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冊封禮

  悠揚的音樂響起，肅穆之中又帶著輕快。

  身穿藍白制服的王家樂隊筆直地站在一側，在領隊的指揮下奏響樂器。

  今天是夏洛特正式接受國王冊封直屬封臣的日子，也是卡斯特爾家族王權契約重新簽訂的日子。

  王宮裡，早早地便聚集著前來觀禮的貴族，密密麻麻，站滿了整個大殿。

  按理來說，一位伯爵的封臣冊封儀式是不會鬧這麼大的動靜的。

  但或許是前幾天發生的種種事讓夏洛特一下子在貴族中出了名，也或許是王室與教會為了轉移貴族與神官對各自大清洗的注意力，總之……明明只是一位伯爵的封臣禮，最終卻吸引來了大量貴族的好奇與觀禮。

  很多人都對夏洛特這位傳說中的在世聖女充滿了興趣。

  特別是這位聖女前腳讓王室折了位王子，後腳又拒絕了教會的職位，甚至直接導致教會不得不進行一次內部肅清，以免招致神靈的怒火。

  然而，明明打了新月兩大勢力的臉，但不論是王室還是教會，對這位年輕的伯爵態度都相當溫和，甚至可以稱得上友善。

  這自然就讓貴族們越發好奇了。

  特別是那些無權參加中央議會的貴族，主要是各大貴族家族的直系成員，能來觀禮的，幾乎都來觀禮了。

  音樂不斷流淌，越發高昂。

  在萬眾矚目中，夏洛特在王家騎士的陪同下緩緩步入鋪滿真絲紅毯的王宮殿堂。

  今天的她盛裝出席，一身白色蕾絲的貴族禮裙，裙身上點綴著金色的花紋以及卡斯特爾家族的紋章，華美又端莊。

  她動作優雅，身姿挺拔，修身的長裙將略微青澀的身材襯托到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程度，展現出了誘人的美妙曲線。

  那種青澀之中帶著青春，青春之中帶著活力，而活力之中又流露著高貴與優雅的氣質，讓每一個人的目光都難以從她的身上移開。

  大廳中的魔法水晶燈光輝閃爍，折射出夢幻的光彩，將夏洛特襯托得更加耀眼。

  在她入場的那一刻，整個大殿都陷入了安靜，女性們面露驚艷，男性們目光灼熱。

  「她就是夏洛特·德·卡斯特爾？卡斯特爾家族最後的子嗣？」

  「真不愧是美神眷顧的家族，這等出眾的容貌，成年之後想必又是一位光靠一顰一笑，就能攪動整個王國政治的人物……」

  「長大？不……事實上，她早已經成年了。」

  「嗯？成年了？你確定？她看上去年紀似乎更小一些……」

  「當然，她兩年前的成年禮可是在波爾德鬧出了不小的動靜的，很多波爾德的貴族都知道。」

  「是傳言中點亮神主神像的那次嗎？」

  「是啊，據說當時就連魯特西亞這邊的神主神像都亮了。」

  「這就是聖女的力量嗎？」

  「她個人的能力也很強，聽說她繼位的時候，前任波爾德公爵想要強行聯姻並奪得北地的領地，北地的貴族也都不聽她的指揮，結果波爾德的壓力被她巧妙化解不說，北地內部的力量也花了不到半年便被她成功整合，甚至擊敗了紫羅蘭與波爾德兩個公國的十萬大軍的進攻！」

  「嘶……十萬大軍？神主在上，這可真厲害！和她相比，中央貴族的年輕一代全都是廢物！」

  「誰說不是呢，她的超凡力量也很強，聽說她才覺醒血脈之力兩年，就已經有逼近銀月位階的力量了。」

  「見鬼！她只覺醒了力量兩年？看她的超凡氣息，我還以為她從小就覺醒了血脈之力呢！難不成……新月又要出一位國王陛下那樣的傳奇人物了嗎？」

  「畢竟是神主選定的聖女啊，如果不是血脈與資質俱佳，怎麼可能會得到了神靈的垂青？」

  「這可不一定，也或許正是因為神主的眷顧，才獲得了這麼強的天賦……」

  「哼，聽說有的家族還想爭取與卡斯特爾的聯姻，且不說這位已經立下了獨身宣言，就算是沒有宣言，一位年紀輕輕便能擊敗兩個公國的人物，又豈是那麼好被掌控的？」

  「不過是覬覦卡斯特爾的美貌、財富和領地罷了。」

  「……」

  貴族們議論紛紛，好奇地看著大殿上的少女。

  他們的目光里，有驚異，有八卦，有嚮往，也有佩服。

  路易五世不是一位軟弱無能的君主，新月教區也不是個花瓶般的擺設，能夠得到雙方的認可，本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哪怕是夏洛特的外表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稚嫩許多，但此時此刻大殿中的貴族們卻沒有多少人敢於小瞧這位年輕的貴族，也不會忘記在那副天使般純真無害的美麗外表下，卻有著一個強勢且不容小覷的靈魂。

  「夏洛特·德·卡斯特爾卿，你願意放棄獻土的承諾，恪守新月貴族的守則，維護貴族的榮耀與傳承，成為一位真正的貴族嗎？」

  王座之上，一身華美王袍，頭戴金冠的路易五世看著萬眾矚目下的美麗少女，神情威嚴地問道。

  少女捏起裙角，優雅端莊，輕聲回答：

  「我願意。」

  路易五世頓了頓，繼續問道：

  「你願意遵守《王權契約》，維護契約的準則，牢記自己的權利與義務，擁護瓦爾瓦家族的統治嗎？」

  夏洛特也再次躬身回答，聲音清脆動聽：

  「我願意。」

  路易五世微微頷首，再次問道：

  你願意聽從《神聖法典》，接過榮耀的權杖，成為我瓦爾瓦家族的直屬封臣，受封榮譽騎士嗎？

  夏洛特繼續行禮，動聽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

  「我願意。」

  路易五世神情漸漸舒緩。

  他滿意地看了夏洛特一眼，眼角多了絲笑意，連平日里強勢的威嚴感都弱化了不少，看起來多了些親和。

  「那麼……祝賀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瓦爾瓦家族的正式直屬封臣了。」

  他溫和地說道。

  說完，路易五世示意了一下一旁站立的王家騎士，而王家騎士則立刻上前，雙手奉上一個鋪滿金色絲綢的長條托盤。

  托盤裡，放著一把華美的榮譽騎士劍。

  「夏洛特·德·卡斯特爾卿，這是象徵著榮譽與傳承的榮譽騎士劍，現在它是你的了，希望你牢記你的誓言，成為一位合格的領主，一位真正的貴族。」

  路易五世重新恢復了威嚴。

  他拿起了榮譽長劍，直接從王座上起身，來到夏洛特身前，親手遞到了夏洛特手中。

  看到這一幕，圍觀的貴族們愣了愣，再次瞪大了眼睛。

  「親手！陛下竟然是親手將榮譽騎士劍遞給了她！」

  「神主在上！這是公爵才有的待遇吧？！難道陛下想要封她為公爵？！」

  「不，應該不是，或許是出於她聖女的尊貴身份……」

  貴族們議論紛紛，看向夏洛特的目光充滿了驚疑與羨慕。

  作為新月的中央貴族，他們都非常清楚，冊封儀式上國王是很少會將象徵著權力與責任的榮譽騎士劍親手遞給相應的貴族的。

  在新月，只有那些實力強大的公爵級別的大貴族，以及備受國王欣賞的貴族才會享有這樣的待遇！

  很明顯，哪怕是不提北地本身的實力，光憑這一點，就已經證實年輕的卡斯特爾伯爵已經獲得了國王陛下的認可。

  夏洛特接過長劍，對路易五世微微致意：

  「謝陛下恩典。」

  看到她順從的樣子，路易五世更加滿意了。

  他微微點頭，而後環視整個大殿，沉聲道：

  「夏洛特·德·卡斯特爾正直果敢，忠誠無畏，根據《神聖法典》與《王權契約》，我新月王國第三十七任國王路易·德·瓦爾瓦在此宣布，冊封夏洛特·德·卡斯特爾為新月榮譽騎士，其承襲之領地卡斯特爾伯爵領正式成為瓦爾瓦家族直屬封臣領，享受王國直屬封臣待遇，夏洛特·德·卡斯特爾為卡斯特爾伯爵，並賜封新月王國內閣顧問頭銜！」

  聽到路易五世的正式冊封，貴族們又一次愣住了，再次陷入了議論：

  「顧問？內閣顧問？國王陛下竟然如此看重卡斯特爾伯爵嗎？竟然直接賜封了內閣顧問！」

  「她真的只是北地的伯爵，不是陛下的私生女？」

  貴族們面露震動，驚訝無比。

  大殿中的夏洛特也有些意外。

  在新月，國王是最高統治者，但管理國家的不僅僅是國王，還有內閣。

  內閣協助王室治國，權力極大，一共有九席，其職責涉及到了王國的軍事、外交、財政、宗教、封臣管理等各個方面，甚至能直接決定中央議會的召開，包括軍事總管、外交大臣、財政總管、王家牧首等，都是內閣的職位。

  進入內閣，就代表著進入了新月王國真正的權力中心。

  雖然內閣顧問是內閣中的虛席，不像軍事、外交大臣那樣有著直接的權力，但亦能參加內閣議事，決定新月王國的很多政治走向。

  很明顯，路易五世這是對夏洛特的進一步拉攏了。

  夏洛特雖然對進入新月王國的內閣興緻不大，但白嫖一個內閣顧問的頭銜終究也是個好事。

  貴族最在乎的就是圈子，這意味著她能更接近新月的權力中心，不僅能及時知道很多重要消息的第一首情報，也能進一步擴大自身的影響力。

  這對夏洛特與王國的其他貴族打交道，發展自家領地很有幫助。

  特別是顧問頭銜還是個虛銜，或許對於其他野心勃勃的貴族來說，虛銜得不到什麼實質性的好處，但對於夏洛特來說卻是剛剛好。

  她自家領地還有一堆事要處理，信仰也需要傳播，忙的事還在後頭呢，可不想分出精力去操心別的。

  不需要管事，這反而正中夏洛特下懷。

  哪怕是知道路易五世這是因為擔心教會對自己的影響從而進一步刷起了自己的好感，夏洛特的眼中這位年邁發國王也彷彿在一瞬間變得可愛了起來。

  「感謝您的厚愛。」

  她捏起裙角，再次行了一禮。

  路易五世微微頷首，溫和地道：

  「免禮，願你牢記今日契約，成為一位真正的貴族。」

  說罷，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夏洛特的身上，意味深長地道：

  「卡斯特爾卿，聖女的身份是神明的恩寵，但也同樣是一種枷鎖，眷顧……也不一定都是好事。」

  「既然你婉拒了教會的邀請，我相信你對人生也有著自己的看法與理解，希望你保持本心，永遠記得自己的生命的意義。」

  牢記生命的意義么……

  聽了路易五世意有所指的暗示，夏洛特若有所思。

  ……

  冊封禮進行的很順利。

  禮畢之後，夏洛特又接到了來自各個貴族家族的祝賀與邀請，一時間成為了貴族圈子裡的香餑餑。

  夏洛特倒是對冊封沒有什麼實感，出於穿越者的身份和「半神」的位階，她的目光其實已經不僅僅局限在新月王國內部，雖然也很滿意，但也不至於激動。

  不，或者更準確地說，在前兩天從阿爾布雷希特的記憶里讀到了有關聖臨日的信息后，她就覺得其他的事與之相比起來似乎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感謝了貴族們的祝賀，婉拒了不少邀請，夏洛特乘上馬車，帶著賞賜的東西回到了莊園。

  而不久之後，王室也有車隊到了，是路易五世追加的對波爾德-卡斯特爾戰爭的補償。

  補償是一馬車的超凡材料，大多都是法師冥想用的，這顯然是給夏洛特本人的了，畢竟她對外的超凡身份便是法師。

  塞巴斯估算了一下，價值應該在一千五百萬金塔納左右，盡顯王室的誠意與富庶。

  夏洛特自然全都留下，並向王宮使者表示了感謝。

  而在使者離開之後，夏洛特的神情卻肅穆了起來。

  「神明的眷顧，是恩寵，也是枷鎖么……」

  咀嚼著路易五世的這句話，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聯想到了昨天讀取的阿爾布雷希特的記憶，聯想到了記憶中提到的聖臨日。

  她不知道路易五世的話是不是與即將到來的聖臨日有關，但十有八九應該是的。

  想到聖臨日，夏洛特的目光又嚴肅了起來。

  聖臨，聖臨，聖者降臨。

  顧名思義，聖臨日便是真神的地上化身降臨到大地的日子。

  換句話說，這是群星歸位，沉睡的諸神也一一復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