知道他,景牧在微微愣了一下之後道:「是。」

  「很驚訝?」程柰挑了挑眉,看著微微怔愣的景牧。

  「是,沒有想到您竟然知道我。」

  「皇上常常與我提起你,所以記得。」程柰解釋了一句,復而又問道:「來北疆是準備今年下場的?」

  參加科考通俗的講便是下場。

  定北侯府的祖籍在北疆並不是什麼秘密,而景牧養在南疆外祖父家也不是什麼秘密。

  南疆與北疆,這中間相隔遙遙,眼下北疆並不太平,若真無事,誰會往北疆跑呢?

  「是,打算今年下場試一試。」景牧有問必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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