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鑰匙
「宴哥哥,你剛剛進村子的時候沒看見我嗎?我一直在喊你。」曳緣納悶道。
「沒有,我是剛才才看見你的。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夢仙村?」
「我……我就是無聊,出來玩玩,就走到這裡了。」
她才不敢說她其實是來這裡找藍霧的。她又轉移話題道:「那你看見村口的河邊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了嗎?」
「也沒有,什麼都沒看到。」
「啊??那你看見祭祀台上的藍霧了嗎?」
曳緣指向那邊的祭祀台,可是上面卻一個人都沒有,藍霧消失不見了。
姬宴答:「我看見藍霧了,他在上面做法。」
「??太奇怪了。」
他們只能看見藍霧卻看不見她和那些村民?如此便更加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想,或許,就是藍霧給他們下了結界。
她爬起來跑到那邊的祭祀台去,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太怪了。
「不好了,太子妃不見了。」原先那戶人家裡的人在大喊。
姬宴擔憂地向那邊張望,曳緣推他快去,「你快去找忘憂姐姐吧。」
「曳緣,那你去屋子裡等我,哪都不要去,就在那兒等我。」姬宴朝她囑咐道。
「好。」曳緣點點頭。
她撐著路上的柚子樹看著他離開,等他離開之後,她在這裡坐了一會兒,後面屋子裡走出來一個男孩,正是和之前那個男孩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走過來遞了她一顆山楂果吃,「吶,給你。你是從哪來的?外面還是裡面?」
他這話問得奇怪,曳緣問他:「裡面是哪裡啊?」
男孩指了指祭祀台後面的大山:「就是山那邊啊。」
曳緣朝那邊看了一眼,幽藍色的天空中,有兩座大山相互對望著,他們的手交握著,中間就像是端著一個大碗,在盛月光一樣。
「哦,我不是,我是從外面來的。」曳緣搖了搖頭,又好奇地問他,「你有雙胞胎兄弟嗎?」
男孩怪異地瞅著她,像看惡魔一樣,「我爹娘只有我這麼一個孩子,哪來的雙胞胎兄弟?」
「啊?可是剛剛你明明還和他一起坐在那門檻上吃山楂呢。」
「你在說什麼呢?你是個傻子吧?哪裡跑來的傻妞?亂說些什麼呢?我剛剛明明是一個人坐在那裡的。」
「???!!!」
太詭異了。
曳緣第一次來這個村子見到那個抽著煙斗的老人時,就覺得這個村子怪異得很,如今,怪事越來越多了。
曳緣又問道:「剛剛那一女兩男去你們家做什麼呢?他們看起來表情很緊張。」曳緣問的是姬宴他們。
「哦,你說他們啊,爹爹請他們來捉妖怪的。」
「妖怪在哪?」
「在我家啊,我娘就是妖怪。」小男孩毫不掩飾地說著,竟然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
「什麼?帶我去看看,可以嗎?」
「走吧,瞧你那樣,也不是什麼好稀奇的玩意兒,真是個傻妞。」小男孩的嘴怕不是跟藍霧學的,怎麼這麼毒辣?
曳緣跟著他一起走進了院子里去,他父親現在正在廚房裡燒火,而他的母親則在另外一邊的石頭房子里。
婦女頭髮凌亂,像個抱雞婆一樣,這間石屋有著一股奇怪又難聞的味道,她問道:「這以前是什麼地方?」
「豬圈啊,你看不出來嗎?」
「什麼?你們把她關在豬圈裡?」
這豬圈本來是三面連牆,外面這一堵牆只有半人高,是平常里給豬餵食的地方。現在裡面雖然沒有關豬了,但是還是會有一股常年累積起來的味道,很是刺鼻。
為了防止她逃跑,這面半人高的石牆上加了鐵柵欄,極為堅固,普通人不可能逃得出來。
可是,她不是妖怪嗎?既為妖,這鐵杆對她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你們怎麼可以把她關在豬圈裡呢?她可是你的娘親啊!」
男孩卻毫不在意的說:「她是妖怪。」
「她有害你們嗎?她有害村民嗎?」
男孩搖了搖頭。
「那你們怎麼能把她關在這裡?」
曳緣走過去趴在欄杆邊看那名婦人,結果她卻瘋癲地撲過來,頭髮亂飛,遮住了半邊臉,那張臉面黃肌瘦,布滿皺紋,尤其是那雙眼睛,漆黑的眼球極為凸出,像是要瞪出來了一樣。
她看起來人不人妖不妖的,伸手過來抓曳緣,但是曳緣卻迅速地反抓住她的手,然後看著她的眼球,盯了一瞬,隨即鬆開道:「她不是妖,是人。」
這絕對是個人,妖身上都是有妖氣的,最高級的妖,善於隱藏妖氣,就像戚九傾那樣,身上純凈得很,像謫仙一樣,可是面前這個婦女絕對沒那個道行,普通的妖,身上的妖氣她肯定能認得出來,可是她身上半點都沒有。
「不,她是妖怪!」小男孩篤定道。
「你怎麼知道她是妖怪?」
「她就是妖怪,她成天都在發瘋,她還要砍人,不把她關起來,她早就把我和爹爹砍死了。」
「說不定她只是生病了,腦子不好,你們給她找郎中來看了嗎?」
小男孩嘆了口氣:「別提了,郎中也被她妖化了,一起要來殺我們。」
「啊??」曳緣猜想剛剛姬宴和忘憂來看過後,應該也發現了她不是妖怪的事情,大概也跟他們說了一遍,但是他們卻不相信。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的娘親,你怎麼能把她關在豬圈裡呢?」
小男孩漠不關心的道:「關在這裡才不會打擾到我們。」
裡面婦女的手從鐵杆里伸出來,張著舞動,那指甲太久沒剪所以都已經有半截指頭那麼長了,就像是野獸的魔爪一樣。
「啊啊啊!」小男孩跳著躲遠了,婦女卻還舞著手想去摸她的孩子,曳緣見她眸子生起了淚花,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安撫她,婦女一把鉗住她,將她拖到鐵杆前,用沙啞的嗓子說:「幫我,幫幫我。」
她的聲音如同一個耄耋老人,虛浮無力,可是她明明也就才四十歲左右。
她的聲音很小,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二樓樓梯右邊房間里有一把鳳凰鑰匙,你幫我找出來,拿去祭祀台正後方的一棵柳樹下,樹下埋著一個箱子,打開,取出裡面的斧子來……」
她說得很著急,語速也很快,最終只說到這麼多就被對面廚房裡走出來的男人給打斷了,男人端了一盆湯飯過來,臉上滿是肥肉,表情有點凶,將曳緣趕了出去,「走走走,哪裡來的回哪兒去。」
曳緣還要擠進去,臉上帶笑,「大叔,你看天都要黑了,我可不可以在你這裡借宿一晚啊?」
「沒房間了。你去別處住吧。」
「??」上次她來還可以住呢。她又道:「樓上不是還有兩間空房嗎?」
「樓上被人整租下了,沒地兒了。」
「??」
曳緣只好作罷,假裝轉頭走了,走了一會兒后,她又繞到這座屋子的後面去,後面是一條小路,小路后又是別的屋子,她見四周無人,就閃身跳到了二樓上去。
二樓右邊的那間房子不就是當時她和藍霧住的那間婚房嗎?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然後將門關上,屋子裡暗沉沉的,她又不敢點燈,怕下面的人發現。
這麼大一間屋子,她要上哪兒去找那麼小一把鑰匙啊?
她從牆邊的梳妝台開始找,一個抽屜一個抽屜拉開找,但都一無所獲。她又走到旁邊的衣櫃去找,衣櫃里一目了然,堆著兩床花棉被,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時,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了一串輕巧的腳步聲,她一慌,順著衣櫃就藏了進去。
門被人從外推開,她將衣櫃面板拉得嚴實,外面什麼情況她是一點都看不見,只能用耳朵去聽。
想來這個就是租了房間的客人了吧。聽見那人好像走到床上躺下了,她暗自在心裡數著羊,數著自己都快要睡著了。她輕聲推開衣櫃,一隻腳先踏了出去,躡手躡腳的蹲著走了出去。
屋子這半邊她已經找過了,那半邊還沒去找。她向大紅色喜床爬了過去,剛要站起來,床上的人就翻了一個身,她立即又趴了下去,趴在床下,但是那人垂下來的手就剛剛打在她的背上。
她頓時驚恐萬狀,等了半刻,那隻手還是沒有動靜,她才慢慢挪開身子。剛一動,那隻手就也跟著動了一下,似乎在她背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像捋毛一樣。這動作,讓她背脊一直,全身酥麻了一下。
「小狐狸……」床上的人喃喃道。
這聲音!是藍霧!
她緩緩抬起頭來,果然看見了藍霧的臉,枕在大紅色鴛鴦繡花枕頭上,眼眸閉著,面白如雪,很靜態的美。
這裡的租客竟然是他!原來他不回太子府就住在這裡呀。
她正要往旁邊移開,就猛然被他捉住了,往床上一拖,然後她就撲在了他的胸膛上。
曳緣還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變成狐狸,就被他認出來了,「是你?」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唇角低低的笑,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來,湊近道:「皇嫂該不會……是為了那個獎勵特地跑來這裡尋我的吧?」
獎勵……他指的是那個吻!
「我不……」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用拇指按住了唇,他用邪氣的口吻道:「哥哥要是知道你三更半夜跑到他弟弟的房間里索吻,他會怎麼想?」
「我沒有!」曳緣在心裡咆哮。
他挑起她的下巴上仰,慢慢地俯身靠近她的唇,曳緣的心臟「咚咚咚」亂跳了一通,她不知道是情蠱在歡呼,還是她自己的心在雀躍?
只見他的拇指從自己唇上滑開,帶起她一身的戰慄,他的紅唇慢慢靠近,他的唇形很好看,又薄又紅,像被楓葉吻過一樣。
就在那唇要落在自己唇上的時候,忽然邪魅一勾,似月牙翹起,笑得張揚,他將她往地上一推,說著難聽的話,「嘖嘖嘖,你不會以為本殿真的要親你吧?」
「一個痴獃傻子,全皇城哪一個姑娘不比你聰明伶俐?哪一個不比你貌美如花?本殿隨隨便便挑一個,都比你這個榆木腦袋要好上千萬倍。」
曳緣低著眉,聽著他這些諷刺的話語,心中憤懣,抬臉反問道:「那你之前又為何要親我?」
「本殿在寵你呢……別人養蠱之前都要好吃好喝供著,這樣養出的蠱才能忠心,雖然你不是蠱,但卻是我蝴蝶蠱的宿主,瞧瞧你現在,對本殿多麼忠心吶。」
曳緣冷冷一笑,心底涼透,「真是勞煩二殿下對我這個蠱物的宿主如此上心了。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啊?」
「不用客氣。」藍霧往床上一躺,兩隻手反架在後腦勺后,冷眼道:「皇嫂還不快回去守著你的房間,畢竟哥哥能讓你侍寢的機會,可不多。」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