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台階

  我緩慢踱步靠近了皇帝一步，這個距離，已經是足夠，若是再近了，我這心裏頭有些不舒服了。


  “寄瑤，關於你無意傷到了司齊的事情，司齊已經是和朕解釋過了，你的無心之舉，朕看在司齊的麵子上，不多做追究了，朕相信你經過這段時間的禁閉，已經心中有所反省了。此去西疆，自然也是你戴罪立功的機會，朕相信你能夠解決邊境之禍亂的。”


  皇帝老頭自顧自的說著，似乎原諒我已經是很大的一個恩惠了，看向我的神情，就是在等著我謝恩。


  這禁閉，其實不過是一月，過了一段時間的清閑日子，其實我沒有什麽好反省的，反倒是越發覺著這裏沒有意思。


  而在此時我不能對於皇帝老頭的話有所反駁，周圍的人都在看著我。


  包括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後的爹爹。


  此番前去，是我與爹爹一同前去的，自然也是被皇帝給交來談話了。


  爹爹那嚴肅的臉看著我，就是在等著我向皇帝說些什麽。


  我心中甚是無奈，麵前的這一個個人，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隻好乖乖低頭，拱手說道：“謝皇上的恩典，寄瑤感激不盡，定當是竭盡全力以平複禍亂，不讓尤奎國之人有機可乘。”


  這話之後，周圍的人都甚是滿意，似乎連帶著周圍的氣氛都好了起來，許多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能對於他們來說，我就像是不定時的炸藥一般，畢竟我可是連太子都敢弄成重傷的人，說不準我可能還會讓皇帝下不了台。


  現在看到我終於是肯低頭服從，所有的人都是放心了罷。


  我能感覺到就連在皇帝身邊的侍衛都暗暗鬆了一口氣，在我進來之前，他們甚至是渾身緊張的，生怕我不知道從哪裏再掏出一把匕首，然後刺傷他們的皇帝陛下。


  我還未有到那種失去理智的地步。


  “朕心甚是欣慰，寄瑤不愧是朕的好兒媳，是朕得力的愛卿。”皇帝祥和的麵上露出一絲的安慰。


  我麵上無甚的表情，這不過是場麵話，聽聽就好。


  我都在想著，這皇帝老頭說著這話的時候，定然是違心的，他指不定在想著我為何如此的難搞和麻煩，心中興許還對我有著些許怨念。


  “咳咳。”


  房間中忽然出現了咳嗽聲，我尋聲望去，是司齊。


  這太子爺也不知道默默站在這角落裏多久了，竟然一直沒有出聲，若不是他的虛咳，興許我還不能知道他的存在。


  可即便是我知道了他存在，我也當做是沒有看見。


  他那輕淺的目光投來，而我權當做他不存在。


  已經是快要分離了，這一番去戰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再次回來，但是我與他，已經是沒有什麽好說的。


  “彥國，你有個好女兒啊，在之前大瑤與尤奎之間的戰役之中，朕就看出了她的天賦異稟。她英姿勃發的模樣，是更甚於男子的，朕相信，之前尚且是年幼的寄瑤都能夠建立那般的功勳，現在的她定然也不會差的，不久的將來，她定然是可以主導這個戰場的，為我大瑤增光！”皇帝說得真是感人肺腑的模樣，連我都差點忍不住被感動了，說得我好似真的建立了多少豐功偉業似的，說得我像是這個國家的重大功臣似的。


  他給我戴上這樣的高帽子，無非就是想讓我在戰場上拚盡全力而已，若是到時候，我做不到的話，那他有理由懲罰我了，到那個時候，更加是可以一起算賬了。


  衛元帥，我的爹爹麵色未變，嚴肅的麵上露出深沉之色，點了點頭，鄭重說道：“小女並沒有皇上說的那麽好，還是臣教導無方了。上戰場禦敵，自然是寄瑤該做的，我們父女二人，自然會將勝利帶回來，給大瑤的百姓平和的盛世！”


  也隻有我這個爹爹，才會說得如此認真，還帶著如此鄭重的承諾了。


  皇帝甚是滿意的點頭，對於我的爹爹，皇帝自然是滿意的。衛元帥是皇帝老頭身邊最忠實的臣子，沒有之一，就是最聽話又衷心的那個，而且還是最有能力的那個。


  我裝作是讚同的點了點頭，帶有一點敷衍。


  這種場景之下，我也隻能附和一下了，總不能表現得那麽冷漠。


  這個時候貴妃娘娘恰好是領著陌青進來了，顯然是皇帝老頭之前叫她們過來的，隻是現在的這個時機似乎有點不對。


  她們看到我，也是一愣，然後麵上都沒有什麽好的神色。陌青倒是淡淡，並未有變現得多麽的憎惡，一如她小白兔子的形象，一副受驚的模樣，有些訥訥，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太子，不敢多說些什麽。


  貴妃娘娘雖然也是不悅，但是畢竟還是貴妃娘娘，作為皇宮裏的人精，說話做事還是留有餘地的，她帶著一絲冷淡的笑容，“看來是寄瑤披戎上陣了，望你凱旋。”


  既然她都給我台階下了，我也不能裝作不懂事的樣子，便是順著台階朝著她拱手道：“謝貴妃娘娘。”


  然而這樣的場麵，我是待不下去了，這幾人在一起，氛圍一瞬間開始凝結起來，各懷心思的眾人，在這小小的禦書房內，暗濤洶湧。


  “寄瑤，有些事情，你作為正妃，還是得要大度一點，可是知曉？”


  皇帝老頭忽然對我道。


  我眼中閃爍，自然是知道皇帝的這話是什麽意思，麵上沒有表情的答道：“兒媳明白，自然是不幹涉太子的納妃，隻是希望希望太子的妃子，選賢惠之人。”


  我明白，我當然什麽都明白，要多大度都可以。


  但是我依舊冒著與當場的人翻臉的風險，將我不喜陌青的事情含蓄的說了出來。


  我這心裏頭是討厭著司齊的，可是我的理智告訴我，越是討厭他，也不過是越是在乎他而已，即便是他做了傷害我的事情，我這裏心裏頭似乎在希望著，他身邊能夠一個真心待他之人，這個人最好不要是陌青，這個女人不過是覬覦太子妃的位置，她想要得到權力，而不是真心待太子的，所以我不希望她留在太子身邊。


  我這番的離去，也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夠回來，也不知道回來之後司齊會變成什麽樣子，也不知道這個皇宮中又會發生什麽變化，我也不知道自己回來會變成什麽樣，會麵對怎麽樣的情景，若是司齊身邊有個我放心的人存在的話，我這去西疆，興許也不會這麽記掛他。


  沒錯，我討厭著司齊，但是目光無法從他身上挪開。不隻是從何時起，他已然是在我身上留下如此深的印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