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伺候
然而,現在這情況,任誰也是聽不出他這是在逗她開心,明顯就是傷口上撒鹽嘛。
而且忘憂現在都恨死他了,她堅強地站了起來,宛如淚人,看向姬宴:「殿下,允我將她帶回皇城入殮吧。」
「好。」姬宴伸手去為她擦掉眼淚,但是她卻躲開了,「憂兒,對不起。」
忘憂卻偏著臉,冷漠道:「殿下,是我沒有教好奴婢,是我的錯。」
曳緣聽他們這對話,就彷彿回到了看話本的時候,男女主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誤會也越來越多,作為讀者的她也覺得越來越虐。
今日這隊伍的氛圍異常沉重,連往日里沒什麼情緒的大哥郗雁停也被傳染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到皇城門口,就見一群黑壓壓的人群在迎接他們。曳緣覺得自己這身份尷尬,就往後躲了躲,但是她懷中狐狸惹眼,好多人都朝她看來。
白狐乃珍稀物種,好多人都在問關於那狐狸的事,還有人問起了那抱著狐狸的白紗少女。
藍霧只道:「是本殿下的狐狸,讓小侍女抱著。狐狸野著呢,把她的臉都抓花了,怕污了各位的眼,所以才戴面紗。」
不得不說,藍霧編謊話的能力堪稱一絕,雖然他說的都是謊話,卻也都是在護她。
曳緣側目去看馬背上的他,面紗后的嘴角不自覺的微笑了起來。
大家一聽到那是藍霧的狐狸,也沒人再敢說什麼閑話了。
一入了皇城,姬宴他們就要去皇宮拜見東盛國王,郗雁停作為隨行大將,可以不用前去,於是她就跟著他一起去了皇城內的住所。
這住所處於鬧市之中,門口有重兵把守,是東盛國專門修建來招待外國使者的。
等身邊的人都屏退乾淨了,曳緣才敢去到郗雁停的身邊,問道:「哥哥,你怎麼了?從昨天開始就怪怪的。」
「哥哥,你千萬別跟我說你是看上那個栗鳳公主了。」她昨天看看他對著栗鳳離開的背影凝望了許久,過於反常,不太像他。
像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盯著一個女子看那麼久的。
除非是喜歡,或者別的緣故。
郗雁停沉下深眸,卻問:「曳緣,你說這天底下真的有兩個長得非常相像的人嗎?」
「嗯?你是說那栗鳳公主長得像你認識的人?」
「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但是,」他頓了一頓,「她們性格卻完全不同。」
曳緣好奇心爆棚,拉著他問:「是誰啊?」
郗雁停冷峻的臉霎時柔和了下來,似在回憶著往事,溫言道:「就是那位給我送生辰賀禮的人。」
「什麼?你的賀禮是女的送的?不是拾溪?」
曳緣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那她和郗獻雲的那場賭約豈不是勝了?
那她還白白的給藍霧送了一件衣服。
哦,還綉了一隻蝴蝶。
郗雁停低頭看她,眉頭打結:「拾溪?你也認識拾溪?」
曳緣擺擺頭,嘀咕道:「不認識,就是見過而已。」
郗雁停想起他前幾日拿著曬開的小魚乾去祁蒙山找拾溪的事,他將魚乾獻給他,再次向他開口詢問那賀禮的事時,他卻說「你這人真是急不可耐,我小魚乾都還沒吃進嘴裡呢,怎麼補腦?腦子都還沒補怎麼能回憶起來那些不重要的雜事?你還是等過段時間再來吧,等我把這魚乾消化消化了再來。」
說完他就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了,沒有留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
曳緣見他在失神,又問:「你是說那栗鳳公主和給你送賀禮的人長得一模一樣?難道說這栗鳳公主是有什麼孿生姐妹嗎?」
郗雁停搖頭皺眉,他也覺得困惑。
「哥哥,這栗鳳公主生性那麼殘暴,你可千萬別去招惹她,萬一她拿箭射你怎麼辦?這事,我們還是悄悄打聽為好。」
郗雁停摸了摸她的腦袋,寬慰道:「放心吧,哥哥自有分寸,倒是你,可別再像昨日那樣不知天高地厚了,昨日要不是藍霧二殿下,你的腦袋早就被射穿了。」
「待會兒跟我一起去向二殿下道謝。」他又說。
「啊?」曳緣臉部扭曲,扭得像一團軟噠噠的棉花,為難道:「不用了吧……」
郗雁停卻堅持道:「怎麼能不用?曳緣,哥哥怎麼教你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可是救命之恩,你怎麼能不去感謝救命恩人呢?」
曳緣垂下腦袋,如同貓兒拉下了耳朵,「好吧,我去。」
藍霧去皇宮內拜見了東盛國王后,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他剛走進屋裡,人還未坐下,就有下人稟報:「二殿下,郗將軍來了。」
藍霧回頭,看到一身鎧甲的郗雁停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縮著腦袋的郗曳緣。
他在心中暗忖:什麼情況?這傻子怎麼還帶了個家長來?該不會是她把那晚的事告訴她哥了吧?然後來找自己興師問罪?
不是吧……
自己那晚確實是親了她,那樣不受控制的,一連兩日他都不敢跟她講話,就是怕她罵自己。
結果,今天還是來了呀。
郗雁停一進來就「撲通」一聲單膝跪下,這把藍霧驚得往後退了半步,搞什麼?不會是來逼他離他妹妹遠點吧?
「曳緣,你也跪下。」郗雁停道。
曳緣走到他的身邊去,正準備跪下,卻被藍霧拉住了,「起來。」
藍霧又看向一旁的郗雁停,道:「你也起來。你要說的事,我不答應,送客。」
「???」曳緣抬頭懵圈地看他,他不答應什麼呀?
「嗯?二殿下你說什麼?」郗雁停也不解地站起來問到。
藍霧咳了一聲:「你們兩個跑來我這兒一通跪是怎麼回事?」
郗雁停不卑不亢地答:「郗某特帶妹妹來謝過二殿下昨日出手相救,從栗鳳公主的手中救下了不懂事的妹妹,此恩此情,郗某會銘記於心,來日若是二殿下需要,郗某一定會還了這情的。」
藍霧聞言一怔,搞了半天,就是這事兒?
他瞟了一眼曳緣,見她也學著她哥那副模樣,向他行禮道:「曳緣謝過藍霧哥哥。」
藍霧很是不滿:「痴曳緣啊,你這個語言能力還有待加強啊,你看你哥哥都說了那麼多,你就只說這麼簡短的一句話來敷衍我?」
「……」真能挑刺兒。
曳緣對他存了感激之情,故又打算再說點什麼好聽的話來感謝他,然而郗雁停卻已經道:「妹妹她心智不全,說話也只會挑重點說,二殿下的救命之恩,她已經深深記在心頭了。」
藍霧往旁邊的座椅上一坐,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熱茶,道:「記在心頭了就好,本殿下也不是什麼要求以身相許的人……」
「咳,咳!」曳緣被他這句話驚嚇到一陣咳嗽,一直停不下來。
郗雁停忙給她拍背,但是她像是一口氣岔在咽喉管子處了,一直不停地咳。
藍霧就著手中的茶喂到了她的嘴裡,這才止住了她的咳嗽。可是喝了后,她又大驚,這杯茶……
是他剛剛喝過的!
「噌」一下,她的臉刷刷通紅,她胡亂說了句告辭的話,就轉身跑了。
藍霧看著她如一隻逃命的小狐狸般,開懷大笑了起來。而旁邊的郗雁停沒有明白他們兩個人為什麼這麼奇怪,這曳緣怎麼突然就跑了,而這藍霧怎麼又突然笑了?
是他這個大人不懂了嗎?小孩子的世界真奇怪。
藍霧笑完又說:「既然痴曳緣現在扮的是我的侍女,就應該讓她住在我的宮殿來,否則,要是傳出去,那恐怕會出紕漏吧。」
郗雁停愣住,端詳之後也點了點頭,「二殿下說的有理,我這就去同曳緣說。」說著,他就退出去追曳緣了。
傍晚時分,曳緣抱著狐狸來了。
忘憂公主回來後有自己的住所,而姬宴則和藍霧住在這偏西的宮殿內,曳緣來的時候也沒帶行禮,現在身上穿的都是忘憂侍女的宮婢裝,頭上梳了兩個髮髻,別著兩串淺紅色的瓔珞。
她一進到藍霧的院內,就被他喚住了,「小侍女,過來伺候。」
「???」伺候你大爺!
曳緣抱著狐狸走了進去,見他站在屋子中央,似是等她許久了的樣子,雙手抱臂,長身玉立,問道:「本殿下那晚給你留的問題,你想清楚了嗎?」
「哈?」
那晚的問題……
腦子上空迴響起他那夜的話「你回去好好想想,本殿下為什麼要親你?」
這……她根本想不明白啊。
藍霧向她走近一步,見她神色茫然,道:「看來是沒想啊。」
他的臉立馬一暗,聲音也變得冷厲:「本殿下要沐浴,你去給我提幾桶熱水來。」
「???」
讓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去提水,有沒有搞錯?
他們東盛有那麼缺下人嗎?
「愣著幹嘛?你不是要報恩嗎?」藍霧見她還在發愣,又說:「哎呀,你要是不提,那我只能叫你哥哥去提咯?」
曳緣就知道,這個反派花蝴蝶的心壞得很,這麼快就又原形畢露了吧?
她還以為……她還以為……
算了,那是不可能的。
她問道:「在哪裡提水?」
「出門左轉,穿過一假山,再左轉,就有一燒水房。」
「哦。二殿下請你耐心等候,我馬上就去幫你提水。」
她回屋裡放下狐狸,然後就拿著木桶去提水了,燒水房離這裡其實不遠,很快就走到了。她拿了兩個木桶,去燒水房內接水時引得好多燒水的宮女紛紛朝她側目,除了因為她戴著面紗的原因,還有就是她太猛了,竟然一口氣提兩桶水都走得那麼輕鬆,像是提空桶一樣。
曳緣回到藍霧房間的時候,他也詫異了,「你這也太……彪悍了吧。」
好吧,她承認了,她使用了妖法。不然讓她自己來提這水,要提到猴年馬月去。
藍霧沐浴用的木桶又寬又大,她這兩桶水下去,才盛起來那麼一丁點高度,還不夠洗腳的。
她提著那木桶又奔了去燒水房,燒水房的丫頭明顯在議論她,等她一進去就停止了議論。
多次來回,那燒水房內來了一位新的宮婢,是栗鳳身邊的人,瞧見是她,眼睛立即放了光,來者不善道:「喲,這不是藍霧二殿下身邊的婢女嗎?」
「聽聞你的臉被狐狸抓破了,給我大伙兒瞧瞧唄,看看那狐狸的爪子有多麼的細?」她說著就來扯曳緣的面紗。
曳緣沒躲,面紗就讓她這輕而易舉地摘下了。
結果,她在看到曳緣的臉后,嚇得摔倒在了地上。其他的人看到她的臉后,也紛紛尖叫,「啊!好嚇人啊,你快把面紗戴上吧。」
曳緣這才撿起面紗戴好,提著木桶走了出去。
等曳緣把水都倒進浴桶里后,藍霧試了一下水溫,又說:「太燙了,你再去接點冷水來。」
於是,曳緣又出去接冷水了。
藍霧在屋裡等了一會兒才覺得不對,自己好像沒有告訴她冷水在哪裡接,他匆匆走了出去尋她,走到燒水房外面時,卻聽到從內傳出一串接著一串的議論聲。
「這藍霧二殿下也太狠了吧,竟然對自己的婢女這麼心狠,為什麼要讓她來照顧那麼兇狠的一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