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要走了，對嗎（結束）
「浩瀚大海，為你們人類提供了豐富的能源資源，無數海洋生物成了你們的盤中餐食。」
波塞冬虛虛握著薛玖的手，兩人停在勉強還能呼吸的地方，少年眼睛看著渾濁的遠處，緩緩說道：「可是你們人類不知回報也就罷了，還在不停地肆意破壞海洋環境。」
薛玖已經被眼前所見而震驚得說不出話，他們前方堆積著一座巨大的垃圾山。哪怕盡最大的力把頭向後仰，她依然看不到這海底高「山」的頂端。
垃圾山散發出絲絲黑氣，沒有任何生物敢靠近，四周漂浮著一些海洋生物腐爛的屍體。
薛玖看到一群只有巴掌大的魚艱難地在兩人面前游過。
「可憐吧？」波塞冬手輕輕撥了一下水，那群魚快速四散跑沒了：「這麼小這麼脆弱的小東西，只能在這樣的環境里，艱難度過它們短暫的一生。」
人魚少年的話讓薛玖的心沉重如鉛鐵，如墜無底深淵一般不斷往下沉，永無著地的時候。
「人類肆意地抓捕獵食，已經有很多海洋物種滅絕或者走向滅絕。呵呵，這對你們人類來說或許根本不值一提，不過是少了一道菜而已，不是嗎？」
「不，不是的……」薛玖的心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嘴上如此說著，卻知道少年說的根本無法辯駁。
難道不是這樣嗎？
人類一個族群的狂歡，卻要無數的海底物種來買單。
「你們人類社會不斷飛速發展，生產大量的工業垃圾，然後……」少年沒有聽薛玖微弱的辯解，繼續道：「然後盯上了遼闊無邊的海洋，這裡成了你們免費的垃圾場。
那些垃圾不僅佔了我們的家園，不斷散發的有害物質還污染了海水，我們人魚因此只能不斷地縮小居住的區域。當然其他的也是一樣的……」
「對不起。」少年的話沉重如巨石，壓在薛玖的心上，讓她呼吸愈發困難，胸口劇烈地起伏，差點站不穩。
「對不起……」
波塞冬重複了一遍薛玖的話，像是把這三個字嚼碎咬爛一般。
薛玖當然知道「對不起」這三個字有多無力，多沒用。物種的滅絕是不可逆的，海洋的自愈能力也趕不上人類破壞的速度。
所有海洋的物種，生存的環境只會越來越艱難。
一個大大的塑料袋隨著海底暗流突然迎面飄向兩人，快要從上套在薛玖頭上的時候，旁邊的人魚伸手一抓，冷著臉把塑料袋團成團，擰著小小一團打了一個死結讓它再散不開。
看著波塞冬的動作，電光火石間，薛玖想到了這個副本的那些奇怪的規則，還有違反規則后，玩家所遭受的死亡懲罰。
玩家們違反規則，所遭受的懲罰，吃東西被塑料堵住窒息而死，被魚線割喉，還有她，緊急換房間的時候卻被塑料袋纏住，動不得分毫。
這些……
不就是深受人類排放的垃圾迫害的那些可憐海洋生物，每天都在上演的嗎？
薛玖知道之前看過一個組織救助海獅的視頻，被各種網各種破舊衣服束縛住的海獅，在海灘上爬行困難，若是就這樣回到海里，游泳也會被限制，下場將會是溺亡或是葬身天敵腹中……
她知道，海洋生物所受的迫害當然遠不於此。
薛玖眼前所見，心中所想而攪得心神大亂，沒有聽到系統的聲音，她現在也沒有心情去想副本，去想著怎麼獲得額外的探索劇情的積分。
「走吧。」
波塞冬最後看了一眼遠方，用力攥著薛玖的手，帶著人往回遊。
兩人一路無話。
「怎麼？」
回到自己的巢穴里，人魚漂亮的尾巴沒有變作雙腿，他拉著臉色難看的薛玖的手，輕輕地按在自己的腹部以下。
「心疼我？你當然應該心疼我，你們人類犯下的罪惡，現在將由你來贖罪。」
「我，我該怎麼做？我都願意……」
薛玖就像是一個跟神父懺悔渴望得到寬恕的信徒一樣，急切地抬頭去看波塞冬。現在再看少年身上那些傷疤，她只覺得心痛得難以呼吸。
波塞冬寬大的手覆在薛玖比她小一倍的手背上，帶著那隻小手不斷向下。魚尾上的鱗片堅硬冰冷，反射著著夜明珠的幽光。
交疊的兩隻手停在了比旁邊柔軟的一片鱗片上，這一鱗片就連溫度也比其他鱗片高上很多，灼熱滾燙，薛玖的掌心像是被燙到一樣。
昨夜的畫面像一幀幀黑白電影畫面，在她的腦海里重現。
人魚是有兩個……
想到這個設定，薛玖驚慌地想縮回正覆在極其危險那處的手，但是少年的手卻突然加重力道，把她的手往下壓了壓。
沉睡的巨龍將會被吵醒。
「不是說你都願意嗎？」
少年湊到薛玖的面前，語氣低沉而危險地問。帶著潮濕熱氣的呼吸噴在薛玖的臉上，讓她雙頰染上紅暈。
他把嬌小的人類抱在自己的懷裡，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薛玖柔軟的腹部，在她耳邊嘆道：「好溫暖，我們的寶寶也會很喜歡這裡的。」
薛玖再說不出拒絕的話，因為她的嘴被兇狠地堵住。巢穴很狹窄，卻讓兩人密不可分愈發顯得親密無間。
波塞冬喜歡這種感覺。
他甚至覺得要是能像蟬蛹一樣結一個繭，他和薛玖嚴絲合縫地抱在一起，蜷縮在同一個繭里就更好了。
薛玖只早上吃了東西，現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她肚子卻像是塞滿了東西，完全沒有飢餓感，她神情懨懨的，沒什麼精神地窩在人魚少年的懷裡。
「累壞了吧……」
波塞冬撩著薛玖的一縷長發放在手中纏繞把玩，語氣溫柔如情人的呢喃，但是薛玖看不見的眼裡卻是複雜的情緒翻湧。
【玖玖，還有五分鐘這個副本就結束了。】004突然開口提醒。
薛玖身子抖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你要走了，對嗎？」
波塞冬的下巴抵在薛玖的頭頂：「薛玖。」
這是他第一次念薛玖的名字。
「你，你怎麼知道……」
薛玖驚訝地抬起頭，想去看少年的表情，一隻溫熱的手覆在她的眼睛上，陷入黑暗的世界，下一刻她的嘴上一軟。
先是被小心親吻，而後少年像是發瘋一樣啃咬，薛玖離開這個副本世界的時候，嘴角似乎嘗到一絲咸澀的，眼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