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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冷戰

  「嗯。」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情緒,她遲緩地點了下頭。

  景揚放下兔草,拍了拍手,隨意問道,「我的東西你買了嗎?」

  被他問到這個,溫薔先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沒有。」

  「沒有?為什麼?」

  景揚抬眸看她,發現她臉色有點難看,原先的紅潤不再,剩下的是憔悴的蒼白,「你怎麼了?」

  四周瀰漫著兔子的臊味,他又朝外頭揚了揚下巴,「出去說。」

  可溫薔一動不動,她低頭,「太貴了,我就沒有買。」

  許是她的理由新奇又古怪,景揚先是笑了下,但他的笑聲很輕,像被飄入風裡,又被吹散。

  「小溫老師,你可真是勤儉持家啊。」

  這話聽著很彆扭,不過也正常,換做是個人都會生氣的吧,這是必需品,而且錢也不是她一個人的。

  溫薔抿著唇沒說話。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換做是以前,她會對景揚的這個稱呼感到羞怯、不好意思,但現在,她好像有點無感。

  但又真的無感嗎?

  「對不起。」她說。

  「這不是道歉不道歉的問題。」

  景揚難得擺出正兒八經的臉色,「問題是,我該拿什麼換?」

  「那你為什麼不帶?」

  也是難得地,溫薔第一次出口懟他,用著一種不好的態度。

  景揚「嘶」了聲,突然想起在溫薔回來之前,他在木籠旁喂小薔薇,不經意間被它咬到了手,現在指尖上還有一個清晰可見的咬痕。

  所以,兔子會還牙,會咬人。

  溫薔也是。

  「所以,你到底怎麼了?」

  景揚好脾氣地問,「出門一趟就變成了這樣,誰欺負你了?」

  寵溺的語氣,和甜寵劇的口吻無異,就差末尾沒添一個「小祖宗」了。

  可他越這樣,溫薔心裡就越酸澀難捱。

  她明白,他的關心、他的詢問、他的眼眸、他的一切的一切,全是虛妄,是假象。

  她好想跟他吵一架,說清楚,問明白,可現在她如同案板上的魚,什麼都不能做,不能說。

  「沒什麼。」

  千言萬語歸為這平淡的一句。

  景揚嘆了口氣,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難跟她溝通,「行。」

  沒再多問,景揚側過身子從她身邊離開。

  眼前變得空蕩蕩,溫薔腦海里也空白了一瞬。

  怎麼一切都變得這麼糟糕了。

  似是想起了什麼,她匆忙轉身向屋裡跑去。

  院子里有個水槽,景揚正站在那洗手上沾的泥土,想到溫薔的事順便捧起水洗了把臉想冷靜一下。

  臘月底的凜冬料峭,水龍頭裡放的冷水冰冷刺骨,景揚的鼻尖被凍紅,水順著下顎滑下。

  轉頭便看見急急進屋的溫薔。

  什麼事這麼偷偷摸摸的。

  想起她從回來到現在的舉動,好像各個地方都很不對勁。

  胡亂擦了下臉,景揚恢復那副弔兒郎當的做派,抄著手若無其事地跟著進屋。

  溫薔跑得快,沒看見院子外的景揚,以為他早就進來了,掃了一圈沒看到他,她繞到桌子旁去翻找口袋裡的東西。

  可不能被他發現了……

  溫薔翻了好幾遍,就差沒把裡面的東西全部倒出來了,可是那東西卻偏偏就是不出現在她眼前,硬是找不見。

  像不翼而飛了一樣。

  突然慌得抓耳撓腮,溫薔下意識地挽了下散落的頭髮,髮絲剛好擦過結痂的傷口。

  疼。

  溫薔用冰涼的手摸了摸,想降下幾分燥熱。

  「怎麼沒看到了呢?」她自言自語。

  「你在找什麼?」景揚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

  溫薔被嚇得一驚,轉身看他,試圖用身體擋住桌上的物品。

  「你捂著額頭幹嘛?」他又問。

  溫薔想起自己忘了放下手,轉而又放下,好似一驚一乍的乖兔子,別人說一句她就照做。

  遮住傷口的那縷頭髮仍高高撩起,那道赫人的傷疤正巧撞入景揚視線。

  他眼眸一沉,看那樣子不像是新傷口,「你頭上怎麼弄的?」

  溫薔心裡暗叫不妙,她順了順那處的頭髮,遮遮掩掩道,「沒、沒事。」

  緩慢轉身,確認那個東西真的不在之後,她又轉頭對著景揚說,「我出去一趟。」

  還沒等景揚開口,她又匆匆走了。

  應該是落在車上了吧,不然怎麼可能會憑空消失呢?

  餘光里攝影師站在自己右手後方,溫薔沒敢問他,自己找了好久才找到那輛商務車。

  運氣還算好,司機沒走,這時在洗著自己的車子。

  「您好,打擾您一下。」溫薔率先開口。

  見來人是個小姑娘,節目組的女嘉賓之一,司機停下手中擦拭的動作,眯著眼問,「有什麼事嗎?」

  「我好像有東西落在車裡的後座了,請問您一下有沒有看見呢?」

  「什麼東西?」

  「嗯……」

  三個人,前後都站著大男人,溫薔再次面臨了社死現場。

  「男士內褲,有四盒。」

  那時她站在貨架旁邊猶豫了好久,還是買了下來,難過歸難過,但她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雖然不是什麼好牌子,但她想也是可以穿的,本想偷偷放在景揚衣櫃裡面,但現在東西卻不見了蹤影。

  「男士內褲?你們走了之後我又檢查了一遍,沒看見有什麼東西啊?」

  司機想了想,說道。

  「啊?沒看見?」溫薔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

  「那我幫你打開車門再找找?」

  「好,麻煩了。」

  車門被打開,溫薔進去又仔細地翻看了一圈,發現真的沒有,而退出來時看見她頭撞上的那處尖角,心裡翻湧一陣后怕。

  「怎麼樣,找著沒?」司機問。

  溫薔搖了搖頭。

  「要不你問問其他人有沒有誰拿錯了吧,如果真放進了這個車裡不會不見的。」

  「嗯,好的,謝謝。」

  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

  溫薔正想去她們家裡問一問,剛邁出腳的那一刻,身後一直默默無聞的攝影師突然向自己遞了張任務卡。

  「請於今晚同自己的cp做一頓最拿手的晚餐,七點在大廳進行評比,屆時第一名的cp將會獲得資助金額。」

  什麼.……現在就要回去做菜嗎?

  無奈,溫薔只能原路返回。 -

  「去哪兒了?」

  再和景揚對視,是溫薔剛到家門口的時候。

  他搬來一把椅子坐在院里,手裡轉著任務卡。

  「出去轉了一圈。」她這樣解釋。

  他們之間彷彿圍繞著一團氤氳的霧,兩人處在中央,看不清,摸不著。

  「待在家裡讓你很不舒服嗎?」

  最後演變為怎樣相處都很奇怪。

  「沒有。」

  兩人同時開口,景揚的聲音掩過她的。

  溫薔驚異抬頭,景揚收回目光,散淡開口,「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嗯。」溫薔捏著衣角,「我先去做飯了。」

  你看,她又在逃避了。

  「一起唄。」景揚起身,朝她走去。

  「.……好。」

  整個過程,兩人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溫薔把栗色長發捆了起來,套上了格子圍裙,她有條不絮地做著,配料、食材都準備好了,沒叫景揚幫忙。

  景揚倚在門邊,見她的身影在廚房裡忙來忙去,平時一被開玩笑就臉紅的人現在連斬魚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倏地覺得自己略顯多餘。

  盯著那白凈的側臉,他想了想,問,「你準備做什麼啊?」

  溫薔回,「酸菜魚吧。」

  「需要我幫忙么?」

  「不用吧?」溫薔頓了頓,「這個程序不繁瑣,我一個人來就好。」

  見她總是把自己往外推,景揚有點被氣笑,「我是說,你對這個菜有把握嗎?」

  「別到時候沒得第一,我的東西更買不到了。」

  溫薔一愣,隨即歸位自然,「應該可以吧。」

  話里話外都透露著不想搭理自己。

  「那行。」

  景揚再次妥協,心想自己可真是好脾氣。

  沒過多久,陣陣香味從廚房飄了出來,下一秒,溫薔也端著盤子出來了。

  不得不說,看起來很好吃,色香味俱全。

  「走吧。」她說,連圍裙都來不及換下。

  「我來。」景揚伸手去接。

  「不用了。」溫薔側身擋住,她說,「走吧,你走前面。」

  「.……」

  到大廳的時候只有蔣華和高靜雯那一對。

  「溫薔,嗨,你們做的什麼啊?」

  大老遠的,蔣華就沖著溫薔打招呼。

  溫薔投以微笑,等走近了之後她才把酸菜魚放到桌子上,「你自己看吧。」

  「哇,看起來好好吃啊,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嘛。」蔣華像好兄弟一般拍了拍溫薔的肩膀。

  對於他的異常熱情,溫薔已經習以為常,「你們呢?」

  「這是我做的。」蔣華說著把盤子挪了過去,「你猜這是什麼?」

  溫薔看了一眼,感覺醬油放多了,看起來黑糊糊一片,讓人看不出來是什麼。

  沉默片刻。

  「是黃燜雞。」蔣華笑,「居然沒看出來,也太傷我的心了。」

  「看出來了,正準備說呢。」溫薔也微笑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看起來好不快活,和諧地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景揚只淡淡瞥了眼。

  想起網路上的段子。

  酸菜魚,又酸又菜又多餘。

  黃燜雞,又黃又悶又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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