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齊軒毅
還未等夏晴走近,就聞得隔壁房傳來蓮嫂和男人的聲音。
“蓮嬸,你是說救我回來的女孩給我接了骨?”男人的聲音顯得很詫異。
“我說小夥子,你別不信哪。夏晴可是我們山裏唯一的女老師、女知識分子,什麽都懂。人又長得漂亮。她不但給你清洗了傷口,還給你包紮、接骨。你能那麽快退燒,可都是她的功勞。”蓮嬸自豪地說道。
“蓮嬸,看你自豪的。不過你女兒真的很能幹啊。”
“我哪有這種福分啊。夏晴是三年多前來到我們這裏的,是我的租客。”蓮嬸笑著說道。
“蓮嬸,你能多跟我說說夏晴的事麽?我想多了解她一些。”男人的雙眼放出了異樣的光芒。
“小夥子,難道你對我們家夏晴動心了?”蓮嬸揶揄他道。“行啊,我就跟你說說。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追到她。”
站在門口的夏晴實在聽不進去了,大步走進房間,冷冷地盯著男人道:“你打聽我那麽清楚做什麽。”接著,將蓮嬸拉到一邊。“蓮嬸,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你不能這麽毫無防備地把家裏的事兒都告訴外人啊。說不定他是什麽江洋大盜,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那種壞人,跑我們山裏是躲警察的。”看著夏晴說得認真,蓮嬸有些心戚戚地瞟了男人一眼,滿臉的戒備。
見狀,男人有些哭笑不得。“我說晴兒啊,說話也得憑良心。若我真是江洋大盜,我又怎會舍命救你呢。”
聞言,夏晴微微蹙起眉,冷然道:“你叫我什麽?我跟你很熟麽?”
“怎麽不熟,我們彼此都曾救過對方。情義自然深厚。蓮嬸,你說對吧。”看到男人嬉皮笑臉地對她擠眉弄眼,蓮嬸緩了緩神色。“夏晴,我瞧這小夥子也不像是個壞人。”
“蓮嬸,他是人是鬼,我會審他的。這會兒,我肚子餓了,你能給我煮點粥麽?”夏晴撒嬌似的輕輕推著蓮嬸的背,試圖將她支開。“好,那我給你弄早飯去。你自己當心點。”說畢,還偷偷地瞟了男人一眼。
待蓮嬸走遠,夏晴才回到房內,帶上門閂,轉身看向一臉笑容的男人。
“晴兒,你是想跟我單獨相處嗎?”看著男人那一臉痞子樣,夏晴強忍住想上前抽他一巴掌的衝動。
“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可以說扯平了。呆會我就會讓陳伯送你出山……”夏晴話還未說完,就被男人打斷。“晴兒,你好狠的心啊。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麽?你看我腿也斷了,頭也破了。你真狠得下心麽?”男人的臉上扯出無比悲痛的表情,不但用嘴說,還不斷用眼神控訴著夏晴。
夏晴見狀,嘴角抽動了下,冷冷地看了男人一眼,就要轉身離開時,身後傳來男人更誇張的聲音:“晴兒,你不是答應蓮嬸說要審我麽。我坦白從寬啊。齊軒毅,男,28歲,未婚,自由攝影師。父母早亡,唯一的姐姐也在五年前過世。昨天早上來山裏取景,突逢暴雨,迷路山中,幸遇林中仙子夏晴姑娘相救。小生對夏晴姑娘一見鍾情,願以身相許。”夏晴轉身,惡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隨即將男人爽朗的笑聲拋在了身後。
這男人,一定要盡快送走,留著絕對是個妖孽。夏晴想著,就立刻撒開雙腳,朝門口跑去。此時,蓮嬸剛從廚房裏端著粥出來,見夏晴急衝衝地往門外趕,提聲喊道。
“夏晴,你這是要去哪啊?不吃粥啦?”
“我去找陳伯,蓮嬸,你先給那痞子吃。我回來再吃。”夏晴朝蓮嬸揮揮手,風一般地衝出了門口。
“痞子?誰啊?”蓮嬸端著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夏晴一口氣跑到陳伯家,見陳伯正垂頭喪氣地蹲在房屋外的草堆上抽煙袋。陳伯的小板車孤零零地被晾在一旁,全然不見往日的風光。
“陳伯,你這是怎麽了?陳嫂呢?”夏晴走到陳伯跟前,往房裏探了一下,問道。
“夏晴啊,你怎麽來了?”陳伯見著夏晴,似乎是想扯出一個笑容來,可這笑容怎麽看怎麽苦澀。“你陳嫂跟我鬧脾氣,回娘家去了。”
“怎麽回事?”夏晴聞言很詫異。整個山裏的人都知道,陳伯陳嫂是少見的模範夫妻,結婚幾十年了,也沒見他們紅過臉、拌過嘴。
“都是我不好。朝你陳嫂吼了兩句,把她氣走了。”陳伯從草堆上站起來,收了煙袋。“唉,這一連幾天都下暴雨,昨天晚上山石塌方,將山裏通往天城的唯一一座橋給砸毀了。你也知道,我這小生意,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天城轉悠轉悠,不然連本都收不回來。可橋毀了,我出不去,我怕等橋修好了,我的老主顧也都給別人拐走了。我正愁著呢,你陳嫂又拿別的事來念叨我,我這一口氣沒處撒,就撒你陳嫂身上了。”陳伯一臉懊悔。夏晴知道陳伯這是後悔朝陳嫂發了脾氣,陳伯向來疼陳嫂,事事都以陳嫂為重,這次朝陳嫂發了脾氣,陳伯心裏肯定不好受。
“陳伯,你別急。陳嫂也就是在氣頭上,等她氣消了,她就回來了。”夏晴勸慰著陳伯,心裏頭卻在想著橋塌之事。唯一通往天城的橋塌了,那也就意味著無法送那痞子走了。
“夏晴,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陳伯懊悔完,意識到夏晴來找他,肯定是有事情。
“也不是什麽大事,本想拜托你幫我送一個人出山的。陳伯,你知道那橋什麽時候修好麽?”
“夏晴,你不是不知道村政府的財政情況。想當年那座橋建建停停的,搞了一年多呢。我估摸著吧,這修橋也要個半年左右。”夏晴聞言,心裏咯噔一下。想到那痞子要在這裏半年,夏晴心裏就極度不踏實,總覺得有什麽要發生似的。
當夏晴回到家,就看見齊軒毅拄著拐杖斜靠在她房門口,一臉笑意地盯著她看,看得夏晴有點兒頭皮發麻。在那一瞬間,夏晴竟然有種想逃跑的衝動。夏晴停下腳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硬著頭皮迎上齊軒毅。
“你不好好躺著休息,跑我這裏來做什麽。還有,你哪來的拐杖?”夏晴冷冷地道。
“這是水伯幫我借來的。我在這裏等你呢。我已經從水伯那裏聽說了,山裏通往天城的唯一一座橋已經塌了,修橋起碼需要半年時間。也就是說,你想把我送走的打算落空了。”齊軒毅笑看著臉色鐵青的夏晴,說道:“晴兒,連老天都成全我們呢。”
“齊軒毅!”夏晴憤憤地朝齊軒毅吼道。“一、不許你叫我晴兒。我和你不熟。二、別老出現在我眼前。我見著你就起雞皮疙瘩。三、我現在就去和蓮嬸說,讓她安排你去別的地方好好休養!”夏晴連氣都不喘一下地一口氣說完,轉身就去找蓮嬸。
齊軒毅慢悠悠地支起身子,在夏晴身後開口道:“一、晴兒,你是嫌我喊得不夠親熱麽?那我可以喊你親愛的、寶貝、達令,隨親選擇。二、我沒辦法不在你麵前晃啊,我要在你麵前混個臉熟麽。我說過我已對你一見鍾情,願以身相許。三、晴兒,你慢了一拍哦。我已經跟蓮嬸租了你隔壁的房,房租我都交了。”
夏晴身形一頓,一刻也不停留地跑開了,隻留下齊軒毅在身後爆笑。
“蓮嬸,你怎麽可以將房子租給那個痞子啊。你就不怕他是個壞人。”夏晴找到蓮嬸,忍不住地抱怨道。
“夏晴,你放心吧。軒毅那小子是個不錯的小夥子,你好好考慮考慮,阿。”蓮嬸拍拍夏晴的肩膀,滿臉曖昧地走開了。
那痞子究竟是用了什麽方法徹底收買了蓮嬸。從她出門到回來,也不過個把鍾頭而已。她走之前,蓮嬸還擔心他是個江洋大盜的。怎麽一回來,一切都變樣了。水伯給他借拐杖,蓮嬸租房給他。夏晴心裏隱隱閃過不安。該死的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