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去其二
崔孟出了劉府，很快便追上了華山派一行人。
「七師弟，你回來了。」算來梁發與他許久沒見，但招呼之餘，並沒有什麼親熱神色，只不咸不淡的問了句。
旁邊施戴子、陸大有等皆是如此，平淡打了聲招呼，就不做聲。
便是和他關係最好的高根明，也只是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崔孟明白，這是因他當中「殺了」劉正風，大夥都嫌棄他忘恩負義，心裡有了芥蒂。
他也懶得辯駁，終歸來說，華山派於他而言，只是一個過客。
任誰腦海裡面有一個面板，隨時能夠離開，也免不了帶著遊戲的心態在江湖行走。
不過岳不群的態度，依舊和從前沒有什麼兩樣。他本來和崔孟也不算親近，年輕時性情洒脫，到老越發對江湖恩怨看得平淡。
令狐沖嘆了口氣，招呼一聲，拉著他落在最後，道：「崔師弟，劉師叔是否還活著？」
崔孟有些驚訝，道：「大師兄不是親眼見著我殺了他，天門師伯還檢查過，為何這樣說？」
「我不信。」令狐沖搖搖頭，道：「當時確實被你騙了，可事後一想，疑點甚多。
你向來機警，一直都在堤防嵩山派，包括埋伏在劉府院中，救下劉師叔一家，都是明證，絕不至於對劉師叔的反常之處，視而不見。
再者，你為人重情重義，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來華山派拜師，也不肯卧底衡山，算計劉師叔，今日如何會反轉的這麼厲害？」
崔恩搖搖頭道：「當時情況緊急，劉伯父求仁得仁，我也無能為力，只能幫他保全一家老小。」
「師弟有些狡辯了。」令狐沖自然不信，又道：
「在拿向師兄來說，我對他也算熟悉，平時知他為人，雖然不免沾染了一些商人圓滑，可極度尊師重道、重情重義。
他又是劉師叔撫養長大，視其為父。若劉師叔真箇被你殺了，他絕不可能那般冷靜，一定是拼了性命，也要找你報仇。」
「果然是瞞不過大師兄。」崔孟見對方十分篤定，知道瞞不過去，呵呵一笑，坦白道：
「其實我早就得了消息，劉伯父和曲洋結交，一如當年他與我父親一樣。以嵩山派的勢力和野性，如何會不利用？
我借著這次來南邊，上門勸說。可他對音律的態度，有些走火入魔，做事過於清高，既不肯躲避，又不願隱瞞。
我猜測左冷禪必定會在金盆洗手那天，鬧出事來。無奈之下，只得和向師兄、米師兄商議，見機行事。
只是我雖然能夠料到，嵩山派行事卑鄙，要拿劉府上下老幼為質；但想不到，便是如此，劉伯父竟還不醒悟。
時間緊迫，若讓他落入嵩山派的圈套，繼續說下去，江湖中人對劉府，恐怕是一點同情也留不下。
故此，我只得搶在嵩山派之前，突然出手。當然劉伯父也沒想到，才被我偷襲得手。」
他將事前的算計，下手的輕重，以及後續事宜說了個大概。
令狐沖嘆道：「師弟可謂是用心良苦，但願死而復生之後，劉師叔能夠幡然醒悟，及時退隱。
否則他假死的消息泄露出去，不止他性命不保，師弟也有大麻煩。」
「無妨。」崔孟道：「反正我殺了費彬，債多不壓身。即便被嵩山派發現，大不了我脫出華山派。
一人想走江湖，還要自由些。那時候可不是他們找我麻煩，而是我放不放得過他們的事。」
「師弟這性子，真是洒脫。」令狐沖有些羨慕對方。不過換做他的話，定是不願放棄從小待到大的華山派。
崔孟笑了笑，道：「以我的天資，就算走科舉之路，也會有所成就，為何偏偏要想一頭扎入江湖？
實在是塵世間的人情世故，官場上的蠅營狗苟，叫人生煩。
我喜歡江湖的生活，就是喜歡這種快意恩仇的感覺。只要武功夠高，永遠都可以用劍解決問題。」
令狐沖默然，他要擔起重振華山派的重擔，就不可以這樣放肆，哪怕他把武功練到天下第一，還是要守江湖規矩。
「今日師兄以一敵二，令丁勉和陸柏武功而返，大出風頭。」崔孟轉過話頭，道：
「從今往後，江湖上恐怕不會再將你放入年輕一輩比較。華山派有師兄坐鎮，復興有望！」
令狐沖搖搖頭，道：「難。左冷禪野心勃勃，一心想要並派。除他之外，嵩山派十三太保，各個不容小覷。
若不是泰山等另外三岳在一旁牽制，華山派也捱不到今天。
如今我們壞了左冷禪的事，他定不會善罷甘休，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陰謀詭計襲來，還要師弟多多出力。」
「我這一身武功，都是得自華山，自當儘力。」崔孟毫不猶豫。
笑傲世界，他受了三次恩情。一是劉正風的護持之恩；二是福威鏢局的護送之恩；三是華山派的傳道受業之恩。
如今三去其二，剩下的，只要幫助華山派安然度過五嶽並派的危機，就算了結。
這最後一次報恩，雖然麻煩，但只要武功夠高，一路殺過去便成，反倒簡單。
「要不要我想辦法，再殺幾個嵩山派的太保？」
他看了看前面隊伍，又「咦」了一聲，道：「怎麼沒見勞德諾？」
「師弟殺了費彬，他哪敢留，趁亂逃走了。」令狐沖冷笑道：
「我已經向其他幾派傳信，此人偷盜門派秘籍，無論五嶽劍派弟子，還是江湖俠義人士，見之皆可殺，華山派定有重謝。」
勞德諾這下可慘了，嵩山派就算在勢力再強大，也不敢明目張胆的包庇他。
華山派去了內應，終於可以安心發展。旁的不說，只要能夠消化了思過崖密窟內的劍招，實力也能跟上一層樓。
何況令狐沖早有想法，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將衡山、泰山、恆山派的劍法還回去，到時候四派聯盟，再也不虞嵩山派的壓力。
「既然師兄有了計較，那師弟等候命令便是。」崔孟仔細思索一番，道：「對了，我與費彬一戰，有了些收穫，預備找個地方，思索一番。
大師兄你們先走一步吧，不過為免麻煩，還請替我遮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