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6 賭一把又如何
在吉田步美和雪之下雪乃隱藏得很好的八卦目光中，楚連帶著灰原哀離開空教室，來到罕有人至的走廊盡頭說話。
楚連只是看過朋友主動借給他的十幾本《名偵探柯南》漫畫，姑且知道裡面的主要角色，但知道得非常有限，灰原哀的基本情況和性格他大半是從朋友口中和度娘百科了解的。
就他這些天的觀察，以及今天中午的短暫相處來看，這個「長大」之後的灰原哀還真有可能像漫畫里一樣，曾經服用過能讓身體年齡倒退的毒藥。
這個眼神總是慵懶，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女高中生，瞳孔實在太過寧靜，彷彿見過太多太多的人和事，現在「曾經滄海難為水」了。
當然，這也許是楚連先入為主的錯覺。畢竟剛才女生們談論「今季的流行」這樣難懂的話題時，灰原哀所表現出的對流行的把握，好像是三個人里最強的。
「好了，你要說什麼就快說吧。呵啊……」明明上午已經睡了將近兩節課的灰原哀吃飽了飯就又開始困了，但她催促楚連的時候，語氣和表情都沒有任何不耐煩，那雙略帶迷濛的眼睛還閃過一絲與其神態非常不符的敏銳：「我想你不是打算和我說些無聊的事情吧。」
灰原哀的聲音十分平淡，也十分肯定，對自己的判斷充滿自信。
她口中的無聊事情，怕不是指小男生們的告白，楚連對自己的這一判斷也充滿了信心。
「灰原同學，我首先聲明，接下來我所說的話，沒有半個字是開玩笑。」楚連推了推無論何時都總是在反光的眼鏡，表情格外鄭重。
這好像出乎了灰原哀的意料，她難得挑起了眉毛，臉上似笑非笑，句尾也斜向上挑：「哦？」
她那稚嫩尚存的嬌嫩臉蛋上，露出的卻是成熟大姐姐看小弟弟一樣的目光，即使並無任何媚意，其中的玩味也勾得人不由心頭一盪，忍不住想要在她面前證明些什麼。
但這只是讓楚連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打斷他原本的計劃：「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或許是一個叫做《名偵探柯南》的故事裡的世界……」
儘管楚連接下來所說的話無比荒謬，荒謬得讓人寧肯懷疑他是知道某些隱密的組織，出於某種目的而派來的卧底，但楚連特地點明的幾個可以調查的疑點，以及他所表現出的任人宰割式的坦率，卻又讓人無法草率定論。
灰原哀帶著明顯的驚訝表情等到楚連將組織好的語言全部說完，垂下眼帘深思了片刻，然後第一句話竟然是——
「雖然五更同學一直只說是『故事』，但是高中生名偵探縮小成小學一年級生，還有同樣變成了小學一年級生的我，這故事一定是小學館的漫畫吧？」
「什麼？」楚連楞了一下，馬上異常誠實地回答：「好像是的，我看得本來就不多，也沒有注意過這個。」
接著，灰原哀笑了一笑，很是平靜地問道：「那麼，你告訴我這個秘密，是希望我做些什麼呢？」
「我並不指望灰原同學或阿笠博士藉此就研究出了穿梭不同世界的技術，事實上，對我來說在哪生活都一樣。我只想藉此與灰原同學、已經變回工藤新一的柯南、服部平次，還有少年偵探團建立聯繫，以後真有需要的時候，至少能試著請求你們的幫助。」
「不用那麼在意措辭，既然你願意冒著被我滅口的風險，僅僅依靠故事裡對我們的印象就來與我接觸，也是因為相信我們是善良正義的，願意無條件為你提供一定的幫助吧？」
面對表現得頗為恭謹的楚連，灰原哀露出了早已看穿一切的微笑，但目光比剛才溫和了許多。
然而楚連對這份善意卻持保留態度，而且絲毫不加掩飾：「不，我只是想，賭一把又如何。」
他難得地笑了起來，但那笑容卻平靜得有點發涼。
閱歷和知識都遠超常人的灰原哀看著這樣的他，眉頭好看地糾結起來，過了一會兒才比平常更加溫和的聲音勸說道：「五更同學，就算是獨自一人，也不要輕率地用生命去賭博。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寶貴的了，從人文的角度上是如此，從自然的角度上更是如此——即使能永遠活在他人心中，但在物理的層面上，逝去的就永遠逝去了。」
「謝謝，這是最後一次了。」楚連輕輕點了下頭，臉上雖然恢復了平時那種沒有表情的表情，但是線條輪廓卻柔和了很多。
他很清楚自己的問題，現在有了機會，與過去的自己告別也是一件好事。
尊重客觀、追求真理並不是在追求永恆，更不是拒絕改變。如果不是為了在改變時讓事物嚴格按照計算髮展，從而獲得自己想要的那個結果，正確與否是無關緊要的。因為不管選擇的方向正確還是錯誤，保持現狀都只需要原地不動。
「那麼你說吧，冒著生命危險賭這一把，究竟希望獲得什麼。」不知為何，灰原哀面對向她表示感謝的楚連，反倒再次嚴肅了起來。
「需要你們幫忙的事情很多。」
楚連也不客氣，點了下頭便眼鏡反光地開始交代。
「首先，我希望你幫忙進行全面的體檢，然後檢測一下我和五更一家人的DNA。
另外你們也可以再調查一下我的存在，看看我是怎麼合理地融入這個世界的。如果這不是篡改戶籍、給周圍的人洗腦等科學手段能夠做到的，我想你們自然會考慮超自然的力量是否存在。
最後……我不知道你是否還在研究那個毒藥，如果可能，我希望以後有機會加入你的研究。」
說到最後這條要求，楚連的表情格外嚴肅，灰原哀也同樣如此。
他們兩個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兒，灰原哀用前所未見的犀利目光盯住了他那副無時無刻不在反光的眼鏡，語氣格外危險地說：「你應該明白的吧？即便你所說的都是真的，知道那項研究的異世界人，也同樣是必須警惕、防範，甚至剷除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