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民國小嬌夫
彷彿是在胭脂香粉中看見光影明媚,眼前的人在迷離中似幻似真。
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容顏離的如此之近的時候，葉宛有一剎那間忽然覺得陸欣誠的面孔是舊日里熟悉的容顏。
那是隋蒙,他的容顏是葉宛在某個世界里最深的依賴，覺得陸欣誠很像隋蒙的這種感覺,讓他一瞬間很恍惚。
不是形似,是神似，是魁梧有力的身形,是稜角分明的面容，還是那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驚鴻一瞥。
他們兩個人無論是哪個角度都太過於相似，隋蒙也曾經那麼大踏步的從葉宛身邊走過去，身上帶著異域的風。
可是再往深想一想又覺得哪裡不對，隋蒙那個傢伙連中文都不會，他怎麼會唱京戲。
是？還是不是？葉宛皺著小眉頭，兩種想法在腦海里糾纏,再一抬眼,淡淡的香氛和薄煙中,他看見陸欣誠的的淺笑。
陸欣誠看著葉宛那元寶型的小嘴上面已經被他咬出了月牙印,他問：「為什麼我看著你總是如此熟悉？」
這樣的問題，讓葉宛的思路一拐,瞬時間就去了另一個方向。
難道陸欣誠也有這樣的感覺么,他看著自己也是很熟悉的感覺？
葉宛的小腦袋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為什麼兩個時空中的人會有相似的地方，葉宛把個經歷過的副本里的所有片段都穿插以來,還是有點想不清真相。
好多線索都指向同一個方向,但就是確定不了答案。
平日里葉宛身嬌體弱,但是他對氣息之類的很敏感,他能從陸欣誠的身上聞到一種雨後山野之間的一種清香氣息,是好聞的松木之香。
這種味道曾經在影子的身上出現過，如果隋蒙已經分裂成分崩離析的碎片了，影子是他的碎片之一，那陸欣誠會不會也是。
葉宛問系統：「宋叔，陸欣誠會和隋蒙是同一個人嗎？」
系統像掉進水桶里了，連個泡也沒冒出來。
陸欣誠像是並不知道葉宛的想法，他只知道護著葉宛，但是他不敢太用力，怕把懷裡的那朵嬌弱的花朵不小心把他給揉碎了。
這個人的筋骨這麼靈活，哪裡像受過傷的樣子，要不是親手包紮的，真以為他就是裝的。
葉宛和他比起來實在太過嬌氣，稍微一點點用力，皮膚就是一片紅。
臉上的妝都被陸欣誠吃的淡了，葉宛心疼似的照照鏡子，讓陸欣誠一定改天再給他補上。
「對不起，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對於葉宛來說，饒是再輕柔的動作也都是猛烈的撞擊一樣，每一下都足夠讓葉宛頭暈目眩。
他想抱怨，又不敢說出啦，只怕抱怨的結果可能是更兇狠。
這個師哥不太禮貌，
不太禮貌的師哥還很愛說話，葉宛看著陸欣誠如墨的眸子，聽見他在自己耳邊輕聲訴說，用他那呢喃一樣的語聲，說他的童年和少年，說他練功學戲的苦與樂。
陸欣誠有葉宛在自己身旁，他對葉宛說著這些事情，分享這些經歷之後，就好像從前的那些路兩個人是一起走過來的，有些苦是他們一起吃過的。
窗外吹來春季特有的暖風，帶著萬物即將復甦的味道。
「你年少的時候練起功夫來，也像院子里那些小徒弟一樣那麼辛苦么？」葉宛一邊聽陸欣誠說著，一邊提些沒頭沒腦的小問題。
「一樣的，只是我那時候比他們還苦些，那時會有各處的戲曲班子的好苗子們，大家經常一起比賽，私下裡就明爭暗鬥的，我上台的時候，別人家的就合在一起給我喝倒彩。」陸欣誠很愛聽葉宛提問，每個問題都仔細回答。
「那後來怎麼樣了？」葉宛好奇。
「一般上了台我就覺得該敬重祖師爺，所以在台上的時候，沒跟他們計較過，台下遇到的時候，也許會打兩架。」陸欣誠說這個的時候，雲淡風輕。
兩人說著話的時候，陸欣誠怕他渴著，給他從電水壺裡燒好了水，又等那水溫了之後，在裡面沖了些槐花蜜給他喝。
葉宛手裡握著那杯蜂蜜水，斜著身體歪在一張椅子上，這張椅子正好矮一些，他能看到陸欣誠身後面的一面牆上，掛著一張巨幅海報。
海報上面宣傳的是戲曲《望山亭》即將投拍成電影的訊息。
海報上的陸欣誠背靠山川湖海，是兩種妝容，一個是身穿戲服，一個是月白長衫。
陸欣誠的五官眉如墨畫，面如冠玉，有一種威壓感和懾人吸魂的魅力。
葉宛看著海報上的人，怎麼品味下來，都和記憶中的那人有幾分像。
這種想法是不是太過荒唐了，到底還是自己心中的思念在作祟。
小漂亮深深的嘆了口氣，眼眶不由得有些濕了。
這幅海報今天剛剛製成，過幾日就要懸挂出去，這是百姓們期盼已久的重頭大戲。
陸欣誠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才能有這成就，這樣一部戲出演，幾近可以讓萬人空巷，這個和後世的熱播劇不同，人們帶的是幸福的狂熱，葉宛覺得他們真有眼福。
那些陸欣誠的戲迷們，他們一生可能都摯愛著他的某一場戲，百聽不厭，無論走到天涯海角都帶著他的唱片，就像帶著些故國和鄉愁的味道。
陸欣誠看葉宛瞅著那幅海報，眼睛里有淚水，以為是自己把他欺負狠了，就拿出紙巾給他擦去淚水，然後他心弦一動，勾勾葉宛的小手指，半哄著他：「師弟，真希望我明天就唱不動了，然後就能解甲歸田。」
這個人是當今戲曲界的武生泰斗，他要養活那麼多的人，而這個人在自己耳邊說著聽起來好像是糊塗人說的醉話。
怎麼可能的呢，還解甲歸田，那麼多張嘴指著你吃飯，他們怎麼可能讓你安心歸田？葉宛在心裡說。
之前陸欣誠離開時，系統給葉宛打開了鏡像的功能，讓他不在一個空間里也能觀察到另一個空間的鏡像，這種鏡像功能還沒開發完備，有視覺殘留的缺點。
兩人正說著話，葉宛突然從殘留的鏡像里看見眼前有一片火焰閃過，隨之而來的，他聞到了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燒焦了的味道。
葉宛扳住陸欣誠的肩膀：「師哥，我怎麼聞著味道，好像有什麼東西燒著了。」
陸欣誠感覺到了懷裡人的顫抖，他別的都很靈，但是對味道的靈敏度，還是比葉宛差了一些。
這時候有人跑過來「砰砰砰」敲化妝間的門：「陸老闆不好了，前面的戲台失火了。」
聽到失火，陸欣誠一驚非同小可，他不敢把葉宛一個人放在化妝間里，趕緊拉著他的手，往前面的戲台跑。
兩人急匆匆趕到戲台的方向，離著老遠就看見正前方火焰衝天，好好的戲台已經燒了大半截。
陸欣誠急忙指揮救火，自己也不顧著傷，跟著去提水，葉宛雖然挽救不了火勢，但是也能小小的幫點忙。
大傢伙急忙提水的提水，用衣服撲的用衣服撲，總之所有的人都忙活起來。
著火的地方是從戲台上的幔布開始燒起，這個地方如果著火的話，發現的不及時，很容易把整個戲院都付之一炬。
幾個戲班裡最小年齡的孩子，仗著身子骨輕，很麻利的爬到了幔布最上方，用幾個大剪子「咔嚓咔嚓」把幔布簾從上面連剪帶撕的弄了下來。
一大塊著著火的幔布從戲台上空飛快的落下，好像一隻斷了線風箏一樣，撲通一聲砸到了地上。
幔布帘子落了地，人們急忙跑上去，七手八腳把那著火的幔布用水澆滅。
看到最容易讓火勢蔓延的一個點被控制住了，陸欣誠向幾個手腳麻利的小徒弟說：「好樣的徒弟們，師父今天晚上就請你們吃陸稿薦的醬肉。」
小徒弟們把幔布扯下之後，已經很麻利的從戲台上方下來，他們手腳勤快嘴也貧，一聽有獎勵都非常高興，一個勁兒的給陸欣誠行禮：「那徒弟們就在這謝謝師父了。」
面前只剩下幾個架子還著著火，這些火不算什麼，而且戲班子里人多，火又發現的及時，小半個時辰之後，就齊心合力把火給滅了。
火雖然很快就被撲滅，但是驟然發生的的事故，讓葉宛好像被人從溫柔的甜夢鄉里，猛的一下拉了出來，火被撲滅好半天之後，他人還迷糊著。
他有些獃獃的看著白天還好端端的戲台，一大半已經變成了灰燼。
場面七零八落的有點讓人心疼。
陸欣誠走過來安慰他：「沒事的，戲院里人多，這年節又興抽洋煙，一不小心有個煙頭丟在地上就容易起火。」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會好么好樣的怎麼會著起火來。」葉宛幫著救火的時候，小臉上蹭了點黑灰，陸欣誠伸手想幫著他擦掉那些灰。
可是葉宛皮膚上還有化妝留下的痕迹，這點灰在擦來擦去沒擦掉，反而他臉上散開，反而像只花貓了。
遠處的人們，還在你一言我一句的譴責弄出火災的人。
本來人們都以為這是虛驚一場，待到明天找來師父從新把戲台再搭建一下，一切都當沒發生過一樣。
人群說話就要散了，回到各自房間里睡覺，正當人們想離開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從人群里站了出來。
這個人說話的聲音不高，但是態度很硬氣：「師兄，這把火是我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