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這一次是訣別
顧蘭清低頭去撥霍子晨的電話，隻是還未撥到最後一個數字，手機被淩泓搶走。
“淩泓，你幹嘛啊？把手機給我。”顧蘭清朝著淩泓伸手要道。
“清清，霍子晨的電話，你打不通了。”淩泓看著顧蘭清的睫毛一顫，漆黑的眸，慢慢滲出眼淚。
他知道，顧蘭清其實明白發生什麽事情，隻是下意識的逃避。
他咬牙，狠下心道：“霍子晨死了，屍體已經打撈上來了。”
眼淚瞬間決堤，顧蘭清卻像是不知道，她開口問道：“子晨在哪兒？我想要見他。”
……
太平間內。
淩泓陪顧蘭清進來，拉出了抽屜。
下意識得看向顧蘭清，她掀開了霍子晨蒙在臉上的白布。
不同於他想象當中，顧蘭清應有得崩潰。
此時的她，漆黑的眸裏麵，滿滿的認真，認真得看向霍子晨，像是在確定什麽。
因為太平間內的溫度很低，霍子晨的臉上，有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顧蘭清伸出手指，隔著冰霜，輕輕勾勒著霍子晨的五官。
霍子晨是一個非常俊美的男人，此時的他，靜靜得躺在這兒，五官深邃，睫毛纖長濃密，形成一圈漂亮的暗影。
是他。
真得是他。
顧蘭清隻感覺自己的心，像是從萬米高空，倏然墜落，重重的摔在地上，粉身碎骨的疼，鮮明的提醒著她，這個從小陪著她一起長大的男人死了。
不像是睡夢中，他向她告別的時候，璀璨明亮的笑。
此時的他，神態安靜，無悲無喜。
隻是菲薄的唇，勾著清淺的弧度，笑容寧靜。
在人生的最後時刻，他沒有恨她吧？沒有怪她吧？
沒有恨她總是對他的感情，不做任何的回複。
沒有怪她對他說得最後一句話，還是咀咒他不如當年死掉。
顧蘭清腦海裏麵，猶如走馬觀花一樣，細細碎碎得閃過她和霍子晨一起生活的畫麵。
仔細一想，霍子晨是陪著她生活最長的男人。
她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她率先清楚叫出來的名字，不是媽媽，而是子晨。
如果她的父母沒有發生車禍，她和他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
甚至於如果她沒有遇到霍硯，霍子晨從陽台上跳下，摔斷雙腿，隻為了留她在霍家，她和他也許也能夠在一起。
他總是把他能夠給她的，全都給她。即便是她不想要。
他用那樣極端的辦法，留她在霍家生活，她和他幾乎是朝夕相處。
可，她卻很少在好好得看看他，好好得對他說話，再也沒有像是幼年一樣，向他好好得撒嬌。
她太忙了，忙著小心翼翼得在霍家生活，忙著學業，忙著快點長大，快點擺脫霍家，擺脫他。
而現在他真得離開她了，永遠的，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麵前。
顧蘭清口腔裏頓時彌漫出濃鬱的血腥味道。
淩泓一驚，看著顧蘭清唇角蜿蜒流下一縷縷血絲。
“清清！”他一慌，急忙扶住身子搖晃的顧蘭清。
顧蘭清不說話，依舊靜靜得看著霍子晨。
淩泓見狀，心中又慌又亂。
整個A市的人，都知道霍子晨深愛顧蘭清。
他愛得高調，張揚。
為了顧蘭清，奮不顧身三次。
第一次躺了五年，第二次險些送命，第三次跟顧蘭清訣別。
那顧蘭清呢？
不管她是不是愛霍子晨，霍子晨終究是在她的心上，劃上了又深又重的一刀，用命。
終其一生，顧蘭清都不可能忘掉霍子晨。
他甚至都不能判斷得出，此時顧蘭清望向霍子晨的眼神，是否有著愛意。
若是她愛上霍子晨，那霍硯呢？
淩泓再度狠了狠心，對顧蘭清道：“清清，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子晨要是在天有靈，他也不舍得你這麽難過。”
說罷，他將白布蓋在霍子晨的臉上。
想要關上抽屜，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力道卻阻止了他。
“別……我想要在好好看看子晨……我要好好看看他……”幾乎在淩泓試圖關上抽屜的那一刹，顧蘭清的眼淚湍急流下。
她的呼吸急促，胸膛用力起伏，隨著開口說話，唇角的鮮血，不斷得流出來。
淩泓見狀，知道顧蘭清此時的情緒激動到了極點，明明在上一秒，她神色平靜，這一秒絕望和悲傷卻像是摧朽拉枯，瞬間將她整個人都摧毀掉了。
“清清，別這樣！你別這樣！”淩泓顧不得跟顧蘭清男女有別，緊緊抱住她，最終狠下心，用力關上了抽屜。
顧蘭清推開了淩泓，蹲下了身子，嚎啕大哭。
……
顧蘭清回到病房之後，淩泓放心不下顧蘭清的身體，再度為她檢查一番，確定她沒事之後，這才放下心。
安慰的話，他沒有再多說一句。
任何的安慰，在沒有辦法改變的結果前，都是那麽的蒼白。
對於顧蘭清來講，霍子晨的死，就是沒有辦法改變的結果。
她的眼睛紅腫的厲害，盈滿血絲的眸，充滿死寂。
淩泓歎了一口氣，準備離開病房。
顧蘭清叫住淩泓：“霍硯呢？”
顧蘭清的嗓子沙啞破損的厲害。
她記得，在快艇爆炸前幾秒，霍硯來到快艇，將她推下大海，快艇爆炸得時候，霍硯也跟著她跳了下來。
“霍硯去查是誰安排梁溪雨詐死的事情。而且，錦洋知道你出事，非要回來看你。他現在的身體正在要緊處，唐老再三叮囑，錦洋不能離開B市。因此霍硯忙完公司的事之後，今晚還得搭乘飛機飛去B市。”淩泓眸光微微閃爍道。
顧蘭清沒有留意到淩泓的神色異樣，巨大的悲傷，讓她失去了往日的敏銳。
“霍硯的傷？”霍硯抱著她跳海，她都受了傷，更何況霍硯。
“他是男人，男人的身體總是比女人強壯一些。除了一些皮外傷之外，他沒事。”淩泓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對顧蘭清道：“清清，我下午還有一台手術。先離開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顧蘭清點頭，靠在床頭上，雙眸怔怔得看著天花板。
……
淩泓一離開顧蘭清的病房，直接去了顧蘭清的隔壁。
一踏進病房裏，除了消毒水的味道之外，便是非常濃鬱的血腥味道。
護士已經為霍硯換好了藥，托盤上先前換掉的繃帶，已經再度被鮮血染透。
因為失血過多，霍硯的臉，已經呈現一種不正常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