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戰後(上)
一場混亂的,莫名其妙的戰鬥,終於結束了。
曠野上,穀道里,到處橫亘著屍體。
白羽黑桿的箭支,野草般生長於大地。
碎肉橫陳的屍體,凋零出生命的枯敗。
午後的陽光正好,戰後的余盡猶在。
鳥繞硝煙下,是士兵們正在清理屍體,打掃戰場。
沉勝男站在高處大叫:「都小心些,別碰上那紅色的東西,那是狂血。此葯融於水,用水沖洗掉就沒事了。如果有誰不小心沾上,別去碰他,全部後退,等退到安全地方將其打昏,醒過來后自然就沒事了。」
有士兵便撇嘴:這特娘哪兒沒紅色啊?人血也是紅的。
一邊腹誹,一邊小心著。
時不時也會有人不小心碰到,於是便是一陣騷亂,好在有準備,到也問題不大。
不遠處有士兵呼喊:「主公有令,盡量搜集一些沒融的狂血藥劑。」
沉勝男白眼:「知道了。」
後方的一塊大石上,卓君彥裸著上身,正在接受隨行大夫的治療。
大夫的手按在傷口上,卓君彥疼的齜了下牙。
打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到是真感到痛了。
大夫見弄痛了他,嚇的縮手。
卓君彥笑道:「沒事,你做你的。」
然後他繼續望著遠方。
他不再去看屍體,只是望天空,望斜陽,望雲端。
精神微微有些飄忽。
又是一場血腥戰,又是一曲亡魂引!
張七斤低著頭,悻悻走來,在他身前單膝跪下:「主公,是我沒聽你的,擅自動的手。」
卓君彥沒有收回目光,只是澹澹道:「情況我已經明白了,當時那種情況,你來不及等我的消息,必須要做出決斷的。這很好,你沒有做錯什麼。」
聽到這話,張七斤鬆口氣,又縮了一下脖子:「你沒事吧?我剛聽說……」
卓君彥微微一笑:「一切都好。」
沉勝男走過來道:「狂血的效果很厲害,你是怎麼撐過去的?」
這話終於拉回了卓君彥那迷亂心神,飄飛思緒。
他輕笑:
「自誇的說法,本人意志強大,豈能輕易被影響,天塌不驚,地陷不動,何況區區狂血葯。」
「扇情的說法,有個女孩的聲音在呼喚,扯去了那遮心的陰霾,種下一縷陽光,結出光明的果實,喚醒沉睡的羔羊,去尋覓那難忘的姑娘。」
「裝逼的說法,吾乃天上神仙,百毒不侵,萬法難入,能影響本仙尊神智這麼一點時間,已是它極厲害的表現。」
「合理些的說法,狂血藥劑影響血脈和神智,金剛不壞對血脈之毒有一定抵抗,靈覺強大再加上大夢黃粱經,最後再加清心丹,也可以削弱對神智的侵蝕。」
說著他看看沉勝男:「你想要哪個答桉?」
羽未央學聰明了,不提疑問提設問,搶先道:「扇情就是動情之意?裝逼便是自誇之意?」
卓君彥搖頭:「你的解釋好無趣。」
羽未央白他一眼:「聽懂便可。」
卓君彥哈哈一笑:「沒事,總會有不懂的人。」
沉勝男看看羽未央:「我猜她肯定喜歡扇情的答桉。」
羽未央哼了一聲:「是,但我知道這不是真正的原因。美人呼喚便能喚回神智清醒這種說法,怕是也只有戲本里才有了。」
鐵風漸接了一句:「更何況你對主公沒那麼大的魅力。」
羽未央俏目一沉,寒霜再起。
狠狠瞪鐵風漸:「明天起,我天天跟著勝男。」
鐵風漸鐵臉一垮:「我知道錯了。」
沉勝男冷哼不言。
卓君彥吃吃低笑起來:「真實的說法就是都有……殺人只需一刀,致命便可,救人如建華廈,缺一不行。強大的意志,自身的特性與實力,再額外加丹藥與美人的喚醒,是所有這一切的聯合作用,才能讓我及時清醒過來。」
說著他撲的吐出一口血,濺起滿地血沫,砸出一片血坑。
指指自己下巴:「還有這自己給自己的一拳頭。」
這一拳夠狠,險些把自己的下巴給打碎。
耿大彪崇敬道:「狂血很少聽說有什麼人能抗的住,主公竟是如此快的就清醒過來,傳出去定讓無數人折服。」
「傳個屁,被毒影響導致發狂,這特么聽起來很牛逼嗎?就因為清醒的快?」卓君彥冷笑。
位置不同,想法不同。
在下面的人看來,卓君彥能如此快速的恢復神智,實屬牛逼。
在卓君彥看來,我這種天選之子,外掛加身的牛逼人物,竟然還被毒藥給影響了心智,簡直就是丟人到家了。
這人生的劇本不應該是爽文嗎?怎麼就搞出了個虐主來了?
竟然還有一幫人在暗中算計自己?
被算計不可怕,被算計成功就太可怕了!
這種趨勢要不得,必須剎車!
所以下一刻卓君彥已對羽未央道:「情報部門初建,暫時不知道南越君手底下這麼多陰謀分子能理解,不過以後可要好好注意了。下次我回天庭,給你弄幾本做情報的管理體系和方法書來,你好好學。」
對於卓君彥的說法,羽未央的回應是給他一個沒好氣的白眼。
什麼狗屁男人,一天天的就想著增強實力,做不到算無巨細,就要求下屬知無巨細。
這種事其實是沒可能算無巨細的,神仙也想不到這種事啊,要把這個都算進去,那一次作戰方桉就得想幾百上千種可能了。
不過話說回來,能不能做到是一碼事,去不去做,是又一碼事。
總是要朝這個方向走的!
她應聲道:「明白!對了你看這個。」
羽未央將無人機拍攝下來的畫面遞給卓君彥。
卓君彥打開視頻,就看到大丘坳南端竟然早沒了幾人。
南越君跑了!
帶著他的騎兵營和親衛營。
真正吹響進攻號的是一個小隊,領頭的是一名白髮老者。
「這人是誰?」卓君彥指著白髮老者問。
「宗雲子。」沉勝男算是最為見多識廣的,道:「他是南越君手下的謀士,南屏城的府尹大人。」
「府尹?還是謀士?」卓君彥詫異:「這樣的人怎麼會幹這個?」
大家一起攤手。
我們怎麼知道?
「他現在人呢?」
「重傷垂死。」林中嶽走過來道。
山谷的戰場還沒清理好,他是帶著人翻山過去的。
「誰傷的?」
「他自己。 」林中嶽揮了揮手,就見幾名士兵抬著幾人過來,其中一人正是宗雲子。
一柄長劍正插在他的胸口心臟位置,照理是應該直接斷氣了,這刻卻還還睜著眼,口中發出「呃呃」的聲音。
卓君彥走過去看看,比劃了一下劍身長度,立時明白了,笑道:「對著心臟下手卻沒扎透,是手軟了,還是沒力氣?」
宗雲子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只是驚恐的看他。
旁邊一名負傷軍官已道:「是我阻止了他。別拔劍,他會死的!」
「不拔也撐不了太久。」卓君彥看看他,想了想,道:「我記得你,對面的斥候。」
說著扒開他的衣服,就見他胸口五個血指洞,洞穿其身,還有陰毒內力附著,傷的其實比宗雲子還重,卻如個沒事人一般。
「金剛不壞功……你是不死門?還是不滅宗的人?」卓君彥明白了。
那軍官冷道:「是。我叫孫凌光,不死門弟子。主公的斥候隊長。可惜我無能,沒發現你,更沒發現疆無心。」
「疆無心?」沉勝男心中震駭,面色驟變:「你說疆無心在這兒?」
她說這話時,聲音都冷了幾分,殺意更濃!
孫凌光看看她:「就是你們在山頂殺死的那個人。」
是那個傢伙?
卓君彥轉頭看看沉勝男:「疆無心是誰?」
聽到疆無心已死,沉勝男微微怔了怔。
她面色難看道:「一個魔鬼,一個泯滅人性的傢伙。」
孫凌光冰冷介面:「也是玄雨門的人。」
沉勝男咬牙切齒:「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