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番外二
山洞下面有人在不斷的喚著蒙的名字,他遲疑了半天,才鬆開了懷抱,戀戀不捨的把宛送進了那個山洞。
洞里的光線雖然暗淡,但是好在乾燥舒適,宛躺在一張木板床上迷糊著睡著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聽見了一陣喧鬧異常的聲音,有歌聲,有叫喊聲,還有鼓點擊打的聲音,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轟隆隆的聲音震響著葉宛的耳膜,鬧的他有些心跳加速。
他不高興被人驚擾了好夢,站起身走到洞口,看到天都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山洞四周亮起了火把。
山洞下方一塊開闊的土地上,有著數以千計的一群人。
人們圍著篝火唱呀跳呀,火焰照耀著他們的臉龐,每個人都興緻勃勃的,氣氛非常歡樂,不知道是有什麼喜事。
這些人圍著篝火跳舞,他們的舞姿簡單笨拙,帶著一種生機勃勃的野蠻氣息。
那種熱烈的情緒像是野獸得到了美味的食物。
葉宛記得在龍山葉族部落,只有適逢最隆重的節日,人們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慶祝。
地上的人們顯然也是在慶祝最開心的事情,他們還時不時的把那個叫做蒙的人高高的扔起來。
葉宛壞壞的咬著嘴唇,從洞口暗中觀察著他們。
每一次他們把蒙扔到空中,他都希望底下的人馬上散開,然後讓懞直接墜落到地上,摔他個嘴啃泥。
宛心裡想等父兄們找到他,他一定要把這個叫做蒙的人從洞口扔到下面的海里去。
慶祝儀式進行的如火如荼,看了一會兒,宛百無聊賴的坐下來打瞌睡,後來聲音都停了下來,他再從洞口往外看,篝火都已經熄滅,大概是慶祝已經完畢。
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沿著山路走了上來。
借著皎潔的月色,葉宛看見那個身影就是把他帶到這個山洞的人。
宛見他過來,馬上返身跑回到山洞,坐在木頭床上,拿著一把石刀,往裡縮了縮。
蒙一隻手拎著幾大張獸皮,另一隻手還舉著一支火炬,他走到洞口,把獸皮放到門口的地上,火炬插到門口的石窩窩裡。
火炬的亮光給葉宛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暖色的光芒。
看見宛手裡的石刀,男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絲毫沒有畏懼的朝他走了過來。
蒙的身體高大,肌肉遒勁有力,看起來極兇猛且有威懾力。
宛心裡奇怪,這個人怎麼一上來,就有壓迫感,整個山洞就像是被佔滿了,沒有什麼空間。
蒙已經是沐浴過,臉上的五官英俊中透著剛毅。
比起在山林中,這時蒙的面孔已經是雲泥之別。
宛也是看著他發了一會呆。
蒙走到了近處,站在床前,目光灼灼的看了宛一會,他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人。
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緻,乾淨的眸子中透著泉水一樣的清澈。
他在樹林里就一直跟著他,幫他趕走了不少野獸,但又不敢上前打擾。
一時間有點恍惚,要清醒一下才能確定山林中的那個精靈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宛被他盯著低下了頭,不敢抬頭看他,只是併攏著雙腿看著腳尖。
但是手裡的石刀依舊示威一樣,護在胸前。
蒙轉過身體坐在床邊,他猶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氣,把手放在宛的臉上,手指觸電一樣掠過他幼嫩的皮膚。
這個傢伙摸著別人的臉,自己還臉紅紅的,宛好像能聽見他劇烈的心跳聲。
宛很不高興蒙離他這麼近,不但這麼近,還用手摸他。
蒙的指尖滑過他皮膚的時候,好像每動一下都會讓他的心尖顫動。
心中感到不快,宛遲疑了一會,索性扔下手中的石刀,一下子抓過男人的手,在他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葉宛緊緊的咬著一直不想鬆開,蒙就這麼讓他咬著,還坐在他身邊眼含笑意的看著他。
軟乎乎的唇瓣貼在他的手臂上,還有兩排小尖牙。
蒙的心裡痒痒的,像被小貓用爪子撓著,感覺很快樂。
他伸出一隻手握著他的手腕,不讓他再拿起鋒利的石刀刺到自己,另一隻手就交給他,隨便讓他咬。
宛一直低著頭,直到他咬夠了,才鬆開口,這時候在男人的手腕上,能看見一道不深不淺的牙印。
咬了一口之後,宛抬頭倔強的看著他,以為他至少會有個反擊。
誰知蒙被他咬了之後,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像是被一隻炸了毛的小貓咬了一樣。
看見宛紅潤小巧的唇.瓣上還沾著濕濕的水汽,蒙的眼神在他唇上停留了一會兒,彷彿在說:「現在該到我了么?」
宛覺得這個人的眼神充滿著壞心眼,但他沒想躲。
反正是自己先咬了別人,別人就算反擊也是沒話說。
兩人的身體挨得很近,彷彿空氣都逐漸升溫。
一陣熱乎乎的沉默過後。
他的面孔緩緩接近宛的臉,在快要碰到的時候停了一會,然後用手抬起他的下頜。
宛被他抬著下頜仰起頭。
男人停了好半天,下定決心似的探過身體,在他的粉紅色唇珠上咬了一下。
又香又甜又柔軟。
這一下,溫和而持久,不捨得離開,像人們貪戀某種摯愛的食物,想只淺淺的嘗一下,捨不得全部吃掉。
他想要把這種美好的感覺細細的分開品味,然後每一天都能嘗到這種味道。
這個回應把葉宛弄的有些懵。
許久之後他停了這個吻,再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小鬼眨著眼睛,嘴唇紅艷的漂亮模樣。
長這麼大從來沒被人咬過,宛感覺很疼,等到男人停下,他摸摸嘴唇,委委屈屈的,眼圈兒就紅了。
他這一哭,男人就慌了,覺得剛才肯定是把他咬疼了,於是抓著葉宛的手往自己身上打了一下。
宛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誠摯的歉意。
反正是他讓自己打的,宛就又打了幾下,但是他越是猛力的打,對方就越開心。
不想讓他開心,宛索性不打了,直接轉過身體,蜷縮到木頭床的最裡面去。
男人見到宛不再哭泣,於是樂顛顛的走到洞口,把那幾張獸皮拿了進來,放在床上鋪好。
鋪好了獸皮之後,整張床就變得非常舒適了。
葉宛看了一眼蒙,然後試探著伸出腳,放在離自己最近獸皮上體驗了一下,獸皮軟絨絨的,腳放在上面覺得舒服極了,一下子就能讓人卸下疲累。
宛的眼睛戒備的看著蒙,側著身躺下,但是他手裡還拿著那把石刀。
蒙貪戀的看了他好一會,才在床上找了個角落,離著他遠遠的躺著睡下。
蒙躺在床上,望著猶如黃豆的那一點點燈火,心裡的躁動像幼嫩的枝芽,在溫潤的雨後,破土而出。
但是這天夜裡,宛和蒙一人守著大床的兩邊,在山洞裡過了一夜,直到太陽從東方升起。
這一夜睡的出乎意料的沉穩,宛竟然沒有夢見自己的族人。
早上天剛亮,蒙就離開山洞,不知道去了哪裡。
宛起身看見洞口放著兩桶很乾凈的水,還有一些乾果之類的食物。
他嘗了一枚酥脆可口的果子,然後發現桶的旁邊有個木托,木托上放了三塊乾淨整潔的布料。
布料的顏色分別是鮮艷的紅色,橙色,還有綠色。
三塊布料又整齊又漂亮,都是濃艷的顏色。
遠古的部落里,人們認為熱烈而張揚的色彩才是最美的。
所以顏色鮮艷的布很受歡迎。
宛把布料拿在手裡,認真看著上面的紋路,紋路細密均勻,這種布料在宛生活的部落里最上等的。
他奇怪的看著這三塊布,這是用來擦洗身體的?
難道這些四腳獸還會紡織布品?
這個倒是出乎宛的意料。
而他需要做的,是在那三塊布料中選擇一塊?
他有點不捨得似的把三塊布放在手裡摸了摸,猶豫了半天,最終選了紅色的那一塊。
然後他把那塊橙色的和綠色的放到床板下面小心藏好。
再走到洞口,提起水桶,把水從桶里倒到了陶瓮里,宛用那塊紅色的布一點點的擦拭著身體。
布料比想象中的溫和很多,擦在身體上很舒服,之前在部落里,宛也用過類似的布,但是擦過了皮膚就會變得很癢。
這個紅色的布完全不會讓皮膚不舒服。
晶瑩的水滴流過他的每一寸肌膚,然後路過細腰,順著長腿,流到白嫩的腳背上,再沿著腳下的石板蜿蜒出山洞。
一個澡洗下來,宛的心情變好了很多。
用完的水就潑到了門外,不一會兒,那水就被太陽烤乾。
最後桶里還剩下一些水,宛站在山洞邊上把水從頭到腳淋下。
洞口面對著大海,應該是沒有人能看見他的身體。
清洗完身體之後,宛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沒有衣服換洗了。
他把身上的衣服隨手洗了,晾在洞口的木欄杆上。
本來以為太陽暴晒衣服馬上會幹,但是夏天的天氣很容易就會變,天邊飄過幾朵烏雲,眼看著要下雨。
衣服一定是不會幹了。
宛把衣服收進洞里,看著濕噠噠的衣服有些發愁。
兄姐們都不在乎衣著,只有他不同,他把手邊能用的材料都用上,用鋒利的石刀為自己裁剪衣服穿。
在部落里,宛的衣服最多,有各種他喜歡的顏色。
然而自從被擄到了這個山洞,他就一直沒什麼衣服穿,只有身上的這一件。
他把那塊橙色的布料找出來,系在腰間,這樣的裝扮就和昨天晚上跳舞的那些野蠻人差不多,窘迫的感覺讓他想笑。
午飯的時候,蒙給他送飯,還帶來一束野花和幾個他親手捏的小泥人。
蒙捏的小泥人栩栩如生,面目都和他自己十分相似。
天上還飄著烏雲,蒙站在洞口,看見宛半光著身體,縮在床上,笑了他好半天。
宛扭過頭,把臉沖著牆壁,不理他。
等到過了午飯時間,一個嫩生生的少年在洞口扔了兩件衣服給他,並不敢進洞里。
聽到眾人的招呼聲,宛知道那個少年的名字叫子山。
宛等到子山走了,才走上前把衣服拿起來,衣服很合身,料子和針腳比他部落里的都要好。
他從洞口往下望了望,能看見蒙在空地上,支起一個遮陽的棚子,在棚子下面噼噼啪啪打磨著一些木頭。
烏雲已散,陽光暴晒,幾塊木頭經過蒙的刀削斧砍逐漸有了形狀。
蒙身旁有幾個奴僕,但是他並沒有讓那些人幫忙動手。
宛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轉過身回到洞里,把各色鮮花插在陶罐里,又把泥人擺在陶罐旁邊,這樣布置了一下,整個洞里立刻有了生氣。
蒙在平地上好一陣敲敲打打的,做了好幾樣非常牢固好看的木頭架子。
他把木頭架子做好了之後,扛在肩上,放在了洞里。
那些插好了野花的陶罐和泥人,又被宛放在了架子上。
折騰了一會兒就到了晚上,今天的晚飯是好多肉,熱騰騰的,味道里像帶著炙熱的火焰一樣。
宛嘗著這些肉的味道,能感覺出做飯的人手藝很好。
蒙就坐在一旁的石碇上,看著他吃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喜歡看著他吃的飽飽的樣子。
宛心裡很奇怪,不就是吃飯么,有什麼好看的。
宛瞅了瞅蒙,看樣子他想和他一起吃,他想了想,把肉撕了一大塊,放在了一個碗盞上面,往蒙的那邊推了推。
蒙看見他的動作,喜滋滋的把碗拿過來,大口吃了那塊肉。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了好幾天,有一天,吃完了飯,宛走到床邊,把那兩塊布料找了出來,他把布料放在手上,舉著對蒙說:「我要這個,做布料的。」
宛很少主動和蒙說話,不是把頭轉過去,就是像頭小獸一樣,冷不防咬他一下。
這次好不容易開了金口,原來是想要織布的機器。
不管是什麼難得的物件,只要是宛開口,那一定是有的。
更何況他舉起布料求人的嬌氣樣子,讓人莫名的憐惜。
兩人的目光交匯,宛的眼神有些閃爍,其實他想學織布是覺得父兄也快要來接他了,他要學點手藝回去。
等到學會了織布。
部落里的親人們一定會爭搶著誇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