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心意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連眼都不眨一下,黑色的眸里透露的也不再是挑逗和不正經。
溫薔心猛地一震,手裡的水杯險些沒拿穩。
自己真的說了這些話嗎。
聽說過酒後吐真言,沒想到發燒也會這樣。
還是她燒糊塗了,才完全記不起昨晚發生過的事情。
明明已經告訴了自己別再喜歡景揚了……
溫薔匆匆收斂好表情,勉強扯了下唇,心裡亂得很,「你別開玩笑了。」
「在你看來我是在開玩笑?」景揚立即反問道。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溫薔,彷彿要從她身上盯出個洞來。
不逼一下兔子,你永遠不知道她心裡究竟藏了什麼。
他的眼風像是凌遲一般,一寸又一寸地割裂著溫薔。
從身到心,十足煎熬。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溫薔重新整理好了情緒,才慢慢抬眼看他。
對啊,他這樣問,又是怎麼想的呢。
這個動作細微且緩慢,景揚卻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手從她的發間伸進去貼上她的腦袋,把她往自己這邊轉,讓她的視線徹徹底底地對上自己,「溫薔,你在躲什麼?」
「怕我?」
次次都能感覺到她對自己不是吞吞吐吐就是慌亂陣腳。
現在再不改過來,那以後怎麼辦?
「沒有怕你。」意料之中的,又是一個否認的回答。
「所以,你是怎麼想的呢?」溫薔又問了一遍,順勢扯開了話題。
「就這麼想知道?」他反客為主。
溫薔被他拉進溝里,一股探索心驟生,接著緩緩地她點了點頭,「.……嗯。」
「當然是——」
他的話說到一半,外面就傳來了陣陣嘈雜聲。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大門就被推開。
景揚就這樣被硬生生打斷,他眼裡閃過一絲不耐,接著便起了身。
溫薔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小心地、長長地舒了口氣,掌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濕濡成了一片。
心裡兩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像遺憾,又像是解脫。
自己剛剛在期待什麼啊。
哪知這時走到房間門口的景揚停了下來,轉頭看她,驀地笑了下,把剩下的話如數倒出。
「我當然不會拒絕你。」
「.……!」
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又是一個衝擊力十足的炸彈。
溫薔再回過神時眼前已然沒了他的影子。
心緒卻像激起了千層浪,怎麼也消弭不去。 -
「溫薔,聽說你昨天感冒發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起床穿戴好后出門,溫薔發現導演等一眾人都在客廳,其中桌子上還擺著許多水果和補品。
「謝謝導演關心,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笑了笑。
導演看了看她,指著桌上的東西,又繼續道,「這是我早上叫人去市區現買的,正好犒勞犒勞你,昨晚數你最辛苦,淋了這麼久的雨。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拍出來的成片很好,觀眾反響也很熱烈。」
「我沒事,錄製才是最重要的。」
「嗯,那就好,鑒於我們下午還要繼續拍攝,中午大傢伙就決定在你這裡吃飯了,你可要好好給我們展現一下廚藝啊。」
導演這時已經招呼著大家坐下了,他調侃著溫薔,「這也是錄製節目的一環,到時候會給你們組加分的。」
「噢……這樣嗎?好的,我知道了。」
溫薔現在只穿了件睡衣,還沒來得及完全收拾,面對一屋子的人,一時間還有點怯場。
除了點頭答應,她再也想不出別的話來了。
像幾歲的小孩,人一多就缺乏安全感,一個人完全不能應付,迫切地想要尋求大人的庇護。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歷,多年以來被親人漠視讓她總是羨慕其他有愛的家|庭。
而現在不同,她好像有了情不自禁想要去依靠的人。
於是在下一秒,她下意識地在人群里尋找景揚。
「導演是故意的嗎。」
景揚這時偏偏出現在門口,挑了下眉,語調無比輕鬆,「知道我們溫編劇生病了還讓她乾重活啊。」
這個「我們溫編劇」就十分靈性了。
眾人也都注意到了這點,聞聲轉頭,溫薔也隨他們一併朝那邊望去。
只見景揚偏著腦袋,神色略微慵懶倦怠,身上套著與他氣質完全不符的紅格圍裙,袖子被摞到手肘處,手裡提著剛打理完的鯉魚。
怎麼看都像是個不願意繼承家業的富二代在大潤發殺魚體驗生活。
導演呵呵笑著,開始揶揄起來,「喲,我就隨便提了這麼一嘴,這麼快就有人心疼了?」
「是啊。」
景揚自然接下話,大大方方地承認,「我心疼。」
「所以今天一切由我操辦。」
「哇哦——」
他話一落,大家就坐地起鬨,皆是你看我我看你的,紛紛露出八卦的表情。
「看見景揚,我想起了現在網上特別流行一個詞,叫做什麼來著?護妻狂魔?」
「我覺得應該是寵妻狂魔吧!」
「對,就是這個意思,你看看他倆。」
「哈哈哈哈哈,磕到了。」
打趣的話一個接著一個,景揚似乎很滿意他們的議論,沒置一詞,仍由他們說得熱火朝天。
「溫薔。」
而後他昂首,不停尋找著那抹熟悉的身影。
像是兩塊磁鐵一樣,兩者相遇就註定會被對方吸引,所以在下一刻景揚便在人群中看見了溫薔,接著他便抬腳向她走去。
「我、我在這裡。」
見景揚在找自己,溫薔把一直低埋著的頭抬了起來,聲音有點弱,隔著人群,怕他沒注意到自己,還小幅度地舉了下手。
隨後她看向他,看著他繞過七七八八的阻礙,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而來。
「今天給你放一天假。」
景揚用另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你好好休息就行。」
「放假?導演同意嗎?」
溫薔刻意放低聲量,有點忍俊不禁,「還有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景揚明顯頓了一瞬,直接上手用指腹劃了下她的臉,像在懲罰,「怎麼,不相信我?」
溫薔被他的舉動弄得羞紅了臉,有些慌張地看了眼周圍,發現大家都在聊天沒往這邊看心裡才鬆了口氣,她氣惱地輕拍了他的手當作報復。
下一秒對準他略微玩味的眸,心一緊,又巴巴道,「你幹什麼啊……這麼多人在這裡,收斂一點。」
她的意思是叫景揚別再不正經地挑逗自己了。
誰知話落入景揚耳里又變成了另一種意思,仔細揣摩一下一下「收斂」兩字,意思是沒人的時候可以為所欲為?
接著他笑,「溫編劇見多識廣,那你知不知道一個很經典的定律。」
「什麼?」他話題轉換的太快,溫薔側頭去問,「可能不知道吧。」
「別對男人說『他不行』。」景揚說,繼而拍了拍她的頭,「好了,在這乖乖待著吧。」
頭頂的觸感一瞬即散,溫薔愣了愣。
他們兩個人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親密了呢……
還有他今天早上說的那些不明不白話,為什麼表達得這麼含蓄、拐彎抹角。
心下不知什麼感覺,溫薔在景揚轉身時拉住了他的衣角。
「?」景揚回頭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
「景揚,你知不知道還有另一個很經典的定律。」
景揚聞言,笑意更甚,搖頭聳肩,「不知道誒。」
溫薔緊了緊牙,隨後一字一頓道,「別對女人說『乖乖待著』。」
「你做什麼,我都要跟你一起。」
說完這句話,溫薔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心跳快得快要蹦出來了。
可她不想再被景揚掌控了,她也想要試著去爭取屬於自己的主導權。
「知道了,永遠跟我。」
景揚抓住了關鍵字眼,「我當然不會拒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