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雞不成蝕把米(2)修訂
嗶——
突然的動靜嚇了她一跳,身體不自主地往後退了半寸。原本是自言自語,沒想到機器臉部屏幕紅光閃爍了兩下,竟亮了起來。被喚醒的機器人緊跟著發出驚慌失措的報警咆哮。胸腹間的電子屏幕閃爍著大大的紅色警戒嘆號,佔據了正副畫面:
「啊,主人遭遇襲擊,遭遇襲擊;快跑,快跑……」
機器音效卡似乎常年未曾修護保養,發出的聲音好似車剎車一般刺耳。她捂住耳朵,整個人都不好了:
「喂,你冷靜點——」
「啊……主人……」
機器人還在繼續碎碎念,實在受不了,她提高分貝:
「安靜——」
沒想到還真管用,機器人瞬間靜音。紅色警戒的嘆號依然沒有解除,仍在拚命地閃著刺目的光,但比起剛剛的雙向刺激要強上許多。
「怎麼把警報關了,正常溝通呢?」
她頗為愁苦地蹙眉,直接關掉它也不是個辦法,況且開啟也是誤打誤撞。另外整棟房間似乎只有這台機器是智能化的設備,如果可以它是相當於「黑匣子」一般的存在……
深吸口氣,嘗試建議有效的溝通。「你冷靜點,我有話問你。」一個念頭蹦出來,如果是白羽本尊的話,會怎樣呢?「現在關閉警報系統——」
這個方法居然有效,屏幕上的紅燈猝然停止,消失不見。幸好頭頂的信號燈還在,她暗暗吁出口長氣。
「現在,解除靜音。」
「主人,早上好!」
簡單的一句問候,機器人進入友好模式。看來這傢伙是聲控的,跟拍打沒關係。她對自己的發現很是滿意。
「你叫什麼?」
「鍋蓋。」
哎?!這麼逗比的名字嗎?
「鍋蓋?」
「是的,主人。」
「我是你主人?」
「是的,主人。」
「我叫什麼?」
「主人——」
汗!這真是一通無意義的對話。不過聲音如同眼角膜一般,具有個人識別度,難道她真的是白羽?
「我換個方式問,你是GP公司旗下產品?」
「是的,主人。我是R8系列的高級管家。」
管家?怪不得與之前的裝甲機器人有明顯差別。
「需要充電、聯網嗎?系統有升級更新功能?」她連著問出一串問題。
「咳啦——咳啦——」頭頂的等閃了閃,似乎系統有些卡,「R8系列能源補給是太陽能與電力交替完成;系統目前為6.07,探測出新版本10.4,請問是否需要更新?」
額……看來是自動聯網且雲端智能啊。她思忖了一下,又接著問:
「你最後的記錄是在哪天?我是說剛剛的紅色預警,可否有回放記錄?」
鍋蓋頭頂的燈再次出現一瞬間的卡頓,過了會兒發出聲響:
「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您可以問我如下問題:調取最近工作日誌、回放記錄、今日新聞……」
微微汗顏,看來再智能的設備也都是有瓶頸的。
「調取最近工作日誌。」
頭部電子屏亮了亮,淺藍色的小球轉呀轉呀,幾秒鐘以後:
「最近三個月記錄已被清空。」
「回放記錄?」不死心跟進。
「三十天內記錄為零。」
靠!怎麼有清理檔案的「壞習慣」,她輕聲嘟囔了一句。看來這個偽黑匣子是探查不出個所以然了。不過,要是有白羽的資料的話……憶起白羽的資料卡片,轉念問道:
「屋子裡的網路是跟你相互連接的嗎?」
「是的,主人。」
不錯,看來是個中控類機器人。她將胸口折了幾折的紙張展開,照片正對機器人的攝像頭。下達命令,「掃描,我要知道這個女人的消息。」
幾分鐘后,客廳里的牆壁上面投影出一個新聞視頻畫面。
鏡頭裡的女子出現在GP公司總部的安檢大樓,身法敏捷動作靈活地避開部分正面的攝像頭,偽造的指紋與瞳孔識別快速令高級安檢系統崩潰。畫面閃爍,女子的背影最後出現在樓宇最高層、打著機密字樣的中央控制室內。
幾秒鐘后,畫面卡頓雪花漂浮。不一會兒,全樓的警報系統被觸發;持續了將近一分鐘左右,畫面再次恢復時,鏡頭后的女子已安靜的倒下,中控室的主機火星四溢。
新聞視頻下面閃出一行小字:2130年4月1日,聯合部安全署發布緊急預警通告,GP公司遭受攻擊,機器人之母78%受損,所有R9以上型號的機器人陷入大面積無政府狀態。三天後,R9發生暴亂,部分媒體猜測,該女子受某宗教恐怖主義的指使,意圖挑起全球戰爭……
「是死、是活?」她不由得眉心深鎖,可有關女子的新聞卻只有這麼一條,前後再無頭緒。摸了摸下顎,思索了一下,持續命令:
「調取與GP公司後續相關消息。」
4月19日,GP總裁出面向全球道歉,GP股價大跌,全球經濟崩盤。部分地區陷入無政府狀態。
6月24日,一位以古埃及太陽神教死神阿努比斯稱呼自己的男子突然站出來,對媒體發表公開聲明,他將收購GP公司,並修復機器人之母。GP公司對此保持緘默。
7月1日,GP公司即將被神秘財團併購,且部分小報聲稱該財團控股者也是F-virus的背後的主力投資者。
7月4日,GP公司前總裁遇刺,當場死亡。一個小時后全球核戰爆發。
「之後呢?」
她心戚戚然不知所處,信息到這裡乍然而止。零星片段性新聞事件對她一點幫助都沒有,反而更加混亂。
按理說,白羽應該是毀壞了GP公司總部的主機,蝴蝶效應引發了之後的資本重組、權力分配不均,才有了核戰。而間接推動全球政權與經濟重組的女人,從神秘的歷史舞台上悄然隱沒,不知去向;更準確地講,恐怕是死了。至於她背後的勢力……
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她放棄了探知,命令「鍋蓋」進入系統更新模式。自己開始瀏覽屋內的陳設,希望能夠獲悉到更多的東西。尋尋覓覓轉了幾圈,除了兩三件乾淨的衣物整齊的碼放在衣櫃當中,其它一無所獲。失望的合上衣櫥,肚子傳來咕咕的聲響,竟餓了。
「鍋蓋,到哪裡可以找到吃的?」
幾分鐘后機器人管家的系統更新完畢,很快列出幾個答案:
朱雀大街,據此1.1公里
長安城堡大酒店,據此1.9公里
西市開遠門,據此2.5公里
市政廳市長之家,據此0.8公里
……
「市長家……」幾日來沒有太多表情的臉頰上,總算浮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半個小時之後,當她在眼前這棟華麗的豪宅前站定,心中再次瞭然,為何搜索的結果會有這麼個選項。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路走來,戰後的城市裡人煙稀少,物資嚴重短缺。商業街道貧瘠得宛若廢屋,更別提能找到一座像樣的店面。偶爾遇到的乞丐幾乎衣不遮體、食不裹腹,見到陌生的人並沒有擁上前來討食,反而惶恐的避開,小心翼翼地躲在暗處觀察。
然而眼前的市長家卻似在廢墟中鑿地而起的黃金屋,三層別墅狀小樓宇隔著兩米來高的水泥圍牆,都無法掩藏住它的金碧輝煌。巨型的銅門后,中央噴泉被漂亮新鮮的絳紅玫瑰簇擁著,開得嬌艷欲滴煞是好看。才剛入夜,立即燈火通明,與四周廢墟中的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得卡了多少油水呀!她禁不住暗暗嗟嘆。
防守不算嚴密,除了門口兩個站崗R9加上巡邏的四個機器人,零星倒是還有幾個攝像頭。就不知道牆內的狀況會不會稍微困難些。至少就目前來講,對她根本小菜一碟。
尋了處監控器的死角,算準了機器人的巡視路徑,輕巧的翻身上牆,悄無聲息地落地,毫無壓力。
運氣不錯。東側的花園一角並無守衛,零星兩三個攝像頭。借著樹蔭跟花圃很容易匿藏身型,輕鬆拐進門戶,如她所料此處後院是馬棚。家畜們這會兒挺安靜的。敬業的工人才剛填滿飼料,家畜正啃著草,棚外窩著兩隻散養的機械狗沉睡著打著呼嚕。看似一切如常,除了它們額頭上貼敷著的、看上去格外奇怪的黃紙,令她忍不住多瞅了幾眼。
不敢靠近怕驚擾了那兩隻嗅覺跟聽覺都格外靈敏的護衛狗,於是黃紙上的鬼畫符,也就看得不太真切。反正安靜就好,她來不及多想,貓著腳步從面前遛過,撬開了廚房的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