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陪我
拾溪倚在他的椅子側,笑著說:「上次你不喜歡凡間的那些庸脂俗粉,這次,肯定能包你滿意了吧。這些可都是祁蒙山最美麗的妖精們,比起上面那個痴獃傻子,不知道可人多少倍呢。」
「來,全部都過來,誰要是能被大祭司選上,我送她一顆千年養顏珠。」拾溪指揮著她們過來。
女妖們一聽到千年養顏珠,誰不心動?各個都使出了渾身解數來,賣力地跳起了舞來。
曳緣看到一個女妖旋轉著綾羅綵衣,姣好的身子靠近藍霧,青色的水袖輕飄飄地向藍霧一甩,勾在他的脖子上,還對他拋了勾人的媚眼。
「嘣嘎」一聲,她手裡的盤子碎了。
「狐狸,你……」身旁的戚九卿驚恐地看著她,指了指她的手,「你不疼嗎?」
曳緣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硬生生把手裡的盤子給掰碎了,瓷片碎得不均勻,落了她滿裙子的小碎片。
「不疼。」這手上的疼哪抵得上心口情蠱啃咬的疼痛?
她覺得自己馬上要被那蠱咬死了。
醋意滔天漫灌而來,要將她給淹死。
戚九卿幫她把碎盤子拂到了下面的殿內去,藍霧聽得盤子落地的聲音,向她這邊晃了一眼,心裡冷笑:就這樣就不高興了?
拾溪跳上屋頂,揪著戚九卿的狐裘,「狐狸鬼,你什麼意思?要摔盤子回去摔去,別搗我的亂!」
戚九卿的玉骨長指彈開他的手,無聲地給他指了指旁邊的曳緣。
拾溪倒垂著身子下來,看著她低下苦悶的臉,幸災樂禍道:「喲,要哭啦?」
曳緣抬手一個瓦片朝他砸過去,「滾開!」
拾溪腳底一滑,向下倒去,慌張瞬間,他揚手拉住戚九卿的狐裘,將他拽下了屋頂。
戚九卿剛落到地上,就聽見拾溪發出一聲如杠鈴般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姓戚的,你終於破約定了吧。」
旁邊奏樂的妖怪們看到戚九卿落入了東殿中,全都舌橋不下,「九卿大人進東殿了?!」
上次拾溪闖進西殿時,沒有人看到,可是這次戚九卿落入東殿,可是當著這麼多妖怪的面,所有人都看見了。
戚九卿雷霆大怒,連臉上的狐狸面具都氣得抖了抖,「你訛我?」
拾溪讓旁邊那些妖怪們繼續演奏,嘻哈笑道:「剛剛那就是本能反應,可不是我故意的哦。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是你戚九卿違反條約,所以,這祁蒙山以後可就由我當山大王了哦。」
戚九卿冷聲一笑,聲音很魅惑,讓人一聽就知道他接下來可能要發飆了。
他袖中紅繩飛出,將拾溪捆住,他提著繩頭,將拾溪拖去了西殿。
「你要幹什麼?狐狸鬼。」拾溪慌了。
「把你綁在西殿正大門的柱子上,讓全山的妖怪看看,誰才是這祁蒙山的主人。」
曳緣倒是沒心情去看他們兩個的大戲,眼睛一直瞅著藍霧的方向。
第五個了!已經有五個人向他拋媚眼了!
啊啊啊她要瘋了!
而他卻還慵懶地靠在座椅上,握著高腳杯盞喝酒。呵,真是不要命了,身上還有傷竟然還敢喝酒。
曳緣看到第六個女妖精朝他走了去,那是一隻狐妖,那兩隻橘色狐狸耳朵從黑色髮絲里生出來,毛茸茸的,讓藍霧又想起了那個夜晚,在楓樹下陪了他一整晚的狐狸。
他有片刻的失神,就這麼一瞬間功夫,這隻狐狸妖就爬到了他的身上來。
曳緣再也坐不住了,從屋頂上跳下去,穿過一眾花枝招展的女妖,來到他的面前,攥住那個靠在他身上的狐妖,用力向後一甩,就把她扔了出去,「滾開!」
藍霧大感詫異,她竟然可以徒手扔走一隻妖怪?!!
牛逼啊。
然而這些妖怪可不是都吃素的,全跑過來推她,「走開,一個凡人也想來跟我們搶千年美顏珠。」
曳緣穩住身形,盯著藍霧的臉,道:「玩得挺開心呀,要不要殺了我給你助興呀?」
藍霧輕笑,高聲說:「狐狸留下,其他都走。」
頓時,狐狸精們全都沖了上來,那些不是狐狸的妖精全都不甘心的退下了。
藍霧啄了一口酒,看曳緣還不走,挑眉笑道:「怎麼?你也是狐狸?」
「我是狐狸呀,我早跟你說過,我是修行五百年的狐狸。」曳緣不爽地回他。
藍霧「噗嗤」笑了一聲,「傻子為了留下,還真是什麼慌都編得出來。」
曳緣看到旁邊這些扭動著身姿的狐妖們,眉頭幾乎皺成了麻花狀,道:「你讓她們都走!」
藍霧把玩著手裡的鶴形酒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問:「憑什麼?」
「你傷還沒好,不宜行樂。」
藍霧的手一抖,差點將杯里的酒灑了。這個傻子說話還是這麼的……彪悍直接。
「我就看看她們跳舞不行嗎?」
「不行!」
他將她拉到身邊來,掐了一爪她氣鼓鼓的臉頰,用魅惑的嗓音問道:「那你來陪我嗎?」
「哈???」曳緣吃驚地抬起眼皮,眼中都是慌亂。
「你來陪我吧。」他輕輕地說,像清泉柔軟地淌過她的心間,又舒服又戰慄。
雖然心裡在說著不行,可是被種著情蠱的她,還是點了點頭,「好。」
不知不覺間,曳緣就被他拉著向另一邊的走廊走去了,她看著他牽著自己的手,帶著她走到了宮殿後面去。
那裡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花海,他牽著她走進了花海中。這些花足有半條腿那麼高,走在這裡面像是墜了一片花的海洋中。
太夢幻了。
容易沉醉。
藍霧拉著她躺了下去,鮮花的香味撲鼻而來,這麼香的氣味最是招蝴蝶,藍霧的那隻藍色蝴蝶蠱又飛了出來,圍著他們頭頂打轉。
藍霧撐著腦袋看她,手指理了理落在她臉上的髮絲,摘了一朵花插在她的頭髮里,不滿意道:「勿忘我,是什麼樣的花?為什麼我找不到?」
「可能……它不存在吧。」也許這個世界並沒有這種花。
少年的面上不高興,眼底還藏著某種倔強,「我一定會找到的。」
曳緣聽他這話,看著頭頂的月亮,微微一笑。
「阿緣,你的眼睛里有星星。」他看著她那盛滿星光亮晶晶的眼睛道。
她笑著看他,說道:「因為,我正在看星星啊。」
你,就是那落入塵間的星星。
藍霧綻開一個璀璨的笑臉,堪比星光還要耀眼的笑。他站起來跑向了對面的山楂林,很快又跑了回來,手裡拿著一顆鮮紅山楂,送到她的嘴邊來,期待地說:「這次,看見我好嗎?」
這次,看見我好嗎?
這句話像是一句蠱語在她的頭頂旋轉,不停的循環,循環……
曳緣瞳仁瞪大,木然地咬住了那顆山楂,鼻子突然一酸,抬手抱住了他。
其實,她在山楂幻境里看見的,一直都是他,從來都是他。
藍霧見她抱住自己,一時怔然,有點手無足措。半晌,他才拍了拍她的背,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撫一隻貓。
他突然間很想知道中了情蠱的人是什麼感受?真的已經愛他入骨了嗎?
他的神色哀傷:「要是你能真的愛我就好了……」
然而那趴在他懷裡的她,在吃了山楂后就昏睡過去了,這場孤寂的夜,註定只能他一個人去熬著。
曳緣又入夢了。
「麻煩借過一下,謝謝!」她站在人群擁擠的街道上,挺著肚子,往前方大街的一處醫館走去。
挺著肚子?
她低頭一看,自己的肚子怎麼這麼大了?肚子很疼,裡面像是有一個東西墜著,尤其是在她行動之間,就更疼了。
這……什麼情況??
肚子里多了個孩子?
這條街不像是南楹國的街道,無論是布局還是房屋建造,都很獨具一格,像是一個神秘的古老山寨。
街上有很多的人,她實在是擠不動,聲音也沒有力氣,一直喊著「借過」,但是大家好像在參加什麼遊行活動,很有序也很慢地在向前走。
她肚子疼痛感加倍,眼睛看著醫館的方向,走了很久才走到醫館中。
郎中給她把脈,看她獨自一人,問道:「你相公呢?」
「我相公?」對啊,她相公是誰啊?
姬宴嗎?她和姬宴有孩子了?
不是吧……
不可能的。
郎中看她有難色,便又說:「胎象不穩,我給你開幾副安胎藥吧。」
她渾渾噩噩地拿著一包安胎藥又回去了,街上還有很多的人在遊行,突然有人高喊:「藍霧大祭司來了!藍霧大祭司來了!」
她驚訝地回頭,才一轉身就看到藍霧已經到了她的身邊:「藍霧哥哥?」
藍霧牽著她的手,提起她手中的葯,又在罵她:「你怎麼又亂跑啊?不是說了讓你在家好好待著嗎?」
「啊???」曳緣兩眼發懵。
而藍霧卻十分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腹部,「小心孩子。」
「哈??這孩子……是你的??」
藍霧聽了這話后很是不滿,掐了一把她的臉,「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
「啥時候有的孩子?這孩子怎麼來的?我跟你怎麼可能會有孩子?」曳緣真真楞眼了。
「郗曳緣,你這話是不是欠收拾?難不成這孩子還是我去偷來裝進你肚子里的?」
曳緣在腦中搜索記憶,還是想不起來這孩子是怎麼來的。
「走,跟我回家。」他牽著她倒逆著人群行走,在她耳邊低語,「回家我幫你好好想想這孩子是怎麼來的。」
他的話語是那麼的放蕩又誘惑,讓曳緣不住地想入非非。
「藍霧哥哥……」她靠在他的臂彎內輕喃。
「乖,叫相公好嗎?」
「哈??」
他輕碰著她的臉,在她臉上剮蹭著:「聽話,叫一聲。」
「我……」她將頭埋進了他的胸膛里,已經羞澀得不敢抬頭了。
「快點嘛。」
「相……」
美夢很長,卻又很短。
曳緣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床上的,她看著從窗口斜闖進來的熹光,頭疼地坐了起來,這是一間普通的房屋,一張軟綿綿的大床,看牆壁應該是在宮殿內,窗外是那片浩瀚無垠的花海。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腹平平,什麼都沒有,沒有孩子,身邊也沒有藍霧。
昨晚上她明明是和藍霧在一起的,吃了那顆山楂后,她就睡著了,現在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了他的人。
藍霧呢?他去哪了?
自己怎麼在床上?
還有,她怎麼會夢見自己懷了個孩子?
昨晚……該不會……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