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想親
令溫薔沒想到的是景揚在廚藝這方面真有一手。
從洗菜、切菜到下鍋,他都展露地十分熟練。
反觀溫薔,她只能在旁邊干站著,絲毫插不進去手。
只要她一往灶台前面靠,景揚就會不著痕迹地伸手去擋她——
「別站這麼近,這煙嗆人。」
「靠邊站,待會兒油濺到身上了。」
「這裡臟,你離遠點。」
他看似隨意的幾句話卻搞得溫薔局促無比,讓她不自在地咳了幾聲。
景揚聞聲轉頭,問,「嗆著了?還是感冒還沒有好?」
「沒有,我只是想找點事做。」溫薔搖搖頭,「哪裡需要我幫忙嗎?」
被他言語拒絕幾次之後,她乾脆直接開口。
「行啊。」
景揚收回目光,懂了她的意思,沉默了半會兒,「那你過來幫我把袖子捲起來,我現在騰不出手。」
「好。」
溫薔說著就朝他走了過去。
景揚這會是半蹲的狀態,他正低頭綁著壁爐旁散落的木柴,上面有不少灰落在他了他深色的毛衣上。
溫薔微微曲身,手臂從他頭上繞過為他挽袖,陽光從窗口洋洋洒洒地照了進來,為兩人覆上層柔和的光暈。
溫薔也穿得杏色毛衣,前後相貼,細小的摩擦讓心間生熱。
那姿勢像是半抱住了景揚。
景揚停下了收拾的動作,側眸看見那雙細白的手從背後伸出,一隻手捏住他手腕,另一隻手把他的袖子往上卷。
她的動作很輕。
一尾捲髮在上方搖晃,空氣里縈繞著馥郁的發香。
絲絲縷縷。
「好了。」
似是注意到景揚在看自己,溫薔的身體僵了一瞬,她很快站起身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找了個話題打破這靜默的氛圍,「景揚,我感覺你廚藝好像很好。」
「嗯。」
景揚應聲,他把最後一把柴捆好之後,拍了拍手也跟著站了起來,「以前爸媽常年不著家,所以就只能自己做了,好在還沒餓死。」
來這個節目這麼久了,她從來沒有聽起景揚說自己的家事,一時間她的心情有些難言而喻。
好像離他近了一些。
「我也是。」
溫薔也找著話題,「我的父母也很忙,每天就我和我弟弟在家裡,我做飯給他吃。對了,景揚,你是獨生子女嗎?」
還想要離他更近一些。
溫薔問著,發現要聊起來的話他們應該會有很多話題。
景揚聞言,頓了幾秒。
溫薔看著他細微的動作,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觸及到他的隱私了,景揚算是半個公眾人物,關於他們家的報道一直都有,好像沒有傳聞說過他有什麼兄弟姊妹.……
正欲開口,景揚卻不知道在下一刻「嗯」了下,有點含糊其辭,語氣裹挾的輕佻卻絲毫不減,「羨慕啊。」
羨慕?
羨慕什麼?羨慕她有弟弟嗎?
在她思考時,耳邊又傳來他的笑聲,「你弟能吃你做的飯。」
他話音落下,溫薔整個人都蒙住了,一張臉微紅。
「我也可以給你做的。」
沒來得及多想,她下意識說道,臉上的紅暈一時半會兒無法消卻,她微微別過眼,「如果你想的話。」
「嗯。」
景揚看著她這幅欲蓋彌彰的模樣,感覺越看越來勁,「反正以後機會多的是。」
他的話總是讓自己捉摸不透,曖昧不明的,像蒙了團霧,溫薔對此不是很贊同,「節目結束以後就沒機會了吧。」
她說的是事實,節目結束大家就回歸自己的生活了,兩個不同圈子裡的人,沒有意外可能一生都不會再見了。
「?」
「你說什麼。」景揚突然把目光投向她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產生了錯覺,她感覺他眼中帶著絲犀利。
「.……」
「我說——」
溫薔被他直視得有點心慌,吸了口氣,再次重複,「以後可能沒機會了。」
她把心裡那抹猜測扼殺,不停告訴自己景揚只是單純的沒聽清,她只需要再說一遍就好了。
「就算沒有機會,那也是被你斬斷的。」
景揚語氣忽地認真起來,「我不允許,你別自己下定義。」
溫薔是編導出生,對人物的情緒敏感度把握得很高,景揚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也沒辦法繼續裝聾作啞了。
溫薔張了張嘴,有些啞然,接著她小聲地說了一句,「也或許是你斬斷的。」
景揚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又像是不想再爭論這個話題,他轉身做著自己的事。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凝重。
「什麼在響?」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廚房裡響起,景揚正揭開鍋準備燒油,抬眸隨意問了句,也順帶著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我也不知道。」
溫薔悄然接話,她挪了挪位置,往四周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異樣,「應該是老鼠在偷吃東西。」
景揚看了眼她,看她乖乖站在那裡,眼尾溢出股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怕老鼠?」
「哪有。」溫薔辯解道,她能說自己是怕他嗎。
「好像不是老鼠。」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往門外走著,聲線揚起,「是兔子!」
景揚把火關了,徑直走到她身邊,只見小薔薇和小太陽在籠子里吃著草,嘴裡不停發出清脆的響聲,看起來很它主人一樣乖。
「原來是這兩個小傢伙。」
景揚伸手去逗弄了下它們,純色的毛髮被他恣意順了下。
「吃吧,吃飽了好上路。」他說。
他離溫薔很近,幾近貼在一起,兩個人是剛剛溫薔為他挽袖子的姿勢,韓劇里的名場面,彼此的氣息相互融合著,氣溫在空氣里徐徐升溫,溫薔也有些不自在起來,景揚倒是絲毫沒受到影響。
「什麼意思?」溫薔聞言問道。
「字面意思啊。」
景揚無所謂地笑了笑,「你難道不是它倆才是今天的主角嗎,油都燒好了。」
「真的?」
溫薔被他的話嚇了一番,緊張地側過頭,不經意間音量也跟著拔高,「你開玩笑的吧。」
柔軟的唇從他臉上輕輕滑過。
如一片薄薄的羽翼降落。
撓得景揚無端心癢。
低頭就是她一張一合地紅唇。
嬌艷欲滴,似花瓣。
這是兔子給予他的禮物。
想親。
「你猜呢。」景揚開口,聲音有點啞,「笨死了。」
溫薔:「.……」
「快進廚房吧,已經不早了。」她催促著他,以此修飾自己的窘迫。
慌忙之間瞥見了景揚的耳根,是她臉上常駐的顏色。
是她的錯覺嗎。
「知道了,餓不著你的。」他懶洋洋地笑,仍由她嬌嗔。 -
玩鬧了一番之後,菜終於陸陸續續弄好了。
景揚做了小几樣家常菜,玉米烙、番茄牛肉滑蛋、蜜糖雞、蒜香排骨.……不算複雜,但看起來都很有食慾。
溫薔收拾好桌子便把菜一一上齊,看著滿桌的佳肴都有點忍不住在內心誇讚著景揚。
說實話,她以為景揚那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是永遠都沾不著陽春水的。
現在看來屬於是刻板印象了。
「哎呀,你們倆怎麼這麼慢啊,可把我餓壞了。」有人玩笑似地埋怨了一句。
溫薔聽這聲音很耳熟,尋聲望去,發現說話的人是哈月。
她有點驚喜的開口,「哈月,你也來了?」
「嗯呢,導演通知我們大家都上你這吃飯呢。」
哈月一如既往地精神氣十足,她瞟了眼飯桌,「這是誰做的啊,看起來好有食慾啊。」
溫薔抿了抿唇,「景揚做的。」
「他啊。」哈月不可思議道,「看不出來啊,真·深藏bule。」
「哈月。」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頭看,只見景揚端著最後一盤菜上來,裡面打底的襯衫解了幾顆扣,喉結昭彰,姿態慵懶。
怎麼形容呢,長著一張遊戲人間的臉,背後卻是一個居家好男人。
「老遠就聽見你說我壞話了。」景揚走近之後又道,「說這些也要分清場合。」
「我哪有說你壞話。」
哈月抗議,拉著溫薔細軟的手,「你問溫薔我有沒有說,明明就是誇你呢。」
過了一會兒,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仔細琢磨著景揚的話,分場合,分場合,她以前說得也不少,也沒見景揚這樣在意過啊。
探索的眼神在溫薔和景揚之間游弋,她恍悟似地點點頭,「哦,懂了懂了,某人就是想在媳婦兒面前表現一下嘛,我知道了,不拆你台了。」
哈月的說話的聲音不小,在場的很多人都聽到了。
溫薔則是心跳漏了半拍。
不管是不是做戲,這樣說未免也太.……
她的手正被哈月拉著,小心地掙脫了一下以引起哈月的注意,「哈月,你別亂說。」
「我說的是實話啊,你看景揚都沒反駁什麼。」哈月安慰著她,朝著景揚那邊揚了下頭。
溫薔順著她的方向偷瞄了下景揚,後者沒說話,看樣子像是不置可否。
「你別害羞嘛。」哈月又說,「都是成年人了。」
「嗯。」溫薔又看了看她,最後點點頭。
她好像真的太多慮了。
確實也不能再這樣了。
「今天我做。」
過了一會兒終於開吃了,景揚坐在了溫薔旁邊,自然地給她夾了點菜,「改天你做。」
「好。」溫薔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也幫他往碗里夾了一點菜,「哪天啊?」
「以後。」
他看著眼前堆積的菜,很滿意這樣禮尚往來的她。
膽小的兔子也在慢慢朝自己走了。
日子還長,不急。 -
雖說「食不言寢不語」,但導演還是趁著吃飯的時間發了任務。
「溫薔景揚,你們演的那對cp的戲也走得差不多了,這兩天還有最後幾場,然後就該收尾了。」
「昨天是在一起的戲,那今天就是戀愛日常,我列了幾個步驟——擁抱、牽手、接吻。到時候就按這個順序來演,這裡沒準備唇膜,接吻就用借位,怎麼樣,沒問題吧?」導演問。
「我沒問題。」景揚回道。
「我也沒問題。」溫薔看了眼他,然後說。
「那好,吃了飯之後你們先休息排練一下,下午兩點開始錄製。」
「好的。」
最後桌子是導演安排工作人員收拾的,他走的時候把景揚也叫了出去,溫薔閑著沒事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幫著收拾了碗筷。
期間過路的時候看見高靜雯站在走廊一角。
視線相對,一時間有些尷尬。
「.……」
說起來好久都沒跟她說話了,溫薔托著一疊碗往那邊走,有點猶豫要不要跟她打招呼。
沒想到高靜雯率先開了口,語氣一如既往地不善,「只是演戲而已,還真把自己演進去了?」
溫薔聽這句話聽得雲里霧裡,但總結出來高靜雯沒好事,這樣想著,她心裡那份糾結便消失了,打算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去。
「溫薔。」高靜雯見她壓根不理會自己,有點氣急敗壞,「我跟你說話呢。」
「什麼事?」溫薔才轉過頭問。
「你不知道吧,最近wb已經討論炸了。」高靜雯看她那副不在乎的樣子,得意洋洋地說道,「景揚肯定知道吧,他沒跟你說?」
「你直接說吧。」
溫薔開門見山,不想再和她彎彎繞繞。
「就景揚的正牌女友啊,向姿。」高靜雯笑著,仔細看著溫薔的表情。
「和景揚在一起很多年了,是真愛。」
她話音剛落,溫薔只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
心牆一點一點分崩離析。
腦海里滿是雨夜裡那個搖曳多姿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