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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惟故

  帝都義安巷,木惟一邊燉湯,一邊不時的盛一點出來嘗一嘗。直到滿意了之後,才將爐子的火轉為小火,在爐子上溫著。

  木惟盛出來一碗,吃完飯,回房看書。

  因只是個不大的院子,只有兩間卧室,也因父母皆已不在人世,所以有一間卧室已經空了下來。

  只有餘故回來的時候,才會偶爾住一晚上。

  木惟看了一眼天色,各家燈火都已經亮起了燈火。

  也不知道余故現在在哪兒?

  木惟壓下心中的擔心,專心致志的看書,馬上就要考試了,老師說他努努力看看是不是能夠一次中。

  倘若中了,也就可以入朝為官了。木惟看了一眼他的卧室,少得可憐的傢具,用家徒四壁形容也不足為過。

  便是他眼下用的這張桌案,也不是買的,而是余故自己去山上砍的木頭,帶回來自己做的。

  若不是余故,他怕是連一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

  讀書是件很燒錢的事,筆墨紙硯、老師束脩、各種試題資料,哪一樣不要錢?

  而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帝都,生活所需的開銷也不便宜。

  早日考中,也可早日賺錢養家糊口。

  雖然,余故說,生活費用的事情交給他。

  但,木惟並不想事事都依賴於他。

  這並不是矯情,純粹是不想看他太累了。

  余故每次回來神情都很累,偶爾還會帶傷回來。雖然他在他面前掩飾的很好,受了傷也不喊疼。

  他發現了,要給他包紮的時候,他也不反抗,就乖乖的任由他折騰,卻也從不解釋為什麼受的傷。

  木惟嘆了一口氣,收斂了心神,繼續專心看書。

  木惟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床上,可他又沒有昨晚離開桌案的印象。

  便知道余故肯定回來了。

  木惟穿好衣服,走出卧室,不出意外的看見余故正在院子里一邊喝粥,一邊逗他們家養的狗。

  余故一邊喝粥一邊咧著嘴笑道:「醒了,你煮的這粥真好喝。」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木惟打了一盆冷水道。

  「夜半的時候,看見你趴在桌子上睡了,便將你弄到床上。」余故將碗里的最後一口飯吃完,將它放到洗碗盆里。

  一邊往盆里倒水,一邊道:「跟你說多少次了,看書看累了,就上床休息,天天就這麼趴在桌子上湊合也不是個事,對身體不好。」

  「這不是一時沒忍住嗎?」木惟擦了擦臉,嘿嘿的笑道。

  余故把昨夜木惟為他剩的粥吃完了,木惟原本打算湊合著下些挂面吃,卻發現灶爐上溫著一些糕點。

  余故將洗好的碗送回廚房,看著站在灶前的木惟道:「這是我路過一家糕點鋪子的時候買的,聽說十分好吃,你嘗嘗。」

  木惟取出一塊放在嘴裡咬了一口道:「味道不錯。」

  「你喜歡就好。」余故將碗筷放好:「聽說剛出爐的時候更加好吃,只是我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涼了。你若是喜歡,等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去好了。」

  「好。」

  「你今天離開嗎?」

  木惟將糕點端了出來,因懶得再多洗一雙筷子,再加上剛剛洗過手,所以直接下手拿著吃。

  「不會,會留幾天。」余故捲起袖子,將他昨天換洗的衣服洗了洗,順帶著將木惟換下來還沒有來得及洗的衣服也一併洗了洗。

  「會留幾天?」

  「不知道。」余故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

  「行吧。」得到這個答案,木惟一點也不意外,轉移話題道:「今天中午我們吃什麼?」

  復而又想了想:「前兩天隔壁的王嬸給個一條鯽魚,今天做鯽魚豆腐湯,好嗎?」

  「好,魚在哪兒?我去處理處理一下。」

  余故趁著木惟去賣豆腐的鋪子買老豆腐的空擋,將他們兩個人的衣服都洗好。

  然後將魚從因害怕被貓吃而蓋上蓋子的盆里撈出來,用極其乾淨利落的手法將魚快速處理乾淨。

  因木惟說要用整魚燉湯,所以余故並沒有將其剁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木惟將豆腐買回來之後,因時間還早,先是看了一會兒書,才進廚房。

  路過廚房的院子里,發現余故已經在陽光下睡著了。

  木惟心裡軟了幾分,昨天夜半才回來,今日又起那麼早,想來也是累了。

  木惟沒有抬他進屋的力氣,回卧室拿了一條毯子出來,蓋在余故的身上。

  隨即進了廚房開始燉湯。

  余故是聞著香味醒來的,他抬手遮了遮陽光,將身上的毯子收起來,抱回卧室,然後走向廚房。

  木惟看到他進來,笑道:「醒了,剛好可以開飯了。」

  余故嘗了一口被木惟熬成奶白色的湯,笑得像個孩子:「好喝。」

  余故又喝了一口湯,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在完成任務之後,哪裡都不想去,只想到這裡來了。

  看著盛湯的木惟,大概這就是讓他迷戀的地方吧。

  家的感覺!

  帝都來人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任誰也沒有想到,帝都的人來的那麼快。

  就在南疆官府處理完梁氏的第三天,帝都的人就到了南疆。

  來人是紀遲。

  丞相心腹。

  紀遲風塵僕僕的來到南疆,他真的是太難了,原本最快也要近一個月的車程,硬生生的被他縮減到了幾天。

  紀遲覺得他需要找一家客棧,好好的睡上一覺,否則他覺得他有早逝的風險。

  紀遲像死屍一樣躺在床上,沉沉的睡過去。

  南疆府衙,南疆太守來回踱步,顯的十分焦慮,看見心腹進來了,片刻也等不了的上前問道:「怎麼樣了?」

  「紀遲大人在到了南疆之後,就立刻進了客棧,眼下並未出來。」

  心腹大約是看出了他的焦慮,安撫道:「紀遲大人未必是沖著梁氏之來的,畢竟南疆還有一個深得帝心的定北侯府嫡子。」

  「之前紀遲大人就去過玉家數次,大人也可放寬心。」

  南疆太守嘆了口氣:「梁氏之事不是小事,那可是通敵叛國罪,搞不好你我性命都堪憂。」

  先前玉家與寒門進士已經讓他頭疼萬分,結果又出了梁氏之事。

  難道是上天看不慣他過得太安逸,故意派這些人來整他的?

  他就快要調離南疆這個鄉野之地了?難不成要在最後關頭成一場空嗎?

  紀遲可不知他的到來會讓南疆太守如此焦慮,睡得十分香甜。

  等他一覺醒來之後,一個日夜都已經過去了。草草的吃些東西,去了玉家。

  紀遲一年大概也只來一次玉家,所以他不確定玉家的侍衛到底還認不認識他。

  而他這次來玉家也不用低調,所以上來就亮明了身份,順順利利被當成貴客迎了進去。

  玉明哲在得到紀遲來玉家的消息時,有些許驚訝。

  畢竟帝都的人才走不久,按理說,就算帝都再來人,中間也不可能只間隔這麼短的時間。

  再一想最近南疆發生的大事,便瞭然了。

  紀遲此番前來,探望景牧恐怕只是個幌子,調查梁氏之事才是真。

  「景牧呢?」

  「二公子今晨一早便出門了。」

  「派人把他找回來。」

  「是。」

  紀遲作為宋庭渝的心腹,玉明哲少不了要客氣一番:「紀遲大人好久不見。」

  「玉家主客氣。」紀遲還禮道。「在下奉皇上與丞相之命前來探望二公子,敢問二公子何在?」

  「景牧一早出去了,眼下已經派人去找了,紀遲大人再等等。」

  「有勞了。」

  景牧被人火急火燎的喊回來的時候,玉明哲與紀遲正兩個人聊的甚歡。看到景牧進來,紀遲客客氣氣的站起來行禮道:「二公子。」

  景牧立刻還禮道:「紀遲大人。」

  「一大清早跑哪去了?讓紀遲大人等著這麼久。」玉明哲臉色有些難看的問道。

  「回外祖,去書鋪了。」復而又轉向紀遲道:「讓紀遲大人久等了,是景牧的不是。」

  「原是我沒有提前通知,又怎麼能怪二公子呢?」紀遲笑了笑:「二公子去書鋪是要買與科考有關的書嗎?」

  「是。」

  「我聽趙公公說,二公子打算今年下場?」

  景牧有些許愣神,他並沒有說這句話。顯然是那次毒發讓趙公公看出來什麼。

  所以,當紀遲再來帝都的時候,趙公公特意向他提了他兩句。

  這是趙公公在隱隱約約感覺到他處境的時候,給他的一點好意。

  「是有這個意向。」景牧溫潤的笑了笑。

  「我聽聞定北侯府的祖籍在北疆,若是二公子有科考之意,怕是已經到了要啟程的時候了。」

  紀遲十分熱情的道:「若是二公子最近就去北疆備考的話,我也能順路送二公子一程。路上有個伴,二公子也不會覺得無聊與害怕。」

  景牧看著比之前都熱情許多的紀遲,心裡更加確定了剛剛的猜測。

  確實有人跟紀遲打了招呼,不然他不可能這麼熱情。

  紀遲原本就是來看景牧是否安好,而且他還有其他事,沒待太久就離開了。

  臨走時對前來送他的景牧道:「想來之前來的趙公公也說了,皇上是希望公子參加科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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