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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守夜

  曳緣道:「你那次給她安排皮影戲,不就是喜歡她嗎?」

  藍霧沉沉說道:「我在東盛的時候,聽他們說,東盛二公主生下來便負魔神詛咒,鬼怪妖魔甚喜之,她的身體,她的血液最適合拿來祭祀,無論是祭給神,還是祭給魔,都是最優秀的祭祀品。所以對她充滿了興趣,再加上,哥哥喜歡她,我就是故意安排那場皮影戲的。」

  「那不是也有興趣嗎?」曳緣努嘴道。

  藍霧白她一眼:「……那你說,我對你的興趣不是更濃烈些嗎?我每天都想著你,你還不夠嗎?」

  「那她小時候還拿玉佩救過你呢,你不是因此對她有好感嗎?」

  曳緣之前還因為這事吃過醋呢。

  藍霧莫名笑了,眼裡放著光:「呀,說起這事,也不知道某人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還學別人家忘憂,突然跑到本殿下的面前拿著玉佩說要拯救我,真是笑死個人了。」

  曳緣在他手臂上掐了一爪,尷尬得臉都紅了,「別笑了……」

  藍霧卻不放過她,揪著問:「你說你當時是不是看了那皮影戲之後就學她的?嗯?」

  「才沒有。」

  「你為什麼要學她?你不知道這樣後果很嚴重嗎?」

  「怎麼嚴重?」

  「因為你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闖入了我的心。」

  「哈??」突如而來的告白讓曳緣呼吸一滯,她的左心房,那被情蠱牽動的地方,又開始激烈的跳動了起來。

  當時她故意學忘憂,拿著玉佩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就是懷著惡作劇的心理,想要知道他會不會因此而愛上自己。

  原來,他真的動心了……

  「藍霧哥哥……」她朝他的肩上靠去,柔聲道:「你也在我的心上。」

  「嗯……」他輕輕笑了笑,這是一場他自己給自己織就的謊言綺麗美夢,他願意永遠沉醉其中。

  他又開始解釋道:「我對她,從來沒有像對你那樣的想法,我只是,想用她的血來複活我母妃而已。」

  他嘆了一口氣:「可你,總是那麼傻,你總是覺得我喜歡她。」

  「你才傻!」

  曳緣開心地笑了,又道:「我對姬宴哥哥也沒有像對你那樣的想法。那次在驛站,我跳起來親他的事,那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現在沒有辦法跟你解釋,等過段時間,我再給你解釋清楚好嗎?你別再介意那天的事了,忘了吧。」

  「好,你叫我忘記,我就忘記。」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月亮悄悄升上天空,黑夜慢慢逝去,曳緣靠在他的肩頭安心的入眠。

  半夜時分,聽到一聲寒鴉聲渡,隱約著還伴有一聲低迷的啜泣聲。她昏沉地睜開眼睛來,藍霧卻不在自己身邊,他靠在對面的冰棺處,那聲悲傷的啜泣聲就是他發出來的。

  他怎麼了?

  為什麼在哭?

  曳緣從綿軟的蒲團上爬起來,來到他的身邊,手輕輕放在他的背上,問:「藍霧哥哥,你怎麼了?」

  誰知他手肘一翻,猛力將她推開,黑髮擺動,無情的張揚著。

  像中邪了一樣。

  「藍霧哥哥,你怎麼了?」

  曳緣不顧身體被撞傷的疼痛,爬起來又跑了過去。她看到他伏在冰棺上,那個黑色斷蠱鎖落在了地板上,他的一隻手掛在棺材壁上,無力的垂著,一隻黑紅色的小蠱蟲從他母妃潔白的手背上爬出來。

  藍霧驀然大叫:「為什麼不行?為什麼?為什麼不行……」

  他的叫聲裡帶著哭泣,嘶啞痛苦,頭瘋狂搖擺著,不相信這個結果。

  曳緣看他瘦削的肩膀在顫抖,忍不住張開雙臂抱住他,柔聲安慰他:「藍霧哥哥,別怕,別怕……」

  藍霧目光驟變,抓起腳下的那個斷蠱鎖朝對面的牆壁砸去,金屬撞擊牆壁之聲在殿中空空回蕩,他咆哮道:「為什麼不行?為什麼?」

  他咆哮著,悲痛的大哭了起來,「為什麼會失敗?曳緣,你告訴我,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古籍上面明明這樣寫著,我花了十年的時間飼養獨活,就是不想獨活在這個世上,我想復活母妃,我真的好想她能夠回來……」

  「可是,為什麼會不成功呢?為什麼?母妃為什麼沒有醒?」

  他趴在冰棺上,雙手伸進去搖動藍櫻的手,試圖將她揺醒過來,吶喊道:「藍櫻大祭司,你醒來吧,你醒來看看你的孩兒吧,在你離開的時間裡,我活得是多麼的狼狽,是多麼的無助……」

  「你說過你是苗疆最神聖的大祭司,你會保佑苗疆,保佑子民,保佑我。可是,你為什麼還躺著?你醒來吧……你醒來呀!」

  「你的孩子需要你,你怎麼還能夠躺著?」

  他發瘋一樣的搖著藍櫻的手臂。

  「藍霧,藍霧,不要這樣。」曳緣穩定住他兩隻手,緊緊抱住,如此搖晃,是對死者的不敬,而且這還是在神殿里,是會遭受到神靈的詛咒的。

  他倒在她的懷裡,兩眼空洞,淚珠掛在長長眼睫上,那是絕望的眼神。一個人期待了太久一件事,並為此付出了十年的心血,當期待已化為執念,而就在希望最大的時候,希望卻落空了,任是誰也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這個結果的。

  書里,反派想要復活他母妃這就是他一生的執念,是並沒有成功的。

  她不懂該怎樣安慰他會讓他心裡好受點,只能輕輕哄著他,「藍霧哥哥,別哭,我在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他躲進她的懷抱里,拚命想要汲取一點溫暖,顫抖地說著:「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究竟是哪裡?按理說不會有錯的,母妃該醒過來的,為什麼獨活沒用呢?為什麼……」

  曳緣輕輕撫摸他的頭,穩住他發抖的身體,「會不會是你的蠱出什麼問題了?」

  「不可能!獨活我每天都在看,它好好的,什麼問題都沒有。」

  藍霧突然站起了身,甩開她的手,拉開大門沖了出去。曳緣在他身後跟上,他走得健步如飛,藍黑色的衣袂飛絕,在夜裡如一個漂浮的鬼魅,無論她怎麼喊他,他都不說話,整個人關閉在自己的世界里。

  曳緣最終停止了呼喊,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不去打擾他,此刻的他一定是極痛苦的,她還是不要說話好了。

  她與他保持著三步的距離,月已過中空,已經是後半夜了,天快要亮了。

  寬闊的山路上,月光將他的背影拖成了一道孤立的影子。曳緣低著頭看地上他的影子,一直沿著他的影子在走路。經過一處轉角下坡時,曳緣也跟著轉下,可是餘光卻瞥到後面蜿蜒的山路上,有一攢黑色的影子。

  她遽然回頭去看,可是卻什麼都沒看到,她嚇得尖叫了一聲,衝到前面去抓藍霧,可是此刻的藍霧如同走火入魔的人般,哪有什麼同情心,重重地將她甩開了。

  她這次定住了身子,沒有摔下去,緊貼在他的身邊,悄聲說:「藍霧哥哥,後面有人在盯著我們……可是,我轉過頭去,卻什麼也沒看見……」她嚇得腿已經在發抖了。

  藍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在思考到底為什麼復活失敗?壓根兒就沒有聽清楚她在說話,他問:「你說什麼?」

  曳緣見他如此,自己確實不該多嘴,他現在心情悲痛,大概連她剛才說了什麼也不知道吧。

  他現在這副陰氣森森的模樣,真的很像黑化到頂端的人,她不知道他這麼著急下山是要去幹什麼,看著總感覺像是要去殺人。

  她道:「沒什麼。」

  隨後他又轉身走了,他加快了步伐,朝山下走去。

  他沖回到了家裡,一口氣爬上了四樓,推開房門,在屋子裡翻箱倒櫃,弄得噼里啪啦的響。曳緣看他這麼著急,也不點燈,便為他把燭火點燃了,拿著燭台跟在他身側,為他照亮屋裡的角落。

  他翻找了很多地方,最終翻出一本破舊的古籍來,那書已經很舊了,邊邊角角都被磨損了。他很輕車熟路地翻到了其中一頁,那黃色紙面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從右至左挨個字讀著,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關鍵信息,最後頹然的倒在地上,丟了那書,雙手抱頭痛哭了起來。

  曳緣不明白他看到了什麼令他又這麼傷心痛苦,她撿起那本書,找到剛才他看的那頁,舉著燭火認真閱讀了起來。

  這一頁大致就是記錄著一種名叫獨活的蠱蟲,它們極小一隻,紅黑的背殼,細小的觸角。此蠱名為獨活,是因為它有復活之效,但是要養活並且養成熟它是很難的。

  這不是尋常蠱,很少有人會飼養,因為要養它很難,而且可能還沒有養成熟,養蠱人自己就先死了。

  它需要以被複活人的至親之人血肉飼養,也就是藍霧的血肉來餵養,然而光這還不夠,它還必須以魑魅魍魎的怨氣或靈氣為食,才能慢慢長成。

  魑魅魍魎乃山川木石之靈氣幻化而成,身上總有那麼一些靈氣或怨氣,以這些為食,最能讓它茁壯成長。

  最初這獨活的全身都是黑色的,慢慢地,攝取的怨氣或靈氣越多,它的軀殼就會變紅。

  就會開始長出紅色的小斑點。

  難怪,她最開始看到的獨活是紅一坨黑一坨的,像極了七星瓢蟲,而現在的獨活幾乎全身紅。

  曳緣回想了一遍,最初的索淚魅鬼、山中大魑拾溪和魍魎水怪冰落都是負有極強怨氣的怪物,藍霧靠近他們都是在找機會食取他們身上的怨氣。

  然而想要激發出那些怪物身上的怨氣非一件易事,想想曾經藍霧給那隻索淚鬼下催淚蠱,讓她哭泣然後發狂,還有後來的拾溪和冰落,藍霧一直在以自身靠近他們,試圖激發出他們身上的怨氣。

  古籍上記載,當蠱物成熟之時,渾身會變得通紅,這個時候,再將它種入被複活人的體內,如此,那人就會復活了。

  可是,今天藍霧給他母妃種蠱,她卻並沒有醒來……

  曳緣努力的安撫他的情緒,可是他卻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般,一直小聲的哭泣著。她放下燈盞,將房門掩上,靠在他身邊坐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無聲的陪伴著他。

  而這最後第五十七個時辰,他們在……悲傷的哭。

  這個夜晚過得漫長又煎熬,曳緣覺得他太痛苦了,便在他腦門處渡了一點靈力給他,希望他能夠好好的睡一覺。

  她將他拖上床,腦袋放在枕頭上,輕柔地幫他按摩太陽穴,希望他能夠安穩的入眠。

  她一直在身邊守著他,下半夜都沒怎麼合過眼。

  看他這麼痛苦,她也很難受,可是卻不能幫助他什麼。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她下了樓,去廚房想為他熬點熱粥,他傷心了一夜,醒來肯定頭很痛,喝點熱粥可能會舒服一點。

  她熬好粥后藍霧都還沒醒,大概是她昨晚給他渡的安眠靈力太重了,導致了他一直熟睡。

  然而,對面的橋那邊卻有了大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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