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牝珠（1/2ヾ(??ω??) ）
凶煞氣焰充盈地底洞窟的青鱗巨蟒一時停滯。
它那並沒有太多理智的腦袋之中，此時已被強烈無比的警兆充斥，突兀的致命危機感如芒在背，偏偏它一時反應不過來危機所在，只能依著直覺那般攻殺眼前那可惡修士，直到——
那被青鱗巨蟒吞入腹中，它以為再無威脅的怪人，猛地爆發出驚天威能，緊接著劇痛如同洪峰浪濤襲來，瞬間將它淹沒在無邊無際的恐懼之中！
嘶~！
伴隨著青鱗巨蟒絕望地慘烈嘶鳴，一根根碩大黑節竹自其身軀之內破開而出，「倏倏」地生長泛濫，直至兩端皆刺入地面與岩洞頂壁，將那掙扎的青鱗巨蟒生生定在那處，徒勞地做最後的反抗。
嗤——！
或許是明白自己的終場，青鱗巨蟒巨大豎瞳里閃過人性化的狠辣，它竟張開闊口，從中吐出一顆霧蒙蒙地小珠。伴隨那顆於它而言極小，但實際上也有拳頭大小的淺白小珠，整個洞窟內的溫度霎時驟降，肉眼可見一股冷氣激起的水霧擴散開來，又在一瞬之間水霧凝結成冰霰！
「那是——？」秦燁心中一突，連忙將巨蟒身軀中的「蒼武」化作蒼青之光收回，果然下一刻巨蟒便發動了決死之擊！若是尋常，在大湖便耗費許多天賦凍氣之下，巨蟒絕不會輕易再啟動那顆自生蘊養之寒珠。可現在不一樣，無盡的碩大黑節竹將它身軀戳成了篩子，即便蛇類命硬也決計無法存活，絕望之下自是使出玉石俱焚的手段來！
比大湖之上更加可怕的凍氣瞬間彌散充溢到整個洞穴。
一應之物，不管水晶還是岩洞地面、頂壁，乃至秦燁自己，連同他的法寶在內，一齊被那可怕凍氣冰封，表面凝結出一道厚實無比的冰晶。而青鱗巨蟒也未能倖免，它與那一根根黑節竹齊齊凍結，前一瞬還因惡鬥而轟響連綿的地底洞窟，此時竟如被扼住喉嚨般全然失去了聲息。
地底洞窟，再度恢復先前的靜寂，就仿如這以前無盡的亘古歲月那般。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化生」而來的黑節竹已然隨著真元耗盡而潰散，那青鱗巨蟒百孔千瘡的傷口卻沒有鮮血流出，都被極度冰寒只凍氣凝在體內，只留下一根根徒有其型的空套冰柱。
另一邊，被凝結成人型冰雕的秦燁，其表面冰晶，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了動靜，伴隨輕微的「咔嚓」聲響，那些表層冰晶裂開了一道道縫隙，而後被無形之力震散開去。
秦燁睜開了雙眼。
此時他臉色青黑，十分難看，口中呼出一口氣息便凝結成冰霧。那巨蟒以最後的力量催發的凍氣十分難纏，它並不僅僅只是溫度極低，更有威能極強的凍氣侵入經脈臟腑，秦燁必須先以真元護住體內，而後一點點清除那些致命的凍氣，這才有餘暇顧得上那體外的堅冰。
秦燁沒想到巨蟒還有如此一招，這種程度的凍氣已然堪比青雲門秘傳道法，巨蟒強行催使，代價也極大。修行「木行訣」以來對生靈之氣感知敏銳的他，分明覺察到巨蟒強行御使此招，沒等百孔千瘡的傷勢爆發便已然為反噬斃命，死得無比乾脆。
伸手一招，被凍結原地的法寶「蒼武」化作流光收攏進他的衣袖之中。不過「白虹」飛劍仍散發著光芒，映照洞窟。秦燁傷得不輕，唯一幸運的是那些傷勢大都來自巨蟒突然的那次襲擊，差點直接將他碾入無法翻身之境地，哪怕有大竹峰療傷靈藥，秦燁也得在接下來的時日中將養許久了。
抬頭望一眼被冰封在洞窟里，仍是他沉寂之前模樣的青鱗巨蟒，秦燁思緒繁複，感慨萬千，也不禁好好回想反省這一場交手變故只在瞬間的戰鬥。秦燁不得不承認，此前黑風崖那場鬥法，給了他不少錯覺。
與小竹峰那位劍法高絕的同門聯手，秦燁與那修為更高的陰岐，似是斗得有來有往，一番激戰打到真元幾乎耗盡，雙方卻罕有傷損。儘管當事三人皆留有後手，但秦燁卻不知不覺間有了一種錯覺，還只道修士鬥法便是這樣，雙方你來我往互換法訣，互拼法寶，不到最後分不出高低上下。
然而經歷了此次與青鱗巨蟒的戰鬥，秦燁猛地驚覺那潛藏的錯覺何等可笑！因為無論是此次他起手算計巨蟒，差點一劍梟首，滅殺巨蟒，只在一瞬之間；又或是深入暗河地窟，一時分神為巨蟒所趁，一連迭的進攻幾乎將他碾入絕境，也不過短暫時間。
生死鬥法，原來只在瞬間便會分出結果！
除非雙方乃是在相互試探。
秦燁暗暗反思，將自己的過失與應變都牢牢記下，想起那最驚險一幕，他不禁嘆息搖頭，自語道：「得虧巨蟒獸性本能，把『蒼武』都給吞入腹中，不然想一舉扭轉局勢，不過是妄想！唉，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親身經歷，哪會如此印象深刻？」
幽寂地窟中，除了秦燁再無半點其他聲息。
在那巨蟒頭顱不遠，有一根凝冰而成的冰柱，冰柱頂端生出平台，距離地面一丈余高。秦燁駕馭「白虹」而至，看到平台上靜靜地躺著一枚拳頭大小灰白顏色的珠子，已然與平台凝在一處。
秦燁伸手握住它，立時便覺察到強烈的凍氣反噬，好在他以真元阻隔，倒一時無礙。手上發力，將那白珠取下，以手指捻動，感覺白珠的觸感與冰塊沒甚差別，十分粗糙凝滯，融化表層冰霧，方才有些潤滑之感。
「唔~」秦燁覺得不對勁，沉吟片刻后，他握住白珠的手猛地發力，持續幾息后，那灰白之珠竟咔地一聲裂開，在秦燁手掌里碎成冰屑。正當秦燁心中失望，以為這珠子在巨蟒死後失了靈氣，不成想冰屑碎裂之後，猛地一股熟悉的冰寒凍氣逸散開來，秦燁握住白珠的手上立即凝出冰晶，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手臂延伸。
「咦？」
秦燁震碎冰晶，將那碎裂的白珠冰屑抹開，在那冰屑其中，竟有一顆小拇指頭大小，圓滑潤澤，遍體生出淡淡白玉之光，一碰便有一道足以凍殺常人之寒氣倒卷而來。
「莫非這是——『玄牝之珠』？」
皺眉思索，秦燁想起《九州誌異》中關於某物的描述，心中大感意外。所謂「玄牝（pin）珠」，牝者，陰也，玄牝珠即是「極陰極寒」之靈珠。不過此種靈物乃是集天地精粹而生，初生靈智的巨蟒恐怕未必能孕育出這般天地靈物。
秦燁思緒轉了轉，以煉器手法打出幾道手訣，將疑似玄牝珠的靈珠陰寒之氣封住，而後快步向著水晶洞窟的另一端過去。在繼續深入一段距離之後，秦燁尋到了巨蟒的居處，距離巨蟒居處不遠，他又發現一眼寒泉，頓時對那靈珠的來歷有了準確的判斷。
眼前這顆靈珠，應當正是「玄牝珠」無疑了！
水系奇珍，天地靈物，若借其修行水法，想必再過一段時日，秦燁便能修出另一種「水之常勢」了吧？
「咳~」
「咳咳咳！」
秦燁輕咳了一聲，本以為可以抑制住，不想反倒引出一陣劇烈咳嗽。此前沉浸在驅除凍氣，恢復傷損，身處地底他也不知過了多久，不過此時腹中飢餓之感襲來，讓他去意頓生。
剛邁出幾步腳，秦燁本來依照原路返回，卻又忽地停住。
乃是一陣幽幽的清風，讓他生出另外的想法——此間地底竟有空氣流通，莫非更深處還有其他出路？正好他也不喜那段幽深的地底暗河通道，略一沉吟，便有定計，徑直順著風來的方向，繼續深入洞窟。
而這一走，便是將近兩個時辰。
直到，身邊流通的風速逐漸增大，而秦燁也感覺到某種異樣波動，方才止步——他凝眉感受了一下，又退出那異樣波動的區域，而後再行進入，終於確認了自己的判斷——在他前方，竟有一個頗為玄奧的陣法！
不過那陣法運轉似有凝滯，當下僅有「幻陣」起效。秦燁因為在嶧皋山脈那處幽靜山谷，從深潭群居之蜃珧身上深切接觸過幻陣，對那剎那的異樣十分敏銳。感知到陣法后，秦燁越發小心起來，因為他無法斷定這陣法乃是有什麼人布下，為何又有現在這般棄置以至陣法運轉不靈。
研究「時印」，需要先通陣法，是以秦燁對法陣一道也有些心得。何況那陣法運轉不靈，更無人主持，花了些時間之後，秦燁仗著法寶護體，生生破開了幻陣之困，而後眼前景象大變，卻是來到一處寬敞的洞穴。
那洞穴中碎石橫陳，並未有修整痕迹。不過其間一處天然高台，秦燁一眼便看到，與此同時，也發現一具腐朽風化之屍骸。他靠近查看，以其朽壞的衣著而定，想來此人便是布置那陣法之人，難怪陣法運轉不靈，原來主持者早就死在這處地下洞窟中。
在那屍骸身前，有個明顯人為削出的石質桌案，上面放了三塊狹長玉簡，兩塊瑩瑩有光，一塊暗淡灰白。秦燁認得那玉簡，正是部分修為高絕之士用以存儲信息之用，閱讀其間內容，只需以神識探出即可。
或許是在那青鱗巨蟒身上吃了大虧，秦燁生出心眼，沒有直接伸手去取那玉簡，而是忍住不適之感，御使水法將那玉簡取來，而後小心地分出一縷神識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