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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離開南疆

  景牧罕見的在玉明哲剛剛起床時,便到思危堂請安。

  玉明哲聽見下人通報他來時,皺了皺眉頭,將擦手的帕子扔進身邊的水盆里,淡淡道:「讓他進來。」

  景牧在進去之後,恭恭敬敬的給玉明哲行禮:「給外祖請安。」

  「你有什麼事?」

  「玉家在南疆的局勢已定,景牧也算是完成之前的約定,我想啟程去北疆。」

  「什麼時候?」

  「就這兩天。」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景牧回到秋水居,看了一會兒書,抬頭一看,不知玉文溪竟何時走到她面前。

  「姑娘有事嗎?」景牧放下書溫聲道。

  「家主讓我隨你去北疆。」玉文溪頓了頓:「等到了北疆,文溪與玉家跟過去的人,都會在暗處,二公子放心,不會輕易干擾二公子的生活。」

  「那意思就是還會幹擾唄。」

  「倘若二公子在北疆說了不利於玉家的話、做了不利於玉家的事,文溪身為玉家人,自然要維護玉家的聲譽。」

  能將監視說的這麼深明大的,玉文溪還是第一個。

  「那便有勞姑娘隨我至北疆。」思慮了一番后,景牧笑了笑道。

  他身邊沒有玉家的人,想必他外祖也不會太放心。

  眼下沒有什麼是比離開南疆更重要的事了。

  至於其他的,都可以先緩一緩。

  畢竟,只要離開南疆,可轉圜的餘地才會多。

  景牧出了玉家,在瘦肉羹的攤子上吃了一碗瘦肉羹,然後去一筆堂買了一些筆墨,臨結賬的時候,不孤拿出一封信,笑呵呵的道:「這位客官,您的信。」

  「多謝老闆。」

  「公子客氣。」

  出了一筆堂,景牧走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將自己買的筆墨放在地上,然後將信拆開。

  將信里的內容看完之後,景牧把信紙撕碎,然後照舊分了幾次將它們扔掉。

  之前那次告密居然真的是他的人,雖然有心裡準備,但面對背叛,景牧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玉家不留背叛之人,即便對方的背叛會給玉家帶來利益。

  畢竟,背叛這種事情,又一次?誰敢保證沒有第二次?

  景牧在城外的一個破廟裡找到了那次所謂的告密者。

  「我讓你吃了嗎?這裡是老子的地盤,讓你留在這裡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還敢偷吃?」

  「我沒有,這是……這是我要回來的,這是別人給我的。」挨打的人十分委屈的道。

  「你要回來的,就是你的了?當初要不是我撿你回來,你現在屍體都發臭了。還你的,你的命都是我救的,都是我的,這裡什麼是你的?」說著又踢了他一腳。

  挨了一點的人蜷縮的著身子,淚流滿面,十分痛苦的哀求道:「這裡什麼都不是我的,以後我再也不亂吃東西了,你饒了我吧!」

  挨打的人突然坐了起來,神色激動的道:「公子救我!」

  「你是誰?」打人的大漢皺了皺眉頭,看著一副柔弱書生模樣的景牧,警告道:「你可別多管閑事啊!」

  「不管閑事。」景牧低低的笑了笑:「只是想佔用他一些時間而已。」

  景牧指了指剛剛挨打的那個人。

  「我若是不借呢?」

  「那可由不得你。」景牧將一把粉末撒了出來,令其暫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在玉家耳濡目染這些許年,也該會一些玉家愛用的招式了。

  景牧走到他面前,看著渾身是傷,面黃肌瘦的遠影,居高臨下,不帶任何感情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公子,我錯了,我知道錯了!」遠影抱住景牧的腿道:「公子求求你了,你帶我離開吧,我一定為公子做牛做馬,再也不背叛公子。」

  「一次不忠,永不再用。」景牧蹲下來,一點點的將他的手掰開。

  「我不是聖人,偏偏又記性十分好,輕易忘不了別人的背叛。」

  「我十分好奇,你為什麼要背叛我?是我對你不夠好嗎?」

  「還是說從始至終你都是玉家主的人?」景牧面色狠厲的道。

  「二公子,我知道錯了,求二公子帶我回去吧,我再就在這裡我會死的!」遠影只是一味地求饒。

  「應該不是。」景牧看了一眼遠影凄慘的模樣,自顧自的否決了自己方才的猜測。

  「倘若你是玉家主的人,那你之前所做的告密,只能算是盡忠職守,外祖不會這樣待你。」

  「看來,你還是我的人,因為只有你是我的人,在你揭發我的時候,才能算得上是告密。」

  「我很好奇,你怎麼知道你說的那些的?」

  他見不孤的時候,周圍是絕對不可能有人的。

  「我蒙的。」遠影痛哭道。

  「你若是不說實話,我敢保證你一定會比剛才痛苦百倍。」景牧淡淡的道。

  「我真是蒙的。」

  「公子是在藥房失火之後才搬到秋水居的,邵容卻也是在藥房失火之後才被玉家許多人熟知的,我就一直在想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關係。」

  「後來又聽說邵容卻有個弟弟,不知道活著還是沒活著。」

  「加上您很少住在秋水居,一回來大多時候便是在病重。」

  「從不見家主去看過您,也很少見您去思危堂請安。」

  「便想著外界傳聞或許不真,您可能並非向外界傳聞的那般,受家主喜愛。」

  「我就想著跟在您身邊可能並沒有前程。」

  「我用盡辦法,想破腦袋,為自己掙來的前程,其實並不是那麼好。」

  遠影突然凄慘的大笑:「二公子,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所以你就把我當成你的投名狀?」

  「是。」

  「你可真聰明。」

  「只是可惜了。」

  「我是不常回秋水居,也並沒有向外界傳聞那般深受外祖喜愛。」

  「但玉家容不下背叛之人,你不知道嗎?」

  「從你背叛我開始,你的下場就已經註定了。」

  「二公子,我知道錯了,你幫幫我吧。」遠影磕頭聲,一聲比一聲響,一次比一次用力,幾次下來,地上便有了血跡。

  景牧沒有理會他的求饒,在得到他想知道的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他沒那麼大義,現實也讓他無法大義。

  他更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幫一個背叛過自己,差點將自己置於險境的人。

  程家一向覺得生而為人,漫漫一生,必須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不能碌碌無為。

  笄禮一過,不僅意味著成年,還意味著去素雕坊讀書全靠自覺。

  程筠墨沒有再繼續與之前一起讀書的同窗再在一起讀書,而是一頭扎進了素雕坊里的藏書房與機關房。

  這日程筠墨正研究著一個極為複雜的機關,木韻突然前來道:「宮裡的人來了。」

  因皇族與閩南程家不和,即便她爹爹與皇上是故交、是舊友。

  也很少派人前來。

  「來做什麼?」程筠墨邊往外走,便道。

  「不知道。」

  程筠墨走到程家接待人的花廳的時候,宮裡的人都已經走了。

  「爹,聽說宮裡來人了?」

  「來了,已經走了。」

  宮裡的人向來是有事說事,說完從不多留。

  「什麼事?」

  「北狄鬧了飢荒,估計北疆離發生戰爭的時間也不會太遠了。」

  「宮裡的意思是想我儘快出發去北疆。」

  「那您去嗎?」

  「怎麼不去?」

  「爹爹什麼時候出發?」

  「越快越好,戰事等不起。」

  戰事一起,受苦的永遠是城中的百姓。

  程柰慈愛的看著程筠墨:「筠墨,你已經成人了,爹爹不在的時候,你要多幫幫你娘親,多看著你弟弟些。」

  「我知道的,我在這裡爹爹點回來。」程筠墨十分不舍的道

  「爹爹你去北疆的時候要小心,上戰場的時候也要小心,畢竟刀劍無眼。」

  「好,爹爹聽筠墨的,一定會時時刻刻小心。」程柰十分寵溺的摸了摸程筠墨的腦袋。

  歡喜中帶著些許惆悵:「我們筠墨成年了就是不一樣,都知道心疼爹爹了。」

  玉家,玉文溪指揮著人將景牧的東西都放在車架上。

  當將景牧的東西都放完之後,玉文溪行禮道:「二公子一路走好。」

  「姑娘客氣了。」

  玉文溪雖然也要去北疆,但並不和景牧一起,而是等過了幾天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南疆。

  玉文溪想要悄無聲息,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離開南疆,還是需要花費一番功夫的。

  玉文溪究竟與景牧不同。

  景牧做事對外用的是公子牧的身份,外人甚至連景牧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而玉文溪作為玉家主的心腹,許多眼睛都在盯著她。

  那些與玉家交惡、交好的世家們,恐怕把玉文溪查了個通透。

  如果玉文溪驟然消失在南疆,一定會引人懷疑。

  所以,她想要離開南疆,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馬車裡布置的很舒適,鋪著柔軟的毯子,減少長期奔波帶來的勞累。

  車上的匣子里十分貼心的放著常用的藥品,小桌上還放了一些糕點、茶與果子。

  可以看出來,布置的人十分用心。

  他終於要離開南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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