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痛徹心扉(3)
「夫人、夫人!」
才睡著不久,葉沁渝被一陣急促的喊叫聲吵醒,睜眼看去,卻見是數日不見的心言,心情頓時好了幾分,於是半坐起來笑著說道,「你可回來了,要麼幾日不出門,要麼幾日不回來,忙什麼事也不跟我說,這會是怎麼啦?」
心言一下子坐到床邊,欣喜說道,「夫人,弘勤的蹤跡,找到了!」
葉沁渝和杜鵑一聽,連忙睜大眼睛看著她,「你說的可是無翳子的門徒,弘勤道長?!」
「正是!」
「他在何處?!」
「具體在何處還不得而知,不過不難找了,因為我們已經拿到了弘勤的師兄,也是他的摯友弘真道長的手跡。這事說來話長,您且聽我說,十年前一名遊方而來的高人在青陽觀掛單,此人據傳是得道高人信陽子的關門弟子弘真,不僅長得仙風道骨,道法還十分高深,很快便俘獲了一大批信徒,青陽觀也因為他聲名見長。」
「那……這與長英侯王伯當有何關係?」
沒記錯的話,王伯當是元貞道長的門徒,與弘真無甚關係。
「說來也巧,弘真到青陽觀不久,青陽觀的住持便羽化了,當時弘真威望甚高,乃下任住持的不二人選。那長英侯的師傅元貞,本是青陽觀首徒,如無意外這主持之位必是他的,如今眼見自己到手的寶座就要飛走,便一不做二不休,將弘真殺害,還將青陽觀的諸多弟子都攆走,重新招攬門徒。長英侯那時候棄爵上山,就是為掩蓋其師的罪行而去的。」
「難怪王家有信陽子的道經真跡,看來就是從弘真那裡得來的……」
「王公子得到的,只是信陽子道經的細枝末節,真正的好東西王伯當自己都收著呢!不過幸好他是個道痴,弘真的東西他都一五一十細細保存著,我們幾番查探之後,終於發現了一封十幾年前弘勤寫給弘真的書信,信中說他不再過問凡塵俗世,隱居崖底潭邊,度此殘生……」
「崖底潭邊……洛安地勢平坦,既有高崖,崖底又有碧潭的地方,應該不多……難道是?!」
葉沁渝腦中一閃而過,那個葉賜准、羽茗和學誠一起消失的地方!
葉沁渝激動難耐,一「骨碌」便下了床,就要穿衣出門。
心言和杜鵑連忙將她制止,「夫人,您要去哪?少爺囑咐過你此時不能離開這所宅子!」
「崖底潭邊,這洛安附近不會有第二個地方。心言,難道到了這時候你還坐得住?」
「心言即使怎麼坐不住,也不能違背少爺的命令。」
「崖底不僅有弘勤,還有小准叔他們。如果他們還活著,此時一定急需幫助,我不能眼看著他們遭罪而無動於衷!」
「夫人,學誠他們失蹤已經半月有餘,如果他們已經遭遇不測,我們現在再去找也是徒勞,如果他們安全,也不在乎再等十天半月。這個地方是少爺新找的,我和學誠先前都不知道,所以他們可能已經回來了,只是找不到我們。不過學誠肯定知道我們原來的住址已經暴露了,不會再回那裡的,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給他們留下線索,好讓他們找到這裡。」
葉沁渝冷靜下來思考了一會,終於聽了心言的勸告,止住了前行的腳步。
等待的日子空前的漫長,又過了四五日,心言終於帶回了崖底的消息。
崖底荒無人煙,不消說弘勤和學誠等人,連只爬蟲走獸都沒有……
不知生死,亦不知蹤跡,就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葉沁渝在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空虛里迷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
又是八九日過去,葉沁渝的睡眠越來越淺,尤其在這朗月當空的十五之夜,明晃晃的月光透過窗戶,照耀在光潔整齊的地面上,晃得她怎麼也睡不著。她於是便偷偷爬了起來,趁心言和杜鵑熟睡之際,潛出了房門,準備離開這所宅子。
她要親自去查探,是死是活,她都要知道個結果。
葉沁渝簡單收拾了一下,悄悄走到了後院,準備在後門離開。
正走過迴廊,忽然一個黑影閃過,葉沁渝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對方捂住了口鼻,拖進了後院的一間柴房裡。
薛淳樾不是說這裡安全得猶如世外桃源嗎?!
葉沁渝腦中一片空白,但下意識里卻在用力地掙扎,死命地掰著那人的手掌。
房中忽然亮了起來,那人將她慢慢放開,葉沁渝又驚又怕,連忙回過身去看——
「九叔?!」
葉沁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眼前之人目光如炬、瀟洒自信,絕不是那個空洞無神只有一個軀殼的初九!
「不……你不是九叔……你是……小准叔!」
眼前之人狡黠一笑,「在下,長興葉賜准,見過薛夫人。」
葉沁渝捂緊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但兩眼早已盈滿激動驚喜的淚水,如珠滑落臉龐……
葉賜准見她這副又驚又喜的樣子,忽然想到沁渝已懷有身孕,便擔心她情緒激動對胎兒不利,於是連忙走上前去,輕輕抱住她,溫聲細語地解釋,「是我不好,不該跟你開這個玩笑……我們翻牆進來之時,正巧看到你從房中出來,我一時玩心起,便想跟著你給你個驚喜……好了,不哭了……」
葉賜准見她還是哭個不停,連忙打了自己幾下,「別哭了,要是哭壞身子薛淳樾可不會放過我,他不心疼你,也心疼自己的孩子啊……」
聽他說到孩子,葉沁渝更是抑制不住,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越來越密。
葉賜准頓時慌神了,正六神無主間柴門外忽然湧進一群人,細看之下,學誠、羽茗、心言和杜鵑,都到了!
葉沁渝與蘇羽茗相見,兩人都快步上前緊緊擁住了對方……羽茗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場面開始失控……
學誠趕緊上前勸慰,「兩位夫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回了內堂再說吧。」說著看了葉賜准一眼。
葉賜準會意,上前來分開兩人,一起回了內堂。
內堂之中,僅有一支微弱的燭火。
學誠出去巡視了一圈,確認沒有人跟蹤這才回了屋內。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嗎?」葉沁渝終於忍不住,逼問起來。
「夫人息怒,心言是真的不知道……」
葉賜准與蘇羽茗相視一笑,繼而說道,「沁渝,你別怪大家,他們真的不知道。估計心言自己也想不到,學誠這麼快就破解了她留下的線索,三兩日便找到了這裡。」
「所以……你們之前一直在崖底?可是心言親自去查探過,崖底一點蹤跡也沒有啊……」
葉沁渝愣愣地地看向心言,從她眼睛里再次確認了自己的說法。
「你們能看出蹤跡,殺手也能,所以,我們只能當自己死了,崖底原有的環境,一點也不能破壞……」
「那你們如何生存下來……」
「全靠弘勤大師留下的石窟……」
聽葉賜准如此一說,眾人大驚。
「弘勤大師乃無翳子真人的門徒,這點你們也知道了。我跳下山崖,是不想連累羽茗和學誠,想不到羽茗這個傻瓜,居然跟著我跳了下來……」
葉賜准滿眼不舍地看向蘇羽茗,言語之中還不忘心疼與責備。
蘇羽茗目光堅定地回應,抿嘴笑了笑,隨後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幸好學誠水性過硬,硬生生把我和羽茗都拽上了岸」,說著,葉賜准朝學誠抱了個拳,「學誠,這是你第二次救我的命了。」
學誠謙卑地退了一步,垂首回禮。
「那你的記憶……」
「這個我來說吧」,蘇羽茗溫柔地接過話題,她的葉賜准回來了,從此再也沒有什麼能讓她的心再起驚濤駭浪……
「賜准之前失憶,是因為江水倒灌導致頭部血氣不暢,這次再跌落深潭,反而沖開了沉積的淤血,因禍得福。」
「我倒覺得,是因為我娶了你。」
葉賜准炯炯有神地看著她,旁若無人地說道。
眾人頓時笑了。
蘇羽茗登時滿臉通紅,害羞地別過頭去。
葉賜准看著她,有些沉醉……不管他們已經多麼親密,說起男女之事她始終還是會如未經人事般羞澀……每次見到她這副模樣,葉賜准都會恍惚她與薛匯槿的那段歷史究竟是否真的存在過……
「對了,你們剛說發現了弘勤大師的石窟,莫不是已經找到他老人家了?!」葉沁渝想起葉賜准之前說的話,著急地問道。如果他們已經找到了弘勤,那葉賜准便有救了!
「可能真的是天不絕我吧……學誠把我和羽茗救起來后,我昏迷了三天,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恢復了記憶,驚喜之下我們便打算尋路返回洛安,不料殺手也已經來到了崖底,所有的出路都布下重兵,我們插翅難逃。」
眾人聽得境況如此驚險,都冒出了一身冷汗,「那後來呢……」
「往前走是沒辦法了,但是我們不能把自己困死在崖底。學誠對水流甚是了解,便想到崖底既然有如此寬廣水深的碧潭,那必然有源源不斷的活水,水有來路,我們便有出路。搜尋了兩三天後,我們終於發現了一處流瀑,流瀑之後居然別有洞天,是一個透光的石窟!」
「那裡便是弘勤大師隱居的地方?那你們可是遇到他了?!」葉沁渝急著問答案,畢竟這涉及到葉賜準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