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7 計畫通り！
「但你總是需要人來協助研究的吧？」早已想好了說辭的楚連毫不遲疑地回答。
他的聲音中有不加掩飾的渴望，卻並沒有貪婪：「就像你說的那樣，人唯有生命最為珍貴，壽命越來越少，青春一去不回，這都是誰都無可奈何的事情。那個歪打正著的毒藥，就算不能延長人的壽命，能夠找回十年的青春時光也是好的。」
灰原哀用那雙具有明顯混血特徵的湖藍色眼眸盯著楚連看了一會兒，但那雙總是反光的眼鏡太礙事了，她大概沒能獲得想要的信息。
於是楚連又推了下眼鏡，主動闡明了自己的想法：
「死亡是一種客觀規律，即使人類一直在否定死亡，想像死後也有天堂或地府，又或者將子孫後代當作自身生命的延續，都阻止不了死亡如期而至。
於是某些人轉而求仙問葯，想盡各種方法延長自身的壽命，雖然無法拖延大限，卻有效地維持住了應有的『陽壽』。
客觀規律無法阻止，但卻有可能繞過。這需要運用其它客觀規律踏踏實實地去做，而不是幻想一個精緻無比的死後國度，或只向民眾宣傳不怕死的精神。
當然，許多人如果能夠得知自己的精確壽命，不僅不會加倍珍惜每分每秒……不，他們加倍珍惜的方法，是恨不得在死前花光每一分錢，最好還能欠上一屁股債，還要在死前爭取把所有過去想干卻不敢幹的事情幹上一遍，距離死亡越近他們就越無所畏懼，所以給予人們死後的希望也很有必要。
但真正有用的事情必須要有人去做才會進步，光靠想是不行的。延長人類的壽命對我來說，並不什麼必須完成的崇高使命，只是我自己需要才想做，就算為人類做了貢獻也只是順便。」
「你對延長生命竟然這麼執著？」灰原哀可愛地歪了下頭，兩隻眼睛仍然牢牢地盯著楚連的臉。「看不出來。」
「我本人對生存或者死亡並不是特別執著，活著不是關鍵，活得好才是關鍵，畢竟有一個詞叫做生不如死。
只是無論執著與否，人只有一輩子可活這點都是無法改變的，我們能做的也只有活得好和活得長這兩件事。現在我有機會加入一個大有風險同樣也大有前途的研究項目，更有機會延長生命，我為什麼不爭取一下呢？
而且我本來也對這方面的研究感興趣，理科更是我最擅長的科目，從事這一行業我還是很有優勢的。
另外，我對賺錢沒有太大的興趣。錢只是用來達到目的的工具，一輩子都沒有用上的錢，就相當於一輩子鎖在倉庫里的工具，實在沒有必要堆積太多。
我並不覬覦這項研究可能產生的龐大收益，雖然這只是我的一面之詞，但我如果真的有什麼想法，也不會在立足未穩的時候就跑過來暴露自己——哪怕你和柯南在漫畫里從來都是正義的一方。」
「……」
楚連好像理所當然似的把灰原哀和柯南放在一起，讓她那雙平靜的藍眼睛里泛起一絲波紋，但也只有那麼一絲波紋罷了。
灰原哀稍微抿起嘴唇，又上下打量了站姿筆直的楚連一番，搖搖頭輕嘆了一聲。
「呋——像你這麼聰明而又純粹的人，真的很難得。」
面無表情的楚連靜靜等待她接下來的轉折，卻出乎意料地等到了不太符合百科上的灰原哀人設，蘊含著些許溫柔和憐憫的目光。
「你目前的所有考量，其實都是基於孤身一人的情況下，你所有的行動也都是為了自己——也只能為了自己吧。
五更同學，即使過去始終孤身一人，也不代表以後必須孤身一人。你的要求我接受了，沒有任何條件或前提，一個龐大的研究項目中並不是只有研究人員這一種工作，只要你想就能安排在你能力範圍之內的工作。
我只是希望……不，只是單純地祝願你，今後不再是孤身一人。
不管原因為何，現在你都擁有了真正把你當成了血親的家人不是嗎。按照你的說法，即使DNA的檢測結果有異，除了一開始就沒有受到影響的大妹，其他家人也只會視而不見。」
「……」
楚連難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是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這個世界里的灰原哀，本來就沒有理由必須和漫畫中的人設一模一樣。更何況，現在的她都再一次長成亭亭玉立的女高中生了，這十年也不知道她又經歷了多少事，性格、志向，乃至行事方式，又為什麼不能有所改變呢？
楚連非常清楚，自己並不了解真實的灰原哀，現在他再次確定，自己確實不了解她。
「多謝你再一次的忠告，我也覺得是時候開始新的生活了。
無論怎樣的生活，『好』這個目標都不會變的。畢竟好與壞、是與非是最基本的邏輯，一個人進行做某事與不做某事的判斷，歸根結底是為了好才去做的，就算明知道是壞也完全是為了好，是要對某一方有利。」
也許是為了掩飾害羞，楚連道謝的時候，又下意識地推著眼鏡強調了自身行動的正確性。灰原哀看著這樣的他，彷彿看到了曾經想要用科學的方法論證明愛情的某人。
於是灰原哀又笑了起來，並在經過楚連身邊的時候難得地按了下他的肩膀，淡淡地說了一聲「這樣就好。」
除了步美，楚連沒在班裡見過灰原哀跟任何人有身體接觸。他雖然不至於受寵若驚，卻也欣然接受了這份難得的善意。
計畫通り！
回到侍奉部非法霸佔的空教室，楚連看到雪之下雪乃和吉田步美竟然聊得熱火朝天，步美正興緻勃勃地給雪之下講她親身經歷過的一起事件。
這次的行動真是完美的一箭雙鵰，儘管雪之下和步美看向他倆的眼神有點怪，但無論是他還是灰原，都不會因此產生任何困擾。
至於班級里的同學，他看得上的不會成天八卦這些，他看不上的八卦也無所謂，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思維方式或許就只有這點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