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第八十章: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簾外百舌兒,驚起五更春睡。」木謙在恍惚中坐起,彷彿自己來到了一個堂前桃李、綠陰青子的靜謐家園,嘰嘰喳喳的鳥雀鳴聲在他的耳邊聒噪不休,微風輕拂,空氣純凈冷冽,天色已然破曉。
「接住。」章澤琛扔過來了兩個鮮紅色的野果。
「謝謝。你在這裡多久了?」木謙接住野果,大大地啃了一口,鮮嫩的果肉香甜四溢。
「有一段時間了,你以後打算怎麼辦?」章澤琛銳利的目光看著木謙。
「我要留在這顆星球上,既然我們相遇了,這就是我們的宿命。我們要為地球人在亂域的悲慘遭遇復仇,我們要為他們討回公道,就從野蠻人開始,用鮮血來書寫我們地球生命的意義。」木謙語氣低沉。在章澤琛面前,他第一次露出了自己兇狠、暴戾的一面。
「那你自己去玩吧,恕我沒興趣奉陪了。」章澤琛很不屑地掃了木謙一眼。
「你忘了自己是地球人了?你忘了自己曾經在拉格措星球上所犯的錯誤了?」木謙盯著章澤琛。
「但這裡是亂域,什麼仇恨、討回公道的說法都是極其幼稚的。在這裡,生命有著自己的淘汰法則,誰也不可能成為英雄,或者是救世主,所以你最好忘了自己的地球人身份。還有,不要試圖來說服我,因為你在這方面的能力實在是、實在是爛到讓人詞窮。」章澤琛冷笑。
木謙聽后愣住了:以前他所認識的章澤琛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或許是他在亂域的這麼長的時間內,也經歷了很多事情吧。但木謙是不會放棄的,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拉著章澤琛一起下地獄,所以他想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道:
「以前,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現在看來你也是,你空有一身蠻力,卻只能用來掩蓋自己的愚蠢和失敗。既然你覺得我不可能說服你,那麼我們就來玩個小遊戲,以輸贏做定論,你還記得那個在宇宙中進行的投壺遊戲嗎?」
「你覺得我會在乎你?在乎你的什麼破爛遊戲?在你說話之前,最好考慮一下:如果此刻沒有我,你能在這裡生存下去嗎?哼,我看你特么是完全認不清自己了。」章澤琛踏前一步,向木謙逼近。
「或許我真的認不清自己,但至少也比你好,因為你已經忘記了自己的過去,你還記得在曾經的漫長歲月里,發生過什麼嗎?」面對著章澤琛的咄咄逼人,木謙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退縮。
章澤琛不再說話,他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木謙,似乎第一次認識木謙一樣。
「看來你真的忘記了過去,那我就幫你回憶一下,希望你能記起自己是從哪裡來的。」木謙的語氣帶著一種深沉的莫名情感。
在遼闊無垠的漆黑冰冷宇宙里,二十餘個小不點連成一排,散發出微弱的白色幽光,無比迅捷地向前方無邊的黑暗中衝去。他們就像宇宙里茫茫多冰凍的隕石一樣,沒有目的地,沒有港灣,沒有歸宿。他們就是從拉格措星球上流落到宇宙中的地球人,是謝漁帶隊的那群人。
由於宇宙空間中沒有阻力,所以他們依靠齊天2代鎧甲可以一直進行加速,目前他們的速度已經非常可怕了。但即便如此,他們在浩瀚的宇宙中還是不值一提。謝漁很清楚地知道,他們目前處於一個平坦空曠的宇宙空間內,而非是一個星系內,這裡的距離肯定達到了光年的級別,所以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
但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繼續像這樣向前飛去,哪怕他們有一天全部死亡,他們的屍體還是會前進。
在宇宙中流亡了一年多的時間,他們全都看淡了生死,包括章澤琛也沒有了任何的囂張氣焰,甚至其他人都覺得他非常可憐。在拉格措星球上,章澤琛想要成神,可是短短的一天之後,宇宙就用殘酷的事實向他證明,他所謂的成神之路,連個笑話都算不上。
其實,他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章澤琛的笑劇不僅是他個人的悲劇,也代表了他們這些人內心深處的某些想法,只是他們都比較有學問,態度和方式要文雅得多,所以不會太過明顯地表露出來。
章澤琛沒有再說過話,只是茫然地跟著他們這一群人前進,彷彿行屍走肉一般。但,真正絕望的卻是謝漁。在流浪了幾個月進入到這片平坦的宇宙空間之後,謝漁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她把這群人帶離了那個星體眾多的星系內部,反而跑向了遼闊的宇宙深淵。
此刻,她不知道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也不知道前面的路在哪裡,她只是需要一個人為這二十幾個人的生死負責而已。
謝漁默默地承受著一切,她不敢告訴任何人:是她切斷了這群人最後的生機。所以,她比章澤琛更加痛苦,也更加麻木,她的心已經在這樣的巨大壓力下,千瘡百孔,鮮血淋漓,並且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
「快看,好大的隕石。」伊萬突然向他們傳遞出信息。一塊奇形怪狀的巨大隕石,正從他們左前方飛來,他們已經快一年時間沒有見到過宇宙隕石了。
「只是一塊漂浮著的巨大的石塊而已,沒有明顯的旋轉周期,對我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有人說道。
「我們這麼走下去更是沒有意義,儘管我們現在擁有了2%的光速,可我們的壽命已經不足一年了。」又有人開口說道。
「不如我們降落到這塊隕石上吧,然後把所有齊天2代鎧甲里的資源整合一下,說不定可以讓我們其中幾個人有機會走出這片空曠的星域。」喬達摩說道。
「這倒是個辦法,齊天2代鎧甲的動力是源源不絕的,只要能夠製造出氧氣和營養物質,就能維持裡面人的生命。」伊萬表示同意。
「謝漁,你有什麼建議嗎?」有人問道。
「沒有。」謝漁語氣冷淡,並沒有任何和別人交流的意思,她也很久沒有和謝秋安說過話了。
經過了一番討論之後,他們還是決定暫時降落在這塊星際浮石之上,雖然這樣會失去他們積累了整整一年的速度。於是他們開始一起減速,最終達到了和隕石同步的速度,然後一點點地降落過去。
這塊隕石有一萬千米的長度,是由不知名的物質構成,表面上覆蓋著一層結晶體。他們在隕石表面找到了一個凹陷處,停留了下來,開始為下一步做打算。
「如果要整合鎧甲里的資源,就需要有人犧牲,甚至大部分人都要立刻放棄自己的生命,這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伊萬說道。
「即使我們把資源全部交給一個人,讓他再延長十年的壽命,他也未必能走出這片宇宙空間;即使走出去了,能夠找到像地球和拉格措那樣的星球的幾率也幾乎為零。在宇宙的尺度上,我們的任何小心思都無濟於事。」星野真劍佑並不贊同伊萬的說法。
「但只要有一絲機會,我們就應該試一試。」有人說道。就這樣他們分為了兩派,開始發表各自的意見。他們在乎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在某些信念和抉擇上產生了差異。
「我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交出這套鎧甲里的資源。」謝漁突然說道。
「你瘋了?這麼做的話你立刻就會死的。」謝秋安對著謝漁大聲說道。
「我別無選擇,我們總要勇敢地去嘗試,總要有人活下去。」謝漁說道。
「胡說八道,大不了我們一起死,單獨讓一個人活下去有什麼意思?我們這裡有二十多個人啊。」謝秋安跳了起來,同時身上齊天2代鎧甲的輻射能源調到最大,他才不會傻得用自己的性命去成全別人呢。
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呆住了,這的確很難選擇:從理智上來說,他們有足夠的理由去堅持、去嘗試一切可能;但是從情感上來說,他們都知道生命是不能拿來交換的,並且眼前的這種交換可能毫無意義,還會讓剩下的那個人背負上沉重的心理負擔。
「要不我們先選出倖存的人,然後再集體決定要不要這麼做。」有人這樣說道。
但這件事情註定是沒有結果的,因為他們不可能選出最後的那個人,即使拋棄他們所有的私心,他們的意見也難以統一。更甚至有人提出讓章澤琛成為那最後一個人,因為他的生命最強大,存活的幾率應該比其它人高一點,但這裡是宇宙,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很快數天過去了,他們沒有任何一個定論,同時也懶得離開這塊隕石,去繼續飛向絕望的未知。這種情緒很快蔓延開來,他們的意志和精神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每個人都變得思維遲緩、行為獃滯。在眼前的宇宙中,連絕望都已經成為了奢侈品。
生已經變得不可能,但死卻無比容易。這樣的宇宙隕石中,必然含有大量的冰凍住的氫氦等元素,只要他們的鎧甲撒發出一定的熱能量,說不定就可以把整個隕石引爆。除了章澤琛和木謙之外,每個人都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可是他們誰也沒有說出來。
但這樣的瘋狂想法卻像一隻細小的蚯蚓一樣,在他們的腦子裡緩慢地爬行,既然都是死,何不如煙花一般華麗壯烈?——毀滅的來臨,已經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不過,宇宙和生命一樣,是難以預測的。就在最終的毀滅即將到來之時,他們發現了一個有上萬千米長的龐然大物從他們身邊飄過。這居然是一艘無比巨大的宇宙飛船,如同一顆小行星一樣,在如淵似海的浩瀚宇宙里航行。
在隕石上的這群地球人立刻激動了起來,但這艘巨大的宇宙飛船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而是靜寂地繼續航行,並且速度很快。以這艘宇宙飛船和這塊隕石的相對速度而言,只要五六分鐘的時間,它就會徹底的消失在謝漁等人的視野里。
「追不上啊,我艹。」謝秋安急得開始跳腳。希望來的如此讓人猝不及防,可也去的如此之快,讓他們追之不及。
所有的人都在這片刻之間,經歷了先是驚喜、傻眼,最後絕望的心路歷程。但還是有人保持著冷靜,他們這些人在學識、見識、思維等方面,都非泛泛之輩。
「我們可以留下一個人引爆這塊隕石,就有可能會吸引到飛船的注意,只是留在這裡的人可能會死。」有人說道。
「我留下。」謝漁立刻開口說道,她的語氣很堅決:
「你們立即離開,去追飛船。」
「我留下吧,在我們的國家,從來沒有讓女人為男人犧牲的慣例。」一個歐洲人說道。
「謝漁,我的命是你和胖子救的,反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你就成全我吧。」木謙居然很罕見地開口了。
「都爭什麼爭,再耽擱一分鐘,誰都不用留下了,大家一起死在這兒。」章澤琛一年多來第一次開口說話,之後他狂笑著說道:
「你們都走吧,兩分鐘之後我就會引爆這塊隕石,無論你們走還是不走,我都會這麼做的,哈哈。」
這似乎是一個最好的選擇,章澤琛可以藉此機會贖罪,更甚至以他的身體強度來說,再加上齊天鎧甲的保護,未必就一定會死。在這每一分每一秒都關係到他們生死存亡的時刻,最終伊萬向章澤琛揮了揮手,果斷地以最大的速度帶著眾人離開,謝漁也被謝秋安和木謙強制帶走了。
「唉,看來你們都覺得我該死。」章澤琛凄慘一笑。已經飛遠了的伊萬等人都聽見了這句話,可他們並無一人回頭。生命的理智讓人很是無奈,既高貴又可悲。
如核爆一樣的亮光在漆黑的宇宙中閃現,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向伊萬等人席捲而去,他們雖然已經遠在數萬里之外,可還是被這股能量波衝擊的七零八落,向宇宙的各個方向飄散而去。
很快,這片宇宙空間又恢復了冷寂,恍如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艘圓環形的飛船出現,發現了伊萬等人,然後開始一個個的像搭救落水的人一樣,把他們從宇宙空間中撈起。這艘圓環形飛船的速度極快,遠超伊萬等人研發出來的齊天鎧甲,只是用了半個小時,就把他們全部救起,甚至還包括已經奄奄一息的章澤琛。
聚集在這艘小飛船的裡面,伊萬等人喜極而泣,他們不僅活下來了,還見到了外星人——兩個體型和他們差不多大小、同樣有著類似於人類四肢、頭上帶有一隻彎彎的尖角、全身覆蓋著一種角質層的外星人,此刻正站在他們面前。
「他還有救嗎?」謝漁第一個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章澤琛,開口問道。她的本意是詢問這兩個外星人,可惜能回到她的自然只有旁邊的地球人了,因為外星人不可能聽懂她說什麼。
「他還活著,但是生命體征非常微弱,已經瀕臨死亡,鎧甲也幾乎完全損毀。」伊萬說著,然後和謝秋安一起蹲下來,仔細查看著章澤琛。他們不敢把章澤琛身上的鎧甲取掉,因為這很可能會立即殺死他。
這時,一個外星人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類似於紙張的金屬薄片,還有一直細細的筆,遞向了伊萬等人。伊萬等人立刻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這兩個外星人希望和他們建立交流。
謝漁一把抓過金屬薄片和筆,開始在上面寫出一套簡略的地球語言符號。她是天體物理學家,自然對這方面有過了解。地球人類的語言還原到最初,都只是數字,用一個個點,或者一條條橫線、一條條豎線來表示一切。
在明確了一到十這十個基本數字之後,謝漁又很快在此基礎上解釋了代表著地球人類常用語言的一個個符號。這是把地球上很多種語言、文字結合在一起的結果,在此刻表現出了強大的適應性。其中,在謝漁的這套專門用來和外星人交流的符號體系中,中國古老的象形文字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在僅僅過去了兩個小時之後,謝漁已經能夠和這兩個外星人進行粗略的交流。比如說,謝漁指了指躺著的章澤琛,又畫出兩個代表著「疾病」和「死亡」的符號,面前的外星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外星人的語言謝漁等人卻不明白,不過幸好有一些手勢和表情大概在全宇宙所有的生命之間都是通用的,一個外星人對著謝漁壓了下手掌,然後露出一個似乎是微笑的表情,似乎是在說:不用擔心。
就這樣在極度的忐忑和興奮之中,謝漁和這兩個外星人繼續這樣的複雜工程。而這個圓環形的小飛船則開始加速向前,看樣子是去追前面的大飛船。
據伊萬等人估計,此刻這艘小飛船的速度至少達到了30%的光速,這個發現讓他們這些人一時之間驚訝的合不攏嘴。由此看來,這個宇宙真的很大,所孕育出的生命奇迹也很多,他們在拉格措上所取得的成就根本不值一提。
在第三天的時候,謝漁和這兩個外星人的交流終於取得了初步的成果,他們已經可以進行簡單的對話了。這兩個外星人告訴他們此刻小飛船已經自動檢測了他們的生命體征,從而自動調節了裡面的空氣成分,他們可以把身上的鎧甲脫掉了。
謝漁等人在無比的激動中,脫下了身上的鎧甲:飛船裡面的空氣非常純凈,氧氣含量恰到好處。謝漁大口地呼吸了一口空氣,兩行淚水滑落。她和謝秋安緊緊地抱在一起,人生的大起大落,不過如此。
之後的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在謝漁等人能夠開口說話之後,外星人利用他們的高科技很快就分析了地球人類的發聲體系,模擬出了地球人的聲音。然後,這兩個外星人給了他們每人一個巴掌大小的、扁圓形的金屬物體,這是一種帶有翻譯功能的通訊裝置,裡面記錄了謝漁花費了三天時間傳遞出去的一套地球語言體系,這時他們和外星人之間的交流徹底暢通無礙。
隨後,謝漁等人講述了自己等人在宇宙中的遭遇,也簡單地說明了一下地球人類和太陽系,而這兩個外星人也介紹了自己。據他們說,他們是星舟文明,沒有母星,一直生活在那艘巨大的宇宙飛船上。在飛船上,還有其它的兩個文明,只是人數並不多,其中一個有幾百人,另外一個則只有一個人。他們也是像謝漁等人一樣,是星舟文明在漫長的宇宙航行中,打撈上來的宇宙落難者。
「一個文明怎麼可能沒有母星呢?那又該如何演化?」有人提出了疑問。
「我們以前是有母星的,只是後來像你們一樣,流落在了宇宙中。就像你們地球上曾經的游牧民族一樣,他們是生活在馬背上的文明,而我們則是生活在星舟上的文明,所以我們才叫做星舟文明。」一個外星人解釋道。
「原來如此,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謝秋安在心情大好之下,居然拽出了兩句中國的古詩。
「說得對,你們地球上的文化似乎挺有意思的,這樣的詩句聽起來很好。你們可以稱呼我為星輝,他叫光耀,我們是星舟文明第XXX號救援隊的正、副隊長,通過你們身邊的通訊器,你們隨時都可以聯繫到我們。」一個外星人說道。
「嘿嘿,星輝大哥過獎了,我老婆才是這方面的高手,什麼詩詞歌賦都是信手拈來。」謝秋安笑嘻嘻地說道,接著他居然又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話:
「我的名字叫謝宇霸,意思是宇宙的一大霸主。」
謝漁聞言,白了謝秋安一眼,不滿他在這種時候還要信口開河,沒個正經。隨後,謝漁開口說道:
「我們多久能追上前面的大飛船?」
「二十天左右,星舟號已經放慢了速度在等我們了。」
「我……」謝秋安一口氣憋住差點上不來,這艘小飛船已經達到了30%的光速,那麼前面的星舟號的速度又有多快?
「星舟號的速度有多少?你們前面怎麼放緩了速度,否則我們根本看不見你們的飛船。」星野真劍佑問道。
「這也是機緣吧,前面一段時間星舟號正好減速進行例行的維護工作,所以我們才能在此相遇。如果星舟號全速前進的話,可以達到50%的光速,只不過這需要整整一年的時間進行持續加速,還有很大的能量消耗,我們一般是不會這麼做的。」星輝說道。
星野真劍佑頓時和謝秋安一樣,一下子也噎在那裡:一艘像地球一樣大的宇宙飛船,達到一半的光速,這是什麼概念?
「那你們現在依舊沒有目的地,是隨意在宇宙中前進嗎?」伊萬開口問道。
「這倒不是,我們最近剛獲得了一個坐標,在那裡可能存在著一個宇宙中的開放之地,被稱作亂域,說不定在那裡有很多的文明聚集,所以星舟號正在高速前往那裡。」星輝說道。
「亂域?」伊萬等人面面相覷。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到,在宇宙中居然會存在著一個文明的聚集地。
「你們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跟我去那裡。有機會去見識一下宇宙中的燦爛文明,總好過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飄蕩。」光耀說道。
「去哪裡要多久?」有人問道。
「用你們地球上的時間概念來表述,大概一千四百年左右。」光耀回答道。
聽到光耀的話,謝秋安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一千四百年?我們怎麼能活那麼久?你們的壽命有這麼長嗎?」
「我們的壽命大概五百年左右,不過這不是問題。我們可以用我們的技術幫你們延長一兩百年的壽命,之後你們和我們一樣,需要進入休眠狀態,這樣我們就可以活著到達亂域了。」星輝說道。
「一千四百年的路程?亂域?」謝漁等二十餘人看著彼此,他們必須再做一個選擇了。這一走,他們就真的成了星舟人了,從此生活在星舟之上,和地球再無半點關係。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謝漁低聲吟道。
「千杯烈酒求一醉,馬背橫戈,回首蕭瑟。從今以後,我們就做那馬背上的游牧人吧。」星野真劍佑對著謝漁笑著說道。
「滾一邊去,你幹嘛調戲我老婆?」謝秋安怒目瞪著星野真劍佑。星野真劍佑卻只是洒脫一笑,對謝秋安的不滿選擇了無視。
「對,一個地球人能有我們這樣的經歷,至死也無需後悔——我們就去亂域。」又有人說道。
「在這種悲壯慷慨的離別時刻,沒有酒真是太煞風景了。唉,我都忘了酒那玩意到底是什麼味道了。」謝秋安一個人小聲嘀咕道。
「酒?當然有了,星舟號上有很多,就只怕你們喝不了那樣的烈酒,哈哈哈。」光耀笑意盎然地說道。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眾人一起大笑起來,或許這就是宇宙生命的魅力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