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錦瑟肝膽血成舞，飄零亡途命難卜
第三十二章：錦瑟肝膽血成舞，飄零亡途命難卜
卓君一很快就清醒了過來，雖然這段時間他失去了意識，但他的身體依舊在運作，所以他知道大概過去了四十個刻時，也就是地球上的一個小時左右。此時，他正在被關在一個籠子里，而身邊並沒有劉嫣笑的蹤跡。
卓君一仔細觀察著這個籠子，它似乎是用一種很特異的金屬製成，有一點點光澤，還有來回遊走的電流在上面閃爍著。他又檢查了一下自身，發現沒受到什麼傷害，還保持在巔峰狀態，應該只是被強大的電流瞬間擊暈了而已。卓君一鬆了口氣，這樣自己就有脫困的希望了。只是劉嫣笑不在身邊，他的心難免慌亂，兩人在一千多年的時間裡幾乎就沒有分開過。
「該死的電。」卓君一低罵了一句，就慢慢地把手伸了過去，抓緊牢籠，開始發力。雖然前面被電的很慘，現在渾身的肌肉還在間歇性地跳動，但實在沒有別的辦法，要儘快出去找到劉嫣笑才行。一陣麻痹劇痛感從手上立刻傳遍了全身，卓君一努力保持著腦袋的清醒，勉強沒有被電暈過去，但也用不上一點力，根本沒辦法弄破那個籠子。卓君一又試圖去探測外面的情況，但卻像被關在一個小黑屋裡一樣，籠子外面的東西他根本探測不到，也就是說外面空間中的幕與籠子里的幕被隔斷了。
「呼」卓君一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後抖動了一下全身的肌肉，緩解一點強大電流對身體的刺激，就全身覆蓋了能量罩，準備直接撞過去。這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傳來：
「不要亂動，你就算把自己撞死也出不來的。」
有人就好辦，並且直接可以通過意識交流，說明這是一個很高級的生命體。卓君一讓自己放鬆，然後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問道：
「我的同伴呢？」
只有沉默，沒有回答。卓君一併不死心，於是換了個話題，試圖把事情說清楚：
「我們只是偶然路過那裡，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恩怨，更彼此不認識，為何要抓我們？」
一個黑影突然來到了籠子面前，卓君一卻怎麼樣也看不清楚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是影子，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可那裡的確是一個生命體，卓君一能感覺到這一點。
「你們在戰場旁邊窺探了好幾天，在找些什麼？」黑影說道。
卓君一明白了：自己兩人在一邊看著那個龐大的戰場，肯定引起了交戰雙方的注意，於是其中的一方就對自己動手了，只是不知道這黑影屬於深海厚殼族還是天宇翼族。
「我們只是想去一個城邦，但是被擋住路了，所以就在那裡停留了一段時間，絕對沒有摻和進你們戰爭的意思。何況我們只有兩個人，對你們來說根本無關緊要，似乎不用這麼緊張吧？」
「你們不弱，完全可以憑自身的力量去外太空，一個戰場怎麼會擋住你們的路呢？還有——」黑影中一道光芒閃過：
「你們要去哪一個城邦？」
「真是蠢啊。」卓君一暗罵自己：你特么說話不動腦子啊，張開就說，這下完了。該怎麼解釋自己兩人不敢去外太空？又怎麼說要去哪一個城邦？萬一說出一個和黑影所在陣營對立的城邦怎麼辦？
「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試圖撒謊，說一句假話我就殺了你。」黑影見卓君一遲遲沒有回答，又逼問了一句。
「好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兩個是從別的行星逃過來的，所以不敢去外太空，我們原來的行星和這裡相隔很遠，跟你們完全沒有關聯，這點你就沒必要問了吧？至於去哪個城邦，我們只想找一個比較大點的、相對來說和平點的，然後平平靜靜地生活，所以還沒有確定具體要到哪裡，你有什麼好的地方推薦嗎？」卓君一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什麼人追殺你們？」
「你問這個做什麼？這是我們文明內部的事，還牽連到我們的一些機密，我不能告訴你，再說，我又憑什麼告訴你？」卓君一故作傲然地回答。
黑影的手一揮，困著卓君一的籠子居然開始變小了，並且速度很快，最多半刻時的時間就會徹底纏住卓君一，那時候，不被籠子纏死，也會被電死的——長時間接觸那麼強大的電流，卓君一的身體可扛不住。
「哼，我們文明內部的事，我不會告訴你的，就算殺了我也沒用。」卓君一賭這個黑影不會殺了自己。一個文明的形成是一個物種無數歲月里凝聚出來的精魂，某些核心的特質早已超越了生死。所以在亂域中，一般不會去問別的文明的內部情況，生命體也不會隨意泄露自己文明內部的事情，這一點卓君一早在橫斷天就意識到了。
「我沒有問你們的事，我只是問誰在追殺你們。如果你一定想死的話，可以不回答。」黑影有一絲退縮。
「我不想死，你把這個停下，我就告訴你。」話音未落籠子就又恢復了原狀，讓卓君一驚奇不已，不過他已經沒心情理會這個了，謊話還要接著往下編：
「追殺我們的是一種生活在海里的生物，大體是一個球形，還有著兩隻很長的手，腳卻非常小。」卓君一把天狂凌霄當初的球形特徵說了出來，但只能說這麼多了，他對天狂凌霄當初的球態並不是很了解，連身體的器官都無法說清楚，畢竟當時卓君一兩人還非常弱小。
「亂域中的確有這樣的生命體，不過他們已經被電磁文明剿滅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難道現在還有在亂域中存活下來的？電磁文明絕不可能留下這樣的漏洞，你敢騙我。」黑影冷哼了一聲。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小命都在你手裡，騙你幹嘛？電磁文明又不是無所不能的，你憑這個就說我騙你，似乎不太明智吧？」卓君一一方面表現出自己卑微的高傲，另一方面卻又試圖去激怒這個黑影。
黑影想了一會才說道；
「很久以前以及現在，是有人在暗中挑釁電磁文明，前不久，電磁文明的幾個重要人物又被暗殺了，你的說法似乎有一定的合理性，說不定你所說的文明真的還存在於亂域。」
「肯定存在了，我們就是被這樣的一個生命體追殺的，他非常強大，不過比起你來好像還差了點。」卓君一說道。
「你說的對，這些事跟我們的確沒有關係，電磁文明的星球在另一邊呢，這裡的事情他們管不著。但這種球形生命來這裡做什麼？你確定他們是海洋生物嗎？」
「確定，他們那種生命形態不是在海洋里演化的還能是在哪裡演化的？我敢拿腦袋來跟你賭這一點。」卓君一信誓旦旦地保證。
但黑影一下子又不見了，卓君一隻能在後面大叫：
「放我出去，我都告訴你了，王八蛋，我的同伴呢？」
在一個流光閃耀的房間里，一個很是肥胖的鳥人坐在一張很大的椅子上：他的嘴還保留著鳥類的喙狀結構，尖尖的凸出來，不過腦袋卻很大，臉上的其它五官都進化地非常完美；他還有著一雙比人類略短的手，腳也類似於人類的腳，並且在肩膀的位置，長有兩隻裝飾性的翅膀，閃爍著金光，看起來異彩紛呈，光輝神聖。不過他的肚子卻很大，從脖子下面就往外凸起，所以以一個地球人的審美來說的，他的整體形象還是有待提升的。
這個鳥人，或者說是鳥王靜靜地聽完下面黑影的敘述，然後靜默了一會，才說道：
「他的話可信嗎？」
「有一定的可信度，暗中有人挑釁電磁文明，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如果真的是那種曾經被電磁文明剿滅的海里生命的話，那麼萬一他們來到這裡，就很有可能和深海里的那些蟲子勾結在一起，我們不得不早做準備。」黑影回答道。
「既然都是在海洋里演化的，那就是我們的敵人，很有可能有第三方勢力想在這顆星球上立足。現在我們和深海里的那些厚殼蟲子們打的正酣，一定不要讓其它的人攪和進來。魔翼，你的種族是我們天宇翼族裡最強大的，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去辦吧。」鳥皇說道。
黑影領命躬身退下，然後自語道：
「那個小蟲子好像很狡猾的樣子，不過另一個似乎就老實多了。」
劉嫣笑正在一個和困住卓君一的籠子一模一樣的籠子里焦急地走來走去，她也像卓君一那樣去嘗試過，但完全沒用，電流的刺激讓他們的力量完全發揮不出來，幕也探測不到外面的情況。
突然，劉嫣笑抬起來頭，只見「卓君一」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他根本不是卓君一，劉嫣笑只掃了一眼就知道了。卓君一走動時不是這個樣子，卓君一有他自己的一套行為方式，和劉嫣笑很像，可以說這是他們倆獨有的，是在拉波特星球上錘鍊身體時留下的痕迹。
「你怎麼逃出來了？」看著這個假的卓君一，劉嫣笑表現的很急切和驚喜。被逼到絕境，只要是個人就都會演戲的，並且演技一流，智慧生命的無窮潛力和機巧權變永遠是這個宇宙最偉大的奧秘之一。
「籠子上的電流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消失，我把籠子弄破就出來了，然後感覺到你在這裡就來救你了。老婆你先別急，等我找一塊絕緣體來。」卓君一回答道。
很快，「卓君一」打破了籠子把劉嫣笑放了出來，然後隨意地問道：
「我們現在去哪裡？千萬不要一出去就碰到那個追殺我們的生命體，就是那個海里的球形生命。」
劉嫣笑心裡實在覺得好笑，一般「我們去哪裡」這句話都是自己問的，而最後拿主意的卻是卓君一。現在，很明顯，面前的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被卓君一忽悠了，但海洋里的球形生命是什麼？難道是天狂凌霄？劉嫣笑只好順著他的意思來：
「你知道這是哪裡嗎？我們要先把棍子找回來，然後衝出去，那根棍子可是你送給我的結婚禮物，我不能沒有它。」劉嫣笑撒謊的本事居然也很有一套，居然反過來套起了話，並且她還在心裡恨恨地想著：等我拿到金箍棒，就要你好看，居然敢在背後偷襲我們，還敢裝出小君的樣子來騙我。
「卓君一」帶著她邊跑邊說道：
「這裡是一艘太空飛船，我們要找機會出去，別管那根棍子了，以後我再送你一個結婚禮物。對了，那個追殺我們的生命體最後是在哪裡出現的?我們別再一出去就又碰上他了。哎呦，我的腦子很疼，很多事都記不清了……」
「哦，就在那個方向很遠的位置。」劉嫣笑隨便指了一個方向，就突然轉身一拳向「卓君一」的腦袋上砸去。她已經看出來了，這裡或許真的是一艘太空飛船，但這個「卓君一」並沒有要帶她出去的打算，也沒有去拿金箍棒，而是帶著她胡亂瞎跑兜圈子： 既然這樣，那就先解決了你，再去救小君。劉嫣笑在某些方面一直都比卓君一果敢和更能堅持自己的決定。
可旁邊的「卓君一」連頭都沒轉，手臂隨意一抬，就直接抓住了劉嫣笑的拳頭，然後沒待劉嫣笑有進一步的動作，在一陣黑影閃動間，劉嫣笑下腹已經遭受重擊，身體倒飛了出去。
接著，一陣光影閃動，「卓君一」變回了那個黑影：
「沒想到你居然識破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你的演技這麼拙劣，我能不識破嗎？還有啊，告訴你，結婚禮物只能送一次，除非你再結一次婚，連這都不知道，你還敢胡說八道？怎麼，你們種族之間不會結婚嗎？你居然不知道結婚的意思？有夠可憐的。」劉嫣笑慢慢地站了起來，就是這個黑影抓了他們，雖然看起來很牛的樣子，但劉嫣笑並不害怕：她一定要把自己兩個人救出去。強大的戰意在劉嫣笑心中勃發，為了生命和自己所愛的人，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呵。」看著躍躍欲試的劉嫣笑，黑影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然後朝劉嫣笑勾了勾手指，意思是：你來吧。
周圍的空間劉嫣笑早就探測過了，她好像真的在一個巨大的空間內部，雖然無法知道外面的情況，但她還是找到了卓君一和金箍棒。他們被分別放在不遠處的兩個房間里，卓君一此時正在籠子里走來走去，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任何焦急的跡象，之可惜劉嫣笑卻不能聯繫到他。
現在劉嫣笑和黑影所處的位置，是在一個巨大的通道里，旁邊有很多金屬構造，還有一些武器一樣的東西。劉嫣笑手腕翻動，抓起手邊一個圓盤樣的金屬物就向黑影砸了過去，然後身體緊隨在飛出去的金屬物件後面，長拳如槍，直刺向那一團合影里。
黑影明知道卓君一和劉嫣笑都是依靠身體強大來戰鬥的，卻一手抓住急飛而來的金屬物，反身硬挨了劉嫣笑一拳，頓時像沙包一樣被砸出去老遠。在空中翻了兩個筋斗踉踉蹌蹌落到地面上的黑影，把手裡的金屬物扔到了一邊，然後緩緩地開口了：
「我不知道你們倆個是從哪裡來的，但你們的身體力量的確很強大，所以我要提醒你們的是：這裡是我們天宇翼族的地盤，天宇翼族的強大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因此你們還是坦白點好，只要你們有價值，我族就可以接納你們，總好過四處漂泊，被人追殺。以你們的智商，應該可以很容易做出選擇。」
「什麼叫做我們有價值？什麼又叫做接納我們？」劉嫣笑反問道。
「我們種族正在這個星球上打一場偉大的戰爭，如果打敗那些厚殼蟲子們，那麼我們就很有可能成為亂域的第六個霸主，到時候，你們在這顆星球上的地位可想而知。只要你們願意在這場戰爭中幫助我們，別小瞧自己，你們兩個完全可以成為出色的暗殺者，還能幫我們搜集情報，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停、停、停，橫斷天那些熊人族是這一套，你現在又來，你們的爭霸關我們什麼事？給你們賣命，沒睡醒吧你？」劉嫣笑只好打斷了黑影的大放厥詞。
「給你路、你不走，那就去死吧。」黑影突然一陣變幻，顏色頓時斑駁起來，和周圍的景象交相輝映，有一種要融入周邊物體的感覺，看得劉嫣笑一時目眩。接著，那一團光影突然出現在劉嫣笑的面前，一點白芒閃現，划向劉嫣笑的脖子。劉嫣笑卻一低頭，身子前撲，直接把那一團光影撲倒在地，然後手肘一側，就朝光影的臉部位置砸去。
一陣骨骼脆裂的聲音傳來，隱藏在光影裡面的人的某個部位應該被砸碎了。但劉嫣笑的背上也插著一把利刃，直沒至柄。劉嫣笑卻不管不顧，右手手肘直接把那個看不真切的生命體壓在地上，左手的拳頭如雨點般地落下。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這團光影模模糊糊，根本無法判斷他的要害在哪裡，並且自身實力也很強，其身體的強度和力量比劉嫣笑只強不弱，所以劉嫣笑果斷採取了這種搏命的打法，只有限制住了這團光影的活動，只有以命搏命，才有贏的機會。
「嘭」，劉嫣笑終於被甩了出去，撞在了通道的牆壁上。不過她也順手抓住了黑影的一隻胳膊，或者說是某一肢體吧。沒有任何猶豫，劉嫣笑在身體被甩出去的瞬間，扭動了一下身體，手臂發力，也把手裡抓著的「東西」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一陣「咔嚓」的骨骼脆裂聲傳來。
背後、腰間的血液不受控制往外噴濺，劉嫣笑的肌肉勉強地去癒合傷口，但收效不大，因為創口太深了，利刃上還帶有某種能量，可以對生命體的細胞組織產生嚴重破壞。這全是剛才她不要命地往下砸拳時，這團光影送給她的，而那把利刃現在還插在她的腰間。
那一團斑駁的光影終於又變成了原來的黑影樣子，並且淡化了很多，劉嫣笑已經能夠看出一個大概的人的外形，但是和地球人類還是有一些差別的。
「噗」的一聲，黑影吐出了一大口紫紅色的鮮血，他的胸前凹下去了一大片，裡面的骨骼肯定碎了不少。剛才劉嫣笑的幾十拳全砸在同一個位置，這個黑影的能量罩很快就破碎了。如果他還擺脫劉嫣笑手肘的控制，再來幾拳的話，他的身體就會被砸出個大洞。並且看樣子那個位置對於他來說也是要害，所以兩人現在半斤八兩，短短的第一次交手，就各自丟掉了大半條命。
「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就要一擊擊殺。在短短的有限幾個動作之內，就可以決出勝負、分出生死。」在拉波特的時候，非洲大媽把這句話告訴了劉嫣笑無數遍。
「為什麼會這樣？」劉嫣笑問道。
「因為我們的生命很強大，但它同時也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