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霜寒（1/2）
「呼~」
擂台之上，一時靜謐。
唯有秦燁「呼哧」喘息，口中氣息吐出，受那霜凍之氣影響呼出便成白霧。同時御使三個法寶，組合不同術法，對秦燁壓力頗大，尤其是那一瞬間迸發的真元，在經脈中急速流轉，隱隱脹痛。
然而幾息之後，秦燁眉頭一動，隨即慨然而嘆！顧不得方才短暫時間裡真元的大量耗費，在眾人驚疑眼神中，秦燁雙手一合，竟以又開始變動手訣。
「果然，不愧是齊昊！」
「如此之快的轉換節奏，竟也接下了！」
本來還有些疑惑秦燁動作的，忽地有人「咦」了一聲，道是「快看」。眾人凝神望去，只見那半毀損的巨木擂台上，原先薄薄一層寒冰，竟在以眾目睽睽之下生長！
那些讓青雲弟子驚艷無比的木系化生黑竹，其竹身之上，也憑空凝結出一層冰晶。
「太好了，齊師兄沒事！」有人叫道。
「哈哈，我、我早該猜到的，齊師兄豈會那麼容易便敗？」也有人頗有「遠見」地道，不過語氣里卻分明是鬆了口氣，很有幾分慶幸的模樣。
「咔嚓~」
似是冰晶碎裂的聲音。
鏗鏘！
原本像是熄滅的劍光，再度錚鳴，一道寒芒過處，那一根根十幾丈直入擂台巨木的化生黑竹，一瞬之間齊齊斷裂。被覆蓋其間的那道白衣身影，果然再度出現，許多人心中頓時一松，方才，可真把他們驚了一跳！
「三蒼」神兵，在齊昊現身同時，便齊齊發動進攻。齊昊劍法過人，若是秦燁親自對陣，怕是須臾便要敗下來。不過三蒼不同，它們乃是法寶，渾身身軀在真元加持之下堅韌無比，也不似修士鬥法那般有所顧忌，只攻不守，借著數量與「化生」秘術帶來的萬般變化，秦燁竟一時以御物手段抗衡住了他！
「原來如此，他的堅冰還能這般使用，失算了！」
目光掠過那化生黑竹齊腰而斬的豁口，裡面一層厚厚的冰晶，原來齊昊是憑藉寒冰裹覆己身，方才死死地抵住了那瞬間爆發的道法威能！
計劃里「畢其功於一擊」，顯然是無法做到了。
秦燁必須憑藉「三蒼」法寶，爭取一點回氣時間，像那般劇烈的真元爆發，短時間裡無法使用過多。而齊昊高絕的修為，又使尋常道法的威能對其威脅不夠，至少得有「法相級」道法，才能讓他忌憚！
可是，齊昊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自是不會！
因為沒有預料到秦燁出手便是全力以赴，齊昊雖外面看來毫無異樣，實則吃了虧的！那護體堅冰與道法的碰撞，讓處身其中的他受到劇烈震蕩，五內之間明顯有所影響，不過被他強行壓下。
至於「三蒼」神兵的糾纏——齊昊適應一陣之後，已然心中有底。
他也在等，等待「霜寒之氣」與他共鳴，這是他從一開始便在做的事情。而且相比秦燁回氣，齊昊明顯先他一步，等到了自己所需的時機！
秦燁立時感覺到了齊昊氣機的變化，然而等他全力御使「蒼武」、「蒼月」，聯手使出化身黑竹束縛，卻驀地驚覺齊昊神異地脫出了困境——他的速度？糟了，剛才他一直在誤導！
秦燁反應過來時，已然晚了！
齊昊身與劍合，脫出困境，長身直入半空里，一股凜冽的寒氣四溢而出，升起道道白霧寒芒。秦燁連施幾次「木遁」秘法，轉換「三蒼」法寶的位置，但都沒能如願把齊昊再度攔下。
只見，幾片雪花飄飛而落。
隨即一陣破空勁風，當頭落下，秦燁連忙翻身躲開，一看竟是塊三尺左右見方冰塊，摔落在他原先的位置。而後寒氣更甚，雪花伴著勁風紛飛，一塊塊寒冰憑空凝結，而後落下。
而齊昊，在這霜雪之間，化作了一道流光！
青雲劍訣-霜天雪舞！
其致命之處，不在雪花與寒冰，而在齊昊那消失不見的仙劍上！
眼前，除了片片雪花，什麼也沒有。但秦燁卻在那一瞬間，遵從心底本能的判斷，變動手訣，使出了由二代巨神兵開發出的傀儡秘術，一個尚未在人前展示過的秘術——
距離秦燁最遠的「蒼羽」神兵，周身閃動一陣玄奧幽光，而秦燁，也籠罩在蒼青華光之中。流光一定，齊昊顯出身來，他那寒冰仙劍寒芒閃爍，已然璀璨奪目，猶如綻放光芒的寒冰冷月！
劍未至，那鋒銳之氣，卻似要切割開秦燁的皮膚。
好在此時，蒼青華光里，秦燁身形陡然消失，與之替代的變作了那個塑刻著面巾，不見其形的奇異法寶！
「那是什麼？」風回峰首座曾叔常，失態一般站起身來。
不止是他，旁邊商正梁也驚愕而起，天雲道人同樣臉色驚異萬分！幾位首座如此，更別說其他人了！唯一知曉些內情的田不易夫婦，也頗為驚訝，秦燁雖給他們說過自身木系「法相」的諸般奇異，也提過什麼秘術構想，但不管何等細緻的描述，也比不上親眼見證來得直觀而震撼！
「不易，這便是小燁所言的『替身』類秘法？」蘇茹輕聲道。
「唔，應是如此了。」田不易答道。
「他、是如何做到的？」蘇茹覺得有些無法置信。
「老七不是與你我早便說過，乃是『法相』之能么。」
蘇茹搖了搖頭，道：「『法相』能做到這般移形換影？」
田不易道：「五行之相，囊括天地自然，世間萬物，有些神奇之效不也是正常的么？只不過，老七有此心竅，能想出這般秘術，還真將它修成了，實屬難得！」
鏗！
在他們說話間，齊昊一劍斬落，卻是落在那法寶「蒼羽」身上。那一劍威能極大，蒼羽受其攻擊，立時縮減，以流星墜地般威勢倒飛出去！而秦燁，則出現在原先蒼羽的位置，連忙祭起法訣，將那倒飛的法寶操控住。
齊昊臉上，掩飾不住意外與驚訝。
但他身若流光的劍法，卻並未停下，感知到秦燁氣息之後，反身便是一劍而來！齊昊修行的劍訣，名為「霜天雪舞」，在特殊寒霜之氣籠罩範圍之內，他的劍訣能夠發揮出超過尋常五成到一倍的實力！
其劍法本身便強大無匹，此時再有擂台限制，霜寒之氣籠罩，他的劍訣轉換之快，攻出之迅疾，猶如風卷落葉，一瞬便至！逼得秦燁連連使出秘法，替換身形所在，方才能夠從對方劍訣下尋得退路！
兩人交手，兔起鶻落那般，叫台下弟子看得眼花繚亂，卻又生生忍住不適，捨不得眨眼，生怕錯過這般精彩絕倫的交手。
再一次與一道寒霜劍氣錯身而過，秦燁心中滿是慶幸。他拍掉身上為寒霜之氣凍結的碎冰，全身戒備，以齊昊劍訣之內蘊藏的法力威能，若真挨上一劍，恐怕會直接凍成冰晶，連鮮血都不會流出！
「幸好，自己煉製了三個二代巨神兵！」
「三個法寶再加上自己，分出四個方位，齊昊這劍訣迅疾無影，卻也不可能同時兼顧，方才給了自己喘息的機會！」
秦燁張口呼出一道白汽，目光一凜——被追著逃了許久，他總算準備好了一個術法。但見他分心多用，一面操縱秘術，施展「遁法」之變，與靈寶「蒼月」置換身形，而後看也不看，引動捏了一陣的法訣，憑空招出幾丈巨浪，沖向齊昊所在！
術法便是這般好，雖需醞釀許久，不過一旦勢成，術法威能與覆蓋範圍都極強極廣。擂台僅是這般大，秦燁施法，甚至無需過於鎖定齊昊，也不擔心術法落空。
對於秦燁尋隙反擊，觀戰的青雲門人大都心中有底。
不過他招出這麼一道看似宏大無比的水流，卻讓眾人疑惑——齊昊修鍊的寒霜之氣，本就剋制水法，他已是盡知，為何偏要如此？
但轉瞬過後，他們便明白了！
那奔涌的激流之中，一縷縷水光深處迸濺昂揚生機，一塊塊蒼青色肌肉骨骼自那水中生出，充裕著濃厚的木系靈力——是「水生木」之五行轉變之道！
水木相生，以水生木，則木靈更盛！
組合道法——玄翅緣木虝（hu，同虎）！
那一瞬間，眾人明顯感覺到一陣感知上的錯位。時間好似在那一瞬放慢，他們竟能清晰地看到那一塊塊木系靈力化生為肌肉骨骼，組合成了一隻體型無比巨大，背生四翼的荒古巨獸，額頭一個「王」字紋，極為顯眼。當這一切凝形之後，那虝獸昂揚巨首，發出一聲無形無聲咆哮，半空里好似被怒吼盪起音波，震撼人心！
直到此時，齊昊方才迴轉過來。原來剛剛眾人心靈間，彷彿過了許久的畫面，在實際之中，竟只是瞬間！
「呵~，不躲了么？」
齊昊一笑，身法不停，一劍向著秦燁這邊斬落！
猶如匹練橫空而來的寒霜劍氣，與那玄奧無比的虝獸，轟然碰撞在了一處。通天峰上，天地好似安靜了下來，眾人屏息凝神，只覺心臟彷彿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而後，轟隆！
巨響震蕩，仿若天傾！
可怕的法術餘波，將那巨木擂台拆散，攜裹一塊塊碎木片四散迸射。監管長老臉色大變，連忙長身而起，同時不忘對身邊交好的同門大喊：「諸位師兄，且助我一臂之力！」
三道人影應聲而出，與乾字台監管長老分立擂台四方，卻是御使法寶，將那擂台交鋒的餘波逸散之威，悉數攔下！直到餘波散去，一眾觀戰的青雲弟子方才後知後覺那般，連忙躬身行禮致謝。
監管長老面上滿是驚詫，顧不得與他們多言，只是道：「你們觀戰，且都再往後退遠些！他兩人鬥法餘威太甚，修為不足靠近了，怕會受到波及！」
一應弟子老實稱「是」，隨即與幾位出手的長老，一同往擂台看去。
結果到底如何了？
一左一右，秦燁與齊昊相對而立。
那寬敞堅實的巨木擂台，此時居然只剩下兩人腳下兩丈左右，其他盡都毀損，成了破爛木頭，兩個年輕弟子鬥法，威能竟至於此！沒有人注意到，道玄真人的嘴角，那一縷笑意變得悠長。
「嘩！」
一陣驚呼！
那龍首峰齊昊似是讚歎那般一笑，嘴角溢出鮮血；秦燁臉色難看，喘了幾口氣，只覺胸口積鬱難當，一掌拍下，「哇」地吐出一口鮮血，頓時感覺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