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矚目（2/2）
宋大仁與吳大義、鄭大禮三個，上山最早，在山上修行最久。
平日里嘻嘻哈哈還未見得，到此番鄭大禮傷重昏迷，便顯出三人之間多年對深厚情誼來。田不易對眾人說道：「你們無需擔心，老三隻是壓榨自身過度，有些傷到元氣，休養一段時日便能恢復，不會影響到他修行的。」
「呼~」
聽到田不易親口之言，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田不易將眾人的神色看在眼裡，想起鄭大禮的表現，他也不禁心中一嘆。不過他的目光從眾弟子身上一一看過，還是將此時嚴峻形勢道出：「今日大比，除了老七之外，便只有大仁、靈兒以及老八獲勝晉級。」
說到張小凡時，田不易忍不住又看他一眼。這個平日里讓他有所忽視的小弟子，沒想到在「七脈會武」里一鳴驚人，大大地為他長了次臉！別看第二輪大試，大竹峰被淘汰了五人，但在其他幾屆大試中，已是極好的成績了。
田不易轉向吳大義幾人，說道：「大義，你們幾個雖說今日輸了，可為師心中並不怪你們——為了維護為師顏面，你們能在大試中全力爭取，為師心中只有欣慰之念。不過要記住了，『七脈會武』大試雖然重要，但勝負輸贏，不過是修道路途里的一時罷了，切勿因此影響向道之心，更不可懷揣急功近利之念，知道了嗎？」
大比失利，沒想到嚴師沒有怪罪，反而語重心長教誨，眾弟子聽在耳中，又是感動又是慚愧。及至後面警醒之言，眾人心中一凜，齊聲回道：「師父，弟子知道了！」
真要說起來，今日比試三十二進一十六，大竹峰足有四人晉級，已是大竹峰歷代以來少有的好成績。可有了首輪比試的全員獲勝晉級，再到第二輪超過半數之人淘汰，對於「七脈會武」，眾人心裡的認知與敬畏更加深刻清晰了。
誠然，晉級的四人平日里便是大竹峰修為最精深之人，呃，小師弟似乎不再此列，算了，他乃是異數，且先不提——雖說大竹峰獲勝晉級之人十分不凡，但七脈弟子大試走到這一步，有哪個不是年輕一輩里極為出眾的人物？
第二輪便如此殘酷，後面的比試，又將如何呢？
秦燁去了一次深谷。
不管是聽話的吹雪，還是無法無天、目中無人的孤城，此時都趴在距離水麒麟幾丈外的一塊石頭上，閉目似暝，腹部有節奏的一起一伏。秦燁到來，也沒有影響到它們。
靈尊趴在遠處，姿勢與昨日一般無二，興許從昨晚秦燁離開過後，它根本沒曾動過。一雙巨目半睜，瞥一眼秦燁，也未多言。停留了片刻之後，秦燁便離開了。
回到居處，因為三師兄受傷而讓出床榻，秦燁只能被擠在角落裡。
他的目光透過窗戶縫隙，看到了一縷清幽月光，心中了無睡意。
翌日，雲海廣場。
來到此處看過榜文對手之後，秦燁發現八座巨木擂台，現在已經只剩下四座，分別對應「乾坤坎離」四處方位，其餘四座盡都拆除。是以今日比試，十六進八，仍需兩場才能比完。
修真煉道雖然需要大毅力，忍耐孤獨清苦，常年修行，但同樣上台切磋印證也有必要，「七脈會武」不僅對上台比試之人有益，便是觀戰之人同樣大有裨益。想來青雲長輩也希望弟子門人能夠多看幾場同門比試，以便從中獲取寶貴修道經驗，才如此安排。
當然，這其中得除開某個以秘術籠罩擂台，讓觀戰之人兩場都滿頭霧水的傢伙！
秦燁本輪比試的對手，是來自落霞峰的吳昊師兄，一個曾在曾書書口中提及，修為頗為精深的人物。隨後又看了其他幾位本脈同門的對手，最後目光被張小凡名字所吸引——他本輪比試的對手，竟然是通天峰段雷！
秦燁愣了下，隨即面上露出古怪神色。
昨日段雷師兄與三師兄鄭大禮硬碰硬鬥法一個多時辰，雖說他狀態好些，但觀其最後模樣，只怕周身經脈無不動蕩，匆匆休養一夜根本不可能復原。今日比試，他別說動用真元了，便是能親自來擂台走一遭，都得算他基礎雄厚，恢復得快！
——如是一來，難道小凡今日，又能獲勝一局？
側身看見張小凡同樣有些發懵的模樣，秦燁忍不住心中腹誹——小凡師弟莫非暗自賄賂了三清道祖不成？怎地如此好事，便落到了他的身上？枉秦燁昨日睡不成覺，默默觀想了一夜「秦天君」之法相，也沒見起作用啊！
「七師兄，你、你幹嘛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秦燁嘆了口氣，拍拍張小凡肩膀：「我先去比試了，你自己小心！」張小凡點點頭，秦燁失笑，也沒再多言，與其他幾位師兄告別，往擂台而去。秦燁簽號數字靠前，幾乎每一輪比試，他都在頭一場。
原本熟悉的「艮字」擂台已經拆除，讓秦燁意外的是，他此次比試被放在了乾字台，乃是四座擂台里最為引人矚目的一處。秦燁過來之時，師父田不易與師娘蘇茹都在此處，小師妹田靈兒也乖巧地呆在師娘身後。
除了師父師娘，擂台邊上還擺放了許多木椅，不少師門長輩竟也關注著這一場比試。不，或者說，他們關注著「乾字台」的比試，只不知為何，表現「平平無奇」的自己，這一場竟會被安排在乾字擂台比試？
秦燁行禮過後，也站到田不易身後去了。
過了一陣，比試時間快要到了，師娘蘇茹與師父田不易交待幾句，又柔聲鼓勵了秦燁一番，便與田靈兒離開，首場比試里也有田靈兒的份。
日頭漸高，擂台下的觀戰人數逐漸增多，許多人看過榜文，卻對本場比試雙方不甚了解的，都壓低了聲音向身邊同門打聽。台下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比之當日艮字台，熱鬧多了。
秦燁心裡有了少許壓力——倒不是來自於對手，而是來自於自己。他有些拿不準主意，到底按計劃那般故技重施呢，還是故技重施呢？他不由得咧了咧嘴角，如此肆意得罪諸多同門的話，會不會有所不妥呢？
不過很快，他想到了三師兄鄭大禮，心中信念有堅定起來。
比試還未開始，何大智與杜必書兩個便來到乾字台，他倆本是陪著張小凡去參加比試的。原來段雷師兄休養一夜，根本無法出戰，便直接認輸，張小凡還未上台就已經獲勝晉級，他倆只好回來看秦燁這一場，而張小凡則跑去為田靈兒喝彩加油去了。
對於張小凡的好運，大竹峰幾人相視無語。
便是田不易，也面上古怪，無話可說。
當~！
悠揚的鐘鼎之聲響起。
掌門道玄真人與龍首峰蒼松真人，一齊在乾字台現身。一應首座長老，俱都起身相迎，台下弟子也紛紛躬身行禮，唯有秦燁，堅定的信念又增添了幾分動搖。道玄真人落座，看向身邊蒼松道人，淡然道：「開始吧。」
蒼松真人點點頭，隨即便宣告今日第三輪大比，正式開始！
秦燁走出來，對田不易行禮：「師父，弟子便先上去了。」田不易沒有說話，只是對他點點頭。秦燁平復一下心緒，與兩位師兄也道了個別，迎著一眾觀戰之人的目光，大步走到擂台下，而後縱身一躍，平凡無奇地落在了擂台上。
田不易對身邊兩個弟子說道：「你倆且都好生觀戰。你們師弟雖然入門晚，道法修為卻走在了你們前頭，多看多想，此次比試想來也能對你們修道一途有所啟發！」
何大智、杜必書兩人見說，深以為然地點頭，齊聲稱「是」。
他們也想藉此機會，好好看看老七與他們相比，到底強出多少，也好激勵自身努力修行。
說來有趣，大竹峰眾人前兩輪因為要參與比試之故，都沒有去親見過秦燁比試。秦燁彙報結果，也只是一句「僥倖獲勝」便罷，具體過程如何，田不易與其他人沒問，秦燁便也沒說。
擂台另一邊騰起一道身影，落在秦燁幾丈之外，正是落霞峰吳昊。
吳昊其人，身形高大健壯，自生英氣，嘴角帶笑。只是與齊昊那般給人溫和親近感不同，雖他少有表露，但秦燁仍能從對方眉宇氣度間，窺見一種極度自信的驕傲來。
他甚至沒有遮掩自己的修為，秦燁無需特意感知，便能感受的對方身軀里波動的雄厚真元——玉清六層實力，的確不凡！
對此，秦燁神色如常，拱手道：「大竹峰秦燁，請師兄指教！」
吳昊自信一笑，道：「落霞峰吳昊，請！」
正在這時，台下弟子中間響起一陣動靜，連台上兩人一時都被吸引了助注意，不約而同把目光轉了過去。只見擂台之下，走來兩個年輕弟子輩里極為有名的人物——西邊，齊昊猶如人中之龍，微笑而來；東面，陸雪琪一身白衣，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沉默而至。
許多敬服此二人的青雲弟子，見到兩人來此均是激動無比，場上頓時起了一陣沸騰的喧鬧人聲。但那兩人卻好似沒有受到影響那般，齊昊淡然自若的笑著，一面與熟識之人輕聲打招呼，一面往龍首峰蒼松道人而去。陸雪琪則一如既往，冰冷如雪，眼眸之中好似都溢出寒氣那般看了周遭一眼，直叫與她對視之人無不啞然失語，方才慢慢走到小竹峰水月大師身後，默默站定。
齊昊與陸雪琪也來了？
擂台上，秦燁眉頭一皺，心中暗道，看來還需堅定原本路線，絕不動搖才是正途啊！至於諸多觀戰同門與師門長輩的話——師父本人在此，應是無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