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幽會
忽地,那隻獨活拍打著翅膀飛了過來,它極小一隻,黑色小翅膀上長著一圈一圈的小紅色圓點,它飛來時,擋住了遠處山頭的那一抹小紅日,曳緣往後縮了縮,害怕道:「你的蠱,怎麼在亂飛?」
藍霧冷著一雙眼,對著那隻像七星瓢蟲的蠱說:「你該回去了。下次再出來。」
他用藍電將遠處滾落在地上的斷蠱鎖卷了過來,然後打開鎖,那隻獨活卻不願意飛回去,一直在外面轉悠。
藍霧沒轍,只好伸出一隻手來,那隻獨活扑打著翅膀過來,停在他手上吸他的血,曳緣大愕,「你……你……你怎麼……」
他的另外一隻手蓋上她的眼睛,阻斷了她的視線,咬牙道:「今日,它沒有吃到想要的東西,是不會乖乖回去的。」
他的這隻手很平穩,輕輕覆在她的眼睛上,不讓她看到他此刻猙獰的表情。
原來,他為了心中的那個執念,為了復活他的母妃,竟不惜以自身為代價,以己身來飼蠱。
其實,他……真的很可憐。
姬宴在這時趕了回來,匆匆來到她的身邊,焦急問道:「曳緣,怎麼樣了?我幫你看看。」
藍霧收了斷蠱鎖,冷眸道:「五臟六腑都快被擊碎了,你說怎麼樣?」
「呃……其實沒他說的那麼誇張。」曳緣虛弱地吐氣道。
姬宴連忙將她扶起來,然後雙手放在她的背上,為她輸送內力,等她臉色迴轉時,他才收了力,將她抱起來走下了台階:「等回去我讓太醫來給你看傷。」
曳緣想說從他身上下去的,可是系統卻阻止了她的話,這場戲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姬宴會因為今日之事,充滿愧疚之心,然後答應照顧她一輩子,這樣才有了後面惡毒女配嫁給男主的劇情呀。
她偏著頭看著後方,藍霧獨自站在高台上,身姿蕭然,藍襟飄飛,面容寡淡,而目光卻是注視她的。
她不知道為什麼,不敢看他的眼神,只好把眼睛閉上了。
等她回到郗府後,姬宴用最快的速度叫來了太醫,這麼大的事情也驚動了郗老將軍和老夫人,姬宴安撫了好一陣子才將他們的情緒穩定下來,也對今日的事情作出了承諾,承諾將來會照顧曳緣一生。
曳緣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睛來,但是卻沒有看到那一抹藍色,他沒有跟來。
有一陣淡淡的失落,連母親和哥哥們同她說話,她都不想理,獨自埋著頭睡了起來。
快要中午的時候,屋子外面吵吵鬧鬧的,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窗外,但是卻沒有看到期望中的那個人,她又躺了回去。
外面,是郎金靈闖了來,但是被郗雁停和郗獻雲兩個人攔在了門外。
郎金靈指著屋裡大吼大叫:「郗曳緣,你出來啊?你不是很了不起嗎?竟然還帶著藍霧二殿下偷偷跑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那村子里,你太壞了!」
郎金靈昨夜也入夢了,直到今早清晨才蘇醒過來,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塊泥土地上,她記得昨晚自己將郗曳緣誘騙出房間后,就跑回屋子裡睡覺了啊,怎麼會在這外面醒來,肯定是郗曳緣那個傻子將自己扔出來的。
郗雁停穿著一身鎧甲,才是剛從訓練營回來,拿劍橫擋在她的面前,冷淡道:「郎小姐,舍妹受傷了,現下需要靜養,還請回府吧。」
「受傷?」郎金靈朝屋子裡望了望,「二殿下呢?他受傷了嗎?他在哪兒呢?」
郗獻雲受不了她在這兒嘰嘰喳喳的,將她往外轟,「要找藍霧去外面找去,別在這兒叫喚。」
郎金靈拿手指著他們:「好啊,你們一個兩個,本小姐可是丞相府的千金,你們竟然轟我走!」
郗獻雲擋在她的前面,大聲說:「郎小姐,你可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現在可是在未來太子妃的門前鬧事,你的膽子可不小哦!」
郎金靈聽到那未來太子妃幾個字到底還是怯弱了幾分,往後退著:「行行行,等我當上二皇子妃,再來找她算賬!」
曳緣躺了好幾日,被丫鬟灌了好多的葯汁,她忽然想起什麼,對小枝道:「小枝,我讓你做的那件衣裳做得怎麼樣了?」
「回小姐的話,快完工了。」小枝垂頭答道。
「你幫我再綉只蝴蝶上去,要藍色的。」曳緣答應過要給藍霧綉蝴蝶的。
「是,小姐。」
小枝正要端著葯碗離開,曳緣又喊住了她,吞吐道:「那個……小枝,要不你教我綉吧。」
「小姐要親自綉?」小枝詫異地抬頭,府中誰都知道他們這位三小姐是從來沒有碰過女工的,這次竟然說要親自綉只蝴蝶。
「怎麼?蝴蝶很難綉嗎?你幹嘛這麼驚訝?」曳緣問到。
小枝猛搖頭:「不難,小姐這麼心靈手巧,很快就會學會的。」
曳緣掀開被子下來,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道:「那我們開始吧。」
「啊?小姐你現在還受著傷呢。」小枝一臉驚訝。
「沒關係的,我頑強著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
「那小姐你等等,我把針線拿來。」說著她就出去了。
小枝很快就拿來了針線和布料,遞給她一塊白色絹布,又給穿好針線,再打上一個小結,「小姐,你先在這布料上學吧。」
曳緣作為一隻活了五百年的妖怪,今日頭一次拿起人間女子的針線來,這種體驗她自己都感覺好神奇。她學著小枝的動作,在絹布上穿了一下,又拉了一下,然後循環往複,慢慢勾勒出一隻蝴蝶的形狀。
「小枝啊,如果我不把這隻蝴蝶綉在衣服上,還可以綉在哪裡啊?」她隨口的問到。
「小姐是想把這隻蝴蝶連同衣物一起送給那位姑娘嗎?」
曳緣聽到她口裡的那位姑娘不禁笑了,頷首道:「嗯,送人的。」
「那小姐給她做個荷包吧,荷包又好看,又可隨身攜帶,讓她時時都能記起小姐的好來。」小枝出主意道。
曳緣努努嘴,誰要他記得自己的好呀。
不過她轉念一想,倒也不錯,這樣豈不是時時都能拯救他呢?說不定還能漲點拯救值呢。
「好,那就做個荷包。」
曳緣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她每日都在房間里琢磨綉蝴蝶,好不容易學會了,可是她又覺得那蝴蝶繡得太丑了,於是又讓小枝給她新的布料,她又重新綉。
這夜,她正坐在燭火前綉著蝴蝶,高腳蓮花燭台上的燭火明明滅滅,昏黃的燭光照得她眼睛有點疼了。她站起來活動了兩下,正要關窗,可是卻見到一黑衣身影在檐上飛,那人身子料峭,群袂上飄著一抹藍,正是許久未見的藍霧。
她慌張地將桌上的針線布料往床被裡扔去,然後一轉身,就看到藍霧站在窗外,笑盈盈地看著她:「在藏什麼呢?」
曳緣尷尬地捋了一下耳邊的髮絲,將頭髮弄到耳後去:「沒……沒,女兒家的東西,你還是別問了。」
藍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打量道:「竟然就能下床了?」
曳緣指著他問:「你怎麼大半夜的翻牆來了?」
他的身上風塵僕僕,像是才剛趕完路一樣,他從衣襟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玉瓶來,甩給了裡面的她:「吶,拿著,靈丹妙藥。記得吃,不許不吃。」
曳緣打開來看了一下,那裡面裝的是一顆顆的瑩白色的藥丸,很大一顆,像糖果一樣,好奇問道:「這是什麼呀?」
藍霧笑道:「就是一種可以讓你變得和我一樣能產熱的靈藥。」其實,是一種可以讓她體內寒氣全部驅除的靈藥。
「這麼玄乎?」曳緣倒了一顆出來吃,這藥丸竟然是甜的,沙沙軟軟的,入口就化了,和糖果一模一樣。
她忙點頭說:「好吃好吃!」
她吃完后又倒了一顆出來,藍霧立刻阻止她:「這是葯,不是糖,一天只能吃一顆!」
「啊?」曳緣將眼睛湊到瓶口去數了數,才十幾顆,她嘟著嘴,「藍霧哥哥,你真小氣。」
「這可是很難得的,還是我去……」他頓住不說了。
「去什麼?」
「沒什麼。這葯你吃十五顆,吃上半個月就夠了,再吃就會有副作用了。」他解釋道。
曳緣走到窗檯邊去,雙手把著窗檯,探出頭去,喜笑顏開:「藍霧哥哥,謝謝你。」
藍霧被她的笑顏愣住,手不自知地撫上了她的腦袋,輕輕揉了揉,「不客氣。」
【滴,反派拯救值上升10%,已達到35%。】
曳緣瞳孔僵了一刻,他的拯救值怎麼又上升了?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麼吧?
「藍霧哥哥,今晚的你,好甜呀。」
她看著被月色包圍的他,整個人都滲出來一股甜甜的氣息來,讓人好想……好想抱住。
藍霧一怔,在窗戶外僵住了。他在腦子中想,甜是什麼樣的?
【滴,宿主,反派拯救值又上升了10%,已達到45%。】
什麼???
曳緣驚呆了。
她不過就說了一句好聽的話而已,他怎麼就又漲了?
看來這個反派的心緒波動很大嘛,一會兒那麼難攻略,一會兒又這麼容易攻略。
她怔怔的問:「你……還不走嗎?」
藍霧沉臉道:「有你這麼趕人的嗎?我才剛來,就讓我走。」
她趴在窗台上,嗅著外面院子里盛開的夜來香,濃郁的香氣縈繞在他們之間,她感到心曠神怡,找著話題道:「那日,我們倒是走了,把郎小姐一個人留在那村莊里,她好像很生氣,後來她有來找你的麻煩嗎?」
「不知道,不清楚。」藍霧怪著語氣回答。
他又在裝什麼怪?說的這是什麼話呢?
「你吃炮仗了?」她問。
藍霧用手指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怨氣道:「那日,你倒是跟著哥哥走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那陰森的祭台上,我才很是生氣呢。」
「??……」
她扁扁嘴,道:「那不然呢?讓姬宴也抱著你走?一手抱一個,可好?」
他的臉驟然一冷,怒道:「你還敢說抱!!」
曳緣瑟縮了一下,像是偷情被正主抓到了一樣,結巴道:「怎麼不行了?他是我未來夫君,抱一下怎麼了?」
藍霧的臉更加陰冷了。
白色院牆外面突然傳來一串腳步聲,那步態沉穩,踩在青石板上,一嗒一嗒的,「曳緣,你在跟誰說話呢?」
是郗雁停的聲音。
曳緣和藍霧乾瞪眼,曳緣反應最快,將他往屋裡拖,「快,快藏起來!」
藍霧被迫之下翻進了她的窗戶,她一隻手按著他的頭,將他按了下去,蹲在了窗檯下面。
郗雁停穿過月拱門走了進來,曳緣忙對他微笑:「哥哥,我在跟野貓說話呢。」
「野貓?」郗雁停握著劍走了過來,「哪有野貓呢?」
曳緣指著那邊的高牆,道:「竄走了。」
郗雁停瞧了一眼,然後站在那邊說:「你身體還沒好,別跟野貓玩耍,小心再染了病,快些把窗戶關上,早點睡覺。」
曳緣乖巧地點頭:「嗯嗯,好的,哥哥,我這就關。」
她伸手將格柵木窗拉了下來蓋上,關上時還不忘給郗雁停揮手,「哥哥,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等關上窗后,她才呼了一口氣,「好在哥哥沒走過來。」
藍霧像只弱小的小貓蹲在她的腳邊,一關上窗他就試圖站起來,一把又被曳緣按住了頭,「別起來,哥哥還沒走呢,他看得見你的影子。」
「知道了,別按我頭。」他拂開她的手,這女子的閨房他還是頭一次進,屋內擺著一頂小香爐,淡淡輕煙從爐壁上的孔洞里鑽出,讓整個房間都縈繞沁人心脾的香氣。
曳緣也從窗台上滑下來,蹲在他的身旁,像兩隻蹲在別人牆角等待投喂的小貓咪。藍霧往旁邊挪了一下,說道:「你哥哥不是讓你離野貓遠一點嗎?小心染病。」
曳緣又往他那邊擠了一分,沒好氣道:「你幹嘛呀?人家說的是野貓,又不是你。你又沒病,為什麼要離你遠一點啊?」
藍霧的聲音卻激烈了:「別挨著我,遠點。」
「好吧。」這莫名而來的冒火又是怎麼回事?
「你起來看看,你哥走了嗎?」他很著急的說。
「他現在肯定還在院子里,沒回房間,你現在一出去,走到牆上就會被他發現的,他會把你當成刺客一刀砍了的,你再等會兒。」
藍霧這輩子沒幹過這種躲在別人姑娘家房間的事情,罵咧道:「你屋子裡太香了!」
「……」香也有錯?
曳緣將皓腕伸過去,道:「我更香一些好吧!」
她的手臂上僅著一件純白的真絲衫,衫子透明,可以看到裡面潔白無瑕的手,藍霧之前沒注意看,現在那手放到他面前,他才緩緩順著那手臂移動目光到她的身上。
她常時間不出門,就在自家房屋裡待著,天氣又悶熱,她自然就穿得少,現在這身上就僅著了這麼一件真絲白衫裙,蹲在這窗檯下,就如一朵純潔的蓮花含苞待放著,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採擷它。
曳緣見他在出神,手指晃了晃,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藍霧眨了一下眼睛,說:「你是不是穿得有點太少了?」
曳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想起他剛才盯著自己出神的表情,兩隻手對他又錘又打,「色狼!流氓!不要臉!長針眼!」
藍霧剛要反擊,就聽到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