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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番外五

  斐朝,昊明十四年,早春。

  葉宛穿過斑駁的樹蔭,走在迂迴婉轉的園林之中,身後屁顛屁顛的跟著那隻叫做羅剎的小貓。

  他走到窗子那邊,轉身做了個接的動作,小貓一個騰躍就到了他的懷裡。

  葉宛抱著花貓,對著貓的耳朵小聲說:「好心煩啊,想打人。」

  他說想打人的時候,語氣也是十分溫和,有一種撒嬌似的慵懶。

  貓被他吹的耳朵很痒痒,閃了兩下耳朵z之後繼續聽著他說話,但是聽的似懂非懂的,只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葉宛把身體斜靠在雕花窗欞前,身後那一片翠竹照下來的光影,就立刻有了旖旎的形狀。

  當朝曾經盛世,民風豪放,有同性可婚的習俗。

  葉宛和貓咪說的就是朝廷里要送他去和番的事情。

  斐朝自建國伊始,因為周邊各國勢力大,是以將戍邊的功臣封王,而今戍邊的齊王,勢力日漸壯大。

  然而自開國皇帝之後,大斐朝的繼位者就一個賽一個的昏庸。

  如今朝廷式微,戍邊的郡王們要什麼,昏了頭的皇帝就給什麼。

  所以他這個成國公的侄子,要被送去和親,也就不足為奇了。

  少年齊王承襲了他父親的王位,征戰沙場,為朝廷驅逐了不少環伺周邊的賊寇。

  如今小齊王業已成年,尚未娶妻,皇室這邊對他都巴結的不得了。

  這不剛剛打贏了一場勝仗,慫皇帝立刻就派人去打聽他想要什麼封賞。

  結果人家什麼封賞都不要,點名就要一個人。

  葉宛剛聽到家人和他說和番的消息的時候,腦子裡嗡的一聲。

  他心裡猜這齊王莫不是小心眼記得他們年少時候的舊事,要不為什麼就點名要他,還美其名曰和番。

  都是在一個國度里,人家送到外族的才叫和番。

  你一個戍邊的郡王,娶妻還叫什麼和番,呸!

  說起這個齊王,葉宛七八歲時候見過他一面。

  當時還是個小小少年的齊王和他父親到皇城述職。

  葉宛記得那傢伙小時候長著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膚色就普通孩童的白嫩。

  小齊王胖乎乎的,一笑起來兩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唇色倒是艷了些,但是遠沒有葉宛的鮮艷。

  葉宛見了他的模樣,覺得丑極了,心裡悄悄嘀咕:「要是自己長成這副模樣,才不會笑。」

  但是小齊王就是傻乎乎的胖小子,還總是看不出個眉眼高低的追著葉宛玩鬧。

  那時候葉宛珠圓玉潤,漂亮乖巧,是一家人手心裡的寶。

  彼時他的父親前成國公葉維志還在。

  在葉宛眼中,父親慣常是嚴厲的,偶爾因為他頑皮,嚴肅的教訓他幾句,但這教訓也是裝的。

  轉頭葉維志就會對人誇讚葉宛如何的聰明,寫的詩文如何飄逸。

  母親對他更是溺愛,寵的他眼中沒有天地。

  葉宛見過很多王公貴族的子女,都是懶得出奇,對付這些同齡人,葉宛可是沒輸過的。

  家裡但凡是來人做客,無論是比他年長還是年幼,都會被他欺負。

  但是這個小齊王就不同了,他的功夫比那些小孩明顯高出不少。

  「你好醜,不要跟著我。」曲徑通幽的迴廊中,葉宛轉過頭對他說。

  「我娘說我不醜。」小齊王的語氣有點委屈。

  「行,你要跟著我也可以,那我叫你小齊,不叫你什麼小齊王,在這裡我才是王。」葉宛叉著腰對小齊王說。

  「好的,可以。」不就是個稱呼嗎,小齊利落爽快的答應了。

  葉宛本來是要甩開他,但是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只感到有些意外。

  甩不開他,只能撅起嘴在前面走。

  小齊王可以幾下就爬上很高的樹,這讓葉宛嫉妒不已。

  他站在一棵桃花樹下,看著小齊利利索索的爬上一塊山石。

  沒見過身手這麼利落的少年,這要是讓其他夥伴們知道了,還不得笑話他比不過,葉宛氣的拿手裡的棗糖砸他。

  棗糖是母親給他特意制的,個頭有一個核桃那麼大,如果想吃的話,要砸碎了才可以吃到。

  葉宛搭著家裡的僕從的肩膀,才勉勉強強爬上一座假山。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就那麼飛揚跋扈的站在一塊山石上,朝小齊王丟棗糖。

  小齊王就站在他的對面,兩個人距離很近,葉宛丟出去一塊棗糖,一砸一個準,打在小齊王的頭上只聽見「咚」的一聲。

  光聽這一聲響,就覺得打的挺疼。

  然後看見小齊王捂住頭,葉宛心裡便有些慌了,他趕緊從山石上爬了下來,轉身就跑。

  那個山石葉宛上去下來都是用爬的。

  但是小齊王身手明顯比他利落,他直接是一下就從假山上蹦了下來。

  葉宛有點慫了,趕緊倒騰著兩條腿向後山跑,小齊王在後面追。

  齊王邊跑邊喊他的名字,然後還把扔在地上的棗糖一顆一顆都拾起來,小心翼翼的裝在口袋裡。

  葉維志是時任成國公,幾世的沿襲,所居住園林非常大,要把整個園子逛完,得需要個把時辰。

  兩個人就一前一後,在偌大的園子里瘋跑。

  雖然最後葉宛還是跑不過他,但是仗著自己對地形熟悉,躲進了一個假山的山洞裡。

  葉宛漲紅著一張小臉,在山洞裡氣喘吁吁的,聽著周圍的動靜。

  他能聽見小齊王的腳步聲在四周環繞,不一會就沒了聲音。

  「真是個棒槌。」葉宛心想這個傢伙一定是沒發現他,然後向著別的地方跑遠了。

  他探頭探腦的從假山裡往外望,結果猝不及防的,正好看見了小齊王笑眯眯的看著他。

  「我就知道你一定躲起來了。」他就坐在山洞口的一塊石頭上,還是笑笑的模樣。

  葉宛聽那語氣好像是沒怪他,但是他心裡很是理虧,於是又轉身縮回到山洞裡。

  誰知道小齊王跳下石頭,跟著也進了山洞。

  兩人在假山的山洞裡狹路相逢,距離很近,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葉宛害怕極了,他看見小齊王的口袋向外鼓鼓著,看樣子他把那些剛才葉宛丟出去的棗糖都收起來了。

  他眼神驚恐的看著他,心想這個傢伙是不是為了報復會把這些棗糖再朝他丟過來。

  葉宛又慌慌張張的抬頭,看見他頭頂有一個凸起的包。

  風吹樹葉嘩嘩的響著,狹窄的山洞裡,能聽見彼此喘息的聲音。

  葉宛可憐巴巴的看了他幾眼,漂亮的眼中瀰漫著霧氣,格外的楚楚可憐,好像被棗糖砸到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一定會被這個傢伙捶幾下,葉宛心想。

  結果那個傢伙平靜了一會兒氣息之後,只是垂下眸子,輕輕拉起葉宛的手。

  小齊王握住葉宛的手,沖他憨憨的說:「摸一下,就不疼了。」

  看樣子是想把葉宛的手放在那個凸起的包上。

  小齊王握了一會,看葉宛沒反應,就又不好意思的把他的手放開了。

  葉宛心裡琢磨,打就打了,為了防止他去父親面前告狀,勉為其難的摸一下吧。

  就摸一下。

  他踮起腳尖,伸出小手摸了一下小齊頭頂那個凸起的包,那個包感覺燙燙的。

  小齊王疼的發出斯哈斯哈的聲音。

  葉宛心裡不免生了愧疚,吞吐了半天,說了一句:「府裡面有藥房,要不咱還是去抹點葯吧。」

  「不用,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小齊王的語氣很篤定,還呲呲的笑著。

  「笑個屁,真像個麵餅。」葉宛心裡說。

  打那以後小齊王再上高,葉宛就在底下眼巴巴的望著,也沒有再丟棗糖打他。

  這件事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年,但是一提起小齊王,葉宛依然記得他笑著拉起他的手,露出兩顆小虎牙的樣子。

  小齊王一直到父親述職完畢,離開的時候來道別,葉宛記得他頭頂的包才剛剛消下去,留下了一塊紅色的印記。

  現在葉宛成了沒了庇護的孤家寡人,不知道這個傢伙會把當年的棗糖之仇都報回來。

  一定會的,葉宛猜想。

  葉宛抱著小貓,下巴在它頭頂蹭了蹭:「到了那邊也許會更壞,羅剎你要是同意我去的話,你就擺擺尾巴。」

  貓咪像聽得懂人語一樣,抬頭用澄澈的眸子看著葉宛,尾巴果真就動了一動。

  「好吧。」葉宛服了氣,抱著羅剎離開了園子。

  羅剎是一隻橘色花貓,剛生下來還是小奶貓的時候就抱了來,給葉宛作伴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

  這貓隨了主人的性子,性格中有一種隱忍的狠,在成國公府中,白蘭氏偶爾來找葉宛,羅剎就站在高處去抓白蘭氏的頭髮。

  有羅剎在,白蘭氏來的時候規規矩矩的髮髻,走的時候必然要被它抓得亂蓬蓬。

  白蘭氏,原姓「波利安菲亞」,祖上來自羅斯國,是葉宛的嬸娘。

  由於她名字一長串,足足有二十個字左右,夠念個半天,葉宛的二叔葉增壽嫌麻煩,就直接稱其為白蘭氏。

  葉增壽兄弟三人,幼弟早夭,兄長葉維志是前任成國公,也就是葉宛的父親,去世已經三年有餘。

  葉維志膝下荒涼,只有葉宛這一個兒子,父親去世后,葉宛無所依靠,只能寄居在葉增壽府上。

  白蘭氏是葉宛名義上的嬸娘,之所以是名義上的,是因為葉增壽極其喜歡拈花惹草,葉宛嬸娘眾多,但是白蘭氏是始終居於首位,屹立不倒的那一個。

  白蘭氏雖是異國人,但是漢話說的極其順溜。

  偶爾的她會找葉宛來玩,但是葉宛並不願意和她交心。

  這會兒葉宛正躺在搖椅上假寐。

  白蘭氏輕搖羅扇,娉娉婷婷的走過來,在扇子後面時不時看著葉宛的臉。

  這幾年家中變遷,葉宛看盡人情冷暖,他已經習慣有什麼煩心事就去睡覺,一覺解千愁,夢裡什麼都有,睡醒了什麼都忘了。

  一日三餐吃的順心,有耐讀的話本看,有兩三好友,葉宛就知足且逍遙。

  在斐朝,話本是大熱的行當,普通的百姓沒有太多的娛樂,就喜愛在閑暇時間讀上三兩頁話本打發時間。

  話本是他好友金則鈺寫的,不用花銀子買。

  其實這些署名金則鈺的話本拿出來,其中有一部分的精華的章節都是葉宛代筆。

  兩人合作,金則鈺只要把場面鋪足了,葉宛寫華彩章節就好。

  葉宛和金則鈺經常玩的遊戲是,葉宛隨便把新出爐的一個詞用墨擋上,變成口口口口,金則鈺去添上,保准和葉宛想的是一個詞。

  話本的收入,金則鈺留了一部分玩樂,其餘的大部分都給了葉宛。

  所以葉宛手裡的銀票一大把,只是不顯山不露水。

  他在眾人以為的迷濛表象中,過著逍遙恣意的生活。

  白天睡的時間長,其實是因為晚上在坊間玩的太久。

  斐朝都城洛安,城中有一百零八個坊,有的是玩樂的地方。

  葉宛在其間流連忘返。

  雖然深夜出去遊玩的事情,成國公府里的人並不知曉,但是葉宛成日里大睡特睡,久而久之就有了一個不學無術的名聲。

  等到白蘭氏到了近前,葉宛才懶洋洋起身,深施一禮:「白蘭嬸娘。」

  這個小子偏偏發明了這樣一個稱呼,聽著不倫不類,卻挑不出毛病。

  白蘭氏莞爾一笑,扇子扇的飛快,說話還帶著番邦口音:「叫嬸娘就好了。」

  她的目光在葉宛臉上停了一瞬,她由衷讚歎這個侄子不但五官出奇的俊美,皮膚也那麼瑩潤,她白蘭氏見過了這麼多場面,可是從沒見過這麼俊雅的人。

  白蘭氏看久了心裡輕哼了一聲,想著這樣一副好容顏卻是連書也不讀,看來老天就不會讓人太過完美。

  葉宛向著白蘭氏施了一禮,瞅著她向院子里的聘禮看了一眼。

  看見她的眼神,葉宛心神領會:「齊王的聘禮太過繁複,要不,白蘭嬸娘幫我整理一下?」

  「聽說齊地多有盛產,但是齊王府上下都是武人,也不一定有什麼好玩意。」

  白蘭氏這女子慣常把正話反著說。

  但是葉宛也不是吃素的,想當年他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孩子,任葉增壽把父親留下來的宅子翻了個遍,也沒搜刮出多少金銀。

  老小子早就幫小小子把東西藏好了。

  藏好歸藏好,但是對於聘禮,葉宛就喜歡古玩字畫什麼的,珠寶那些他看也不看。

  齊王的禮他早就看過了,字畫還算入眼,大概這個齊王也知道他的愛好。

  他早就把那些字畫妥善放好,只留下些剩不太入眼的珠寶留著打發人。

  「朝廷真是閑得很,只是一個成親弄得還怪不一樣,不知道以為我去了別國。」葉宛看她不走,又嘟囔了兩句。

  葉宛有時候語出驚人,不管是誰都會被他編排兩句不好聽的話。

  白蘭氏聽的驚悚,圓潤的臉蛋跟著一哆嗦:「賢侄可不能這麼說,齊王至今還有親眷在別國為王,按理說也算外族。」

  怕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白蘭氏趕緊拿著幾樣她認為像樣的珠寶要走,她也是著急趕回去看大熱的話本,卻全然不知道話本是他侄子寫的。

  「年紀輕輕還是要多動彈動彈,不要太過於貪睡。」白蘭氏臨走還不忘充長輩叮囑。

  葉宛眯著眼睛,睡意勃發:「謝白蘭嬸娘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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