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戰後（下）
沉勝男的話，帶著刻骨的恨意，透著凜冬的冰寒。
卓君彥從未見過她有如此深刻的情懷錶露。
深深的看了沉勝男一眼，卓君彥沒說什麼，而是湊到宗雲子身邊。
翻了翻他的眼皮，忽然一笑，勐然抓住宗雲子的手腕。
片刻後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算你走運，遇到了我。」
也不多話，直接兌換了一粒回春丹給宗雲子喂下，然後一道功力輸入宗雲子體內。
將劍一拔，撲！
血泉飈射。
卓君彥出指如風，快速在宗雲子胸口按了幾下，宗雲子飈射的鮮血驟減。
沉勝男脫口而出：「截血指。」
卓君彥唔了一聲：「現學的。」
沉勝男想了想，道：「需要花費不少吧？」
卓君彥繼續為宗雲子輸入內力，看了眼沉勝男：「老毛病還沒改掉？打探起自家主公來了？」
沉勝男回答：「有時候，讓部下知道一些你的事，才可以更好的按你的需要去做事。畢竟只是照令行事，就無法隨機應變。戰場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聽到這話，卓君彥笑了：「有進步，至少知道用我喜歡聽的理由來反駁了。好吧，也不是很多。就學了一層，便宜。」
沉勝男嘴角便抿出一絲得意。
其他人一臉懵逼，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卓君彥又接了一句：「果然關禁閉還是有用的，回頭把剩下的禁閉關完。」
沉勝男瞪眼：「你……」
卻終是沒說下去。
「很好，要是那個你字都不出口，就更好了。」卓君彥滿意點頭。
說著一掌拍在宗雲子背部，宗雲子張口吐出一口黑血，凄聲狂叫：「顏洛卿！
！」
其聲悲厲，充滿怨毒與憤怒。
聽到顏洛卿這個名字，沉勝男又是愕然。
看著沉勝男的表情，卓君彥也沒說什麼，只是對宗雲子道：「清醒了？」
聽到這話，宗雲子心神一顫，看著卓君彥，一時無言。
卓君彥道：「我為了救你，可是下了不少血本。別讓我後悔好嗎？」
宗雲子悲從心來：「是玄雨門的陰謀，他們想害死主公！」
「問題就在這兒。」卓君彥道：「既然他們想害死南越君，又為什麼會放南越君逃走？還要留你斷後？」
旁邊孫凌光道：「是我及時發現不對，發出訊箭。」
「你？」卓君彥詫異：「你是說……」
孫凌光便將之前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聽到這個，卓君彥笑了：「所以，你發現對面山頭的不正常，就打算向南越君發出警告。然後疆無心對你下手，卻沒能殺死你，反而被你發出了警報？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行動這麼怪異，合著是個意外啊。」
他也沒在意，看向宗雲子道：「你呢？」
宗雲子看看眼前的情形，長嘆一聲：「老夫無能，被顏洛卿算計，入了他的轂。」
卓君彥止住他：「我不喜歡廢話，你個老頭子也別跟我抒情，有話直說。」
卓君彥鐵板直男，便有柔情蜜語無限悶騷也不與你個糟老頭子風花雪月共賞之。
宗雲子漲紅了臉：「你休想強壓老夫。」
卓君彥冷哼：「強壓你是不行，但我也會攝魂秘法。你要惹急了我，我就再次控制你，然後讓你扒光了衣服滿大街跑。嘿嘿，到時候便是南屏府尹走天體，大儒街頭裸步遲。世風日下人心落，流氓頭子屬宗師！」
「你……你……」宗雲子氣的又是一口老血噴出。
沉勝男忙扶住宗雲子，道：「宗老是南屏一帶有名的大儒，學識淵博，智謀百出，更愛民如子，深得愛戴。宗老不怕死，你何苦以死相逼，更別用那種下三濫手段！」
卓君彥想說你丫又犯老毛病了？竟然訓我？卻見沉勝男對著自己眨了眨眼睛。
明白了她意思，嘆口氣。
行吧，你要懷柔那就懷柔。
雖然我還是覺得威脅更加的簡單方便。
對著宗雲子一躬：「是我卓君彥無禮，還請宗老原諒則個。如今清風宗有陰謀，不惜送葬南越君五千大軍，還請宗老為南屏百姓考慮，說出實情。」
一眾部下聽的集體想笑。
感情主公也是會說漂亮話的啊。
宗雲子見卓君彥「情真意切，態度誠摯」，台階已給，還不借坡下驢？
終也只能嘆口氣，將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宗雲子的說話，卓君彥明白了：「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顏洛卿本來的計劃，是要讓許樂長死在這一戰中，通過控制你再回南屏繼續徵兵？但是由於孫凌光及時發出警告，許樂長沒有進入峽谷，所以顏洛卿不得不改變計劃。而你也就沒了用，便乾脆讓你主動向許樂長請求留守，吹動進攻號角……」
宗雲子點頭：「是，並要求我事後自盡。我自盡未成，反而因此得脫苦難。」
說著已是老淚縱橫。
羽未央鐵風漸等人都是不解。
鐵風漸疑惑撓頭道：「所以玄雨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幫我們全殲南越君？」
羽未央冷笑：「全殲南越君這個目的是不會假了，要說是為了幫我們可未必。」
林中嶽也不解：「那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沒有他們，我們也可以打敗南越君的。」
「問題是他們未必知道這點。」耿大彪回答。
卓君彥卻搖頭：「不，和他們知不知道我們能否打敗南越君無關。未央，你還記得我在谷里和你說的話嗎？」
羽未央應聲：「是。如果他們要殺人，用毒會更簡單，用狂血有些多此一舉了。勝男，你比我了解江湖，要製作出這麼多的狂血之毒，需要多少錢？」
沉勝男回答：「至少兩萬兩白銀！」
大家都倒吸一口涼氣。
兩萬兩白銀啊！
這可不是小數目。
更別說還要不少大人物親自出手，連疆無心都折了進去。
就為了讓他們自相殺戮一番？
卓君彥笑了：「付出的成本和想要的收益不相等，就肯定有問題。他們這麼大費周章，想要送葬掉五千人，而且還鼓動宗老夫子回去繼續徵兵……」
就連羽未央都想不明白，疑惑道：「他們到底什麼目的？」
卓君彥仰頭看天：「你們想不明白，是因為還習慣性把事情往常理上看。其實有些事， 跳出常理看，反而可以看得很清楚。」
鐵風漸問：「那主公的意思是……」
「他們就是想死人！死很多很多人，而且得是見血的死法！是的，我們看到的事，它本身就是答桉！」卓君彥回答。
呃……
這個答桉……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卓君彥特意看了一眼沉勝男，發現就連她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所以她也是不知道的？
卓君彥也沒說什麼，只是接過雲台，從裡面調取視頻，慢條斯理的說：「只要有目的，就肯定有行動。他們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不知道我這無人機可以記錄所有發生過的事。大家都看一下吧，或許能發現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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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了一天的戰鬥與忙亂后，大丘坳這片谷地終於又恢復了寧靜。
夜色籠罩大地，皎潔月光溫柔捕撒於地面。
山谷依然是一片腥紅，血水染紅大地，濃郁的血腥味經久不散。
在山谷北端的空地上，是兩個千人坑，埋葬著所有死者，碩大的墳頭觸目驚心。
突然！
一隻手從地下刺破墳頭，鑽出地面，如不死之屍，對天張揚。
伴隨著泥土的鬆動，一個人彷佛詐屍般從土裡爬出。
晃了晃頸子，低頭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露出一張還算帥氣的面容，只是表情帶了幾分陰鶩。
看看四周，男子冷笑一聲，負手離開。
步履從容，也不見施展什麼身法，數步間便已消失於茫茫暗夜。
遠方的天空中，一架無人機在高空盤旋著，一路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