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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爛人

  隨著那女子出現的,還有一大堆的屍體,被她從水中扔了出來,那些屍體全是剛剛排隊跳下河中去的。

  她像扔魚一樣將他們扔了出來。

  「是誰?又是誰在做法?」

  那水中冒出來的碧衣女子猙獰著雙目,赤足跳上了岸,濺起了一圈美麗的水花。她雙耳上戴著的大耳環極是顯眼,落下之時發出「叮噹」的聲響。

  郗獻雲一聽到動靜就沖了出來,對著冰落招手,還向她跑了過去,「姑娘,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都等了你好幾個月了!」

  冰落顯然已經不認識他了,神色懨懨,癟了下嘴,「你,哪位?」

  她自從上次被拾溪和姬宴襲擊過後,就躲回水底下去養傷了。今日要不是有人在這裡做法,不停地有人跳下來,她是絕不會出來的。

  郗獻雲抽出自己的流雲劍來,展開給她看:「是我呀!這把劍,你總還記得吧?你不是喜歡這把劍嗎?」

  冰落好像想起來了,張開手示意他把劍拿來,郗獻雲卻緊抱住劍,不給道:「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在這裡等了你好幾個月才等到你,別這次連名字都沒問到你就又消失了。」

  冰落一怔,問:「你等我做什麼?」

  郗獻雲卻說:「你先告訴我名字。」

  「冰河墜落。冰落。」

  「連名字都這麼美呢。」

  「……」曳緣聽他們這對話,看來她這哥哥真的陷得很深呢。

  冰落轉頭走向村內,一紅一白的耳墜迎風擺動,帶著很濃重的殺氣,向祭祀台上的藍霧走去。

  曳緣怕她傷害藍霧,跑到藍霧面前去擋在前面。那冰落一步一步上了台階,臉色清冷,步態輕飄,目光散落在藍霧胸前的倒立蝴蝶銀環上,走上祭祀台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雙手交疊於胸前成蝴蝶狀,恭敬地朝藍霧行了個禮,「拜見祭司大人。」

  「???」

  不僅是曳緣驚訝,郗獻雲驚訝,連藍霧自己也很驚訝。

  這是他們苗疆人才會做的跪拜禮,她怎麼會做?

  「你究竟是何人?」藍霧問。

  她沒有答話,而是自己站了起來,右手一吸,就把郗獻雲手中的劍吸了過來,她手執水劍,卻是朝藍霧刺了過去。

  什麼情況?

  「你幹什麼?剛剛還下跪,現在就殺人?」曳緣驚吼道。

  冰落舉劍躍起,冷意冰冰道:「跪他,是對祭司大人的尊敬,殺他,是對他挑釁我的懲罰。」

  這隻水怪好狂啊!

  藍霧也從圓台上一躍而起,藍電一出,與她的水劍在空中碰撞,藍電盤旋而上,猶如蛟龍遨天,纏上她的劍身,而長劍卻生出水來,試圖凍住藍霧的萬殺。

  「冰落姑娘,別打了別打了,那是自己人啊,那是我妹婿家的弟弟,都是自家人。」郗獻雲跑出來勸架。

  冰落皺著眉頭問:「他是你弟弟,跟我殺他有半兩銀子的關係嗎?」

  藍霧聽到妹婿家弟弟那幾個字,頭頂氣得冒青煙,對旁邊的郗獻雲大喝:「別跟我亂攀親戚!我不認識你!」

  郗獻雲:「??!!」

  他們兩個又繼續打了起來,藍霧趁此時機將獨活放了出來,獨活飛向冰落的時候,她竟然發現了,道:「祭司大人,你竟然想給我下蠱?!」

  她對於蠱物十分敏銳,為了躲開那隻獨活,打鬥中自然就落了下風。藍霧逼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說了我是冰落。」她不耐煩地說。

  「拾溪?」曳緣的聲音突然響起。

  冰落聽到這兩個字,霎時嚇得扔掉了手中的劍,轉身就逃。

  冰落雙手捂住臉往台下躲,倉皇無措,郗獻雲撿起劍快速跟在她身後,「你怎麼了?冰落姑娘?」

  「別叫我名字!」她很害怕誰聽見一樣。

  「好好好,我不叫,姑娘,你怎麼了?你要去哪?」

  冰落惶恐地跑著:「躲人。」

  「別說話,離我遠點!」冰落推開他,往祭祀台旁邊的一個木房子里跑去。郗獻雲卻依舊跟在她身邊,她去哪他就去哪。

  木屋門後有一木頭做成的風車,上面蓋著一塊灰色棉布,冰落鑽到風車下面去拉下布料藏了起來,郗獻雲也跟著爬了進去,冰落冷眼看他:「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報恩啊。」

  「報恩就是要跟著我嗎?」

  「我不跟著你,我怎麼報恩啊?」

  「跟你說話真費勁!」

  郗獻雲卻笑道:「跟你說話真開心。」

  「……??」

  這漆黑的風車下面有蚊子在飛來飛去,冰落鬱悶的拍了幾下,郗獻雲立即幫她揮手趕蚊子,邊趕邊問:「你認識藍霧嗎?」

  「藍霧是誰?」

  「??你剛剛不是還給他跪下了嗎?」

  冰落這才反應過來,「哦,原來他叫藍霧啊。我忘記他的名字了。」

  「你不知道他是誰,你還跪他?」郗獻雲拍蚊子的手一不小心拍到她的臉上去了,動作不重,但是卻摸到了她的臉頰。

  滑膩之感傳過手指,他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她的皮膚冰涼如被寒水浸泡過,只這樣觸碰了一下,就讓他的身體也跟著涼了。

  「我不認識他,卻認識他的蝴蝶銀飾。」冰落道。

  「嗯?」

  「他脖子上戴的銀飾,倒立蝴蝶,是只有苗疆祭司才會戴的飾物。」

  「苗疆的習俗,你怎麼會知道?」郗獻雲好奇的問。

  冰落翹著嘴道:「你管我!」

  外面,祭祀台處,曳緣盯著遠處戴著狐狸面具的白袍男子向這邊走來,不知他是戚九傾還是拾溪,也不知他是不是要對付藍霧,結果她大聲喊了一句拾溪后,卻沒想到那個水怪竟然嚇得逃跑了。

  真是怪異。

  他拾溪的名號有這麼大?

  最奇怪的,為什麼郗獻雲還是看不見她呢?

  還有,那個不知是拾溪還是戚九傾的人也聽不見她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好像她與外界隔了一層透明的結界,難道這裡真的有結界?

  那些在排隊的村民這時全都轉過了身來,朝向祭祀台的方向,面色猙獰,像吸血鬼一樣沖了過來。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了?」曳緣去拉藍霧,驚慌道:「藍霧哥哥,他們好像要過來殺你。」

  村民們沖了過來,從祭祀台四面爬了上來,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曳緣擋在藍霧的前面,「藍霧哥哥,別怕,要死也是我先死。」

  情蠱的作用下,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戀愛腦殘包。

  藍霧索性就真的不動了,將藍電扔給她,雙手抱臂,看戲般地盯著她:「去吧,把他們都殺了。」

  「???!!!」曳緣獃滯,他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就仗著自己喜歡他,就這樣對她。

  她道:「可是他們都是人吶。」

  藍霧一臉委屈,眼睫毛微垂,投出小可憐的表情來,「可是,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把我殺死啊,你忍心看著我死去嗎?我可是你最愛的人呢。」

  「我……」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動作很輕柔,揉著她的黑髮,道:「乖一點,去把他們,一個一個都殺掉。」

  眼看著那些村民都蜂擁而上,要撲到他們身邊,曳緣抓住藍霧的手就跑,用藍電在前面開出了一條路,拉著他衝下了九層台階。

  「我讓你殺人,沒讓你逃跑!!!」藍霧的巨吼聲在後面傳來。

  「藍霧哥哥,活著就好了,幹嘛要殺人啊,跟我跑就對了。」

  藍霧卻不像往常一樣聽她的話,反而很憤怒,一掌推開她,然後奪過她手中的藍電,轉身一揮,藍光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結實的打在了那些人的身上。

  曳緣看到有人的頭顱竟然都被藍電打掉了,恐怖的落在地上,場面一度血腥。她尖叫了一聲,忍著痛意從地上爬起來去阻止他,「藍霧,住手!你怎麼如此殘忍?你的良心都被狗叼了嗎?」

  藍霧的俊臉一黑,轉頭過來,眼神鋒利,竟然在笑:「你忘了?我從小就是這樣的人啊。」

  那上面的祭祀台滾落下來一個人,是之前那個吃山楂的小男孩,他是被藍霧的鞭子給打下來的,背上一條長長的鞭印,血肉橫飛。

  藍霧作勢還要拿鞭子抽他,曳緣去拖他,「藍霧,你停下,你不要再發瘋了!」

  他卻騰出自己一隻手來,毫不留情地一鞭子打了下去,直接將那個男孩的臉都打爛了,一隻耳朵被藍電切割了下來,耳根子處濃濃的鮮血滾了下來,慘不忍睹。

  !!!

  小孩他做錯了什麼?需要被他如此殘忍的對待?

  「藍霧,你這個瘋子!你沒有心!你沒有人性!活該所有人都討厭你!都厭惡你!你就是一個比臭水溝還要臟污的爛人!」

  曳緣已經把她會的髒話全罵出來了,自從認識他起,這是第一次,她用如此難聽的話來罵他。

  藍霧敲了敲自己的耳朵,眼底是深不可測的怒火,咆哮道:「太吵了!」

  他手腕一揚,長鞭一出,就將她掃去很遠的地方了。

  藍霧看著飛遠的她,眼神陰怒,朱唇勾起,「終於把你的心裡話說出來了吧。從始至終,我在你心裡都是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下賤東西。」

  「你從來都沒有看上過我。」

  他的語氣悲涼,仿若十二月的冬雪落進了井底,沉得不見光。

  曳緣頭一次被他的藍電擊打,手臂上的皮肉幾乎都要綻開,火辣辣的疼。她被他甩出,飛到了高空,像是衝破了什麼東西,然後又落到了草地上。

  剛好姬宴就在這附近,立馬就朝她走過來了,「曳緣,你怎麼了?你怎麼也在這裡?」

  大概是太傷心了,體內的情蠱又開始鑽噬她的心口,她疼得臉白如紙,冷汗密密往外冒,抬首問道:「宴哥哥,你能看見我了?」

  姬宴不僅能看見她,還將她扶了起來,看著她一隻手背上觸目驚心的鞭子紅印,驚道:「你怎麼了?是誰打你了?是不是藍霧?」

  曳緣沒有做聲,空洞的兩眼卻只是看著那邊滾落在地上的石榴,淚水又盈滿了眼眶。姬宴見狀,幫她去把石榴撿了起來給她,「怎麼了?曳緣,是不是很疼?」

  「宴哥哥,快去救人!」曳緣終於回過神來,拉他去救那些村民。可是卻看到那邊的祭祀台上只有藍霧一個人,根本沒有什麼發狂的村民,怎麼會這樣?

  太怪了。

  明明剛才那裡都有那麼多人的啊。

  難道,真的是結界?

  她之前和那些村民都被困在了結界內,所以姬宴他們才看不見自己。可是,為什麼又能夠看到藍霧呢?

  這個結界莫非是藍霧創造的?

  「你別想著救人了,先救救你自己吧。」姬宴將她制住,從身上找了一個藥瓶出來,給她手背和手臂上藥。

  藍霧的萬殺殺傷力巨大,像她這樣細皮嫩肉的人,隨手一鞭子就能將她打得皮開肉綻。

  上面祭祀台前的藍霧轉頭過來看向這邊,看到姬宴將她的袖子卷了上去,露出光潔如藕節的手臂來,親自給她擦藥,而她,卻像一個受了多大委屈一樣的小綿羊般,輕輕靠在姬宴的懷裡。

  「呵呵,多麼美好的一幕啊,怎麼就被我看到了呢?」

  他的目光沉進了深淵中,臉部一頓抽搐,扭曲得有些病態,指節在發顫,最後直接將那些怒火全部撒向了旁邊的這些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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