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記憶中的人
這間公寓不小,三居室,兩個衛生間,一個大客廳還有一個小書房,由此可見老爹花費的代價絕對不小。
周天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里,看著桌子上擺放著的考試用具,嘴角微微上揚,高考啊高考……誰知道最終多少人留在這兒,又有多少人走呢?
考完試之後,他又應該何去何從呢?
是順從家裡的意見,留在一號城裡等待結果,還是趁著結束后的那段時間裡再最後出去看一眼呢?
他所想的出去,是出關。
出聯邦的關。
事實上高中三年裡,他就已經和毅力以及其他人出去浪過,現如今海城擴建,隨便尋個理由就能混過關卡。
若不是他曾見過那壯闊的天地,又怎麼會嚮往更多的420公里?
若我從未見過光明,我能容忍黑暗,但我見過。
他躺在床上,目光遊離的看著落地窗外繁華的霓虹之城,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奼紫嫣紅,那一輛輛飛馳而過的浮空車。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
他終究還是不可能放棄家庭,遠赴關外做個流浪客,理念於他而言更像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既然這次考試后,憑他的成績八成會留在城裡,那麼就不如趁著這次機會,最後瘋狂一次吧。
就這麼決定了,高考之後,回海城,最後出去一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心頭的那一抹寂寥深深的壓了下去,壓在了心底。
此刻的他感覺,這遙不可及的夢想,或許此生都不會被他再次提起。
漸漸地,他沉沉睡去,右手下意識的,撫摸著那枚硬幣吊墜。
……
高考,從曾經的華夏就已經是全國矚目的。
這一天,無數的考生會奔赴考場,會在這個戰場上拼盡一切以爭取向上的人生。
現如今,也同樣如此,只不過贏家所收穫的東西要更加直接。
不說多的,單就一個一號城戶口,就足以令諸多異地考生趨之若鶩。
周天或許是這些人里為數不多的異類,當一號城的交通開始癱瘓,諸多考生被堵在路上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已經慢悠悠溜達到了他的考場。
畢竟灣岸區距離大學區很近。
毅力已經去了他自己的考場,二人沒有分配到同一個地方。
周天所在的這裡,是東聯邦理工大學,是在全聯邦有著人才基地之名的東理工,屬於左青龍右白虎中的左青龍。
這座大學建設的磅礴大氣,從外頭看能夠清晰的看到裡面不同風格的一棟棟建築。
畢竟是聯邦大學,裡頭不單單有傳統的華夏式牌樓,還有著島國式的神社,形態各異,卻格外協調,充滿了一種複雜的美感。
周天宛如一個好奇寶寶一般打量著四周的行人。
在義體改造和基因學如此盛行的現代,街道上的行人也都完美的貫徹著潮流。
整個校園裡,隨處可見的都是臉上有著植入體的上層人,而沒有植入體的也大多數都有改造義體。
畢竟在現如今的年輕人社會裡,你身上沒有點兒能附和潮流的東西,你會被孤立的不是?
只是簡單的觀察了一下,周天就發現了,校園裡,上層人會和上層人混在一起,義體改造者和義體改造者勾肩搭背,基因改造者和基因改造者也有自己的圈子,一切都涇渭分明。
當然,也有極個別的存在。
例如有的人又是基因改造者又是上層人,同時身上還裝了一隻機械胳膊。
這種人,周天願稱他為潮流天王。
他們已經不需要圈子了,簡直就是各大潮流之間的橋樑,潮流與潮流之間的交際花啊……
話說回來,這年頭什麼潮流都能附和,好像也就基因改造者需要看上一代以及上上代的意思……
周天甩了甩頭,將腦袋裡混亂的想法甩了出去。
這腦袋轉的太快,想得太多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兒,周天好幾次都被自己的想法給噎的無語過……
一天無話,也就是中午的時候周相國果然沒有如約而至,周天找去毅力的考場拉著他隨便找了個小攤草草的對付了一口。
下午考完今天的最後一科后,二人便回到了家裡,周相國還是沒有回來,似乎工作遇到了比較棘手的麻煩。
第二天,也是高考的最後一天,仍然是簡單的度過,試卷上的考題對周天而言只不過是草草一看就知道了答案。
而伴隨著下午最後一科的結束,一號城所有考場當中均是寂靜了一瞬間,隨後便傳來了無數充滿活力的歡呼聲。
聲音此起彼伏,傳遍整個大學區。
過往的行人並不會驚訝什麼,他們只會微微一笑,便繼續匆匆而去。
高考結束了,意味著人生的下一個起點。
而成績,則代表著這個起點的高低。
出校的路上,周天看到了很多自己考場里的考生,他們一開始並不認識,卻能因為身上有著共同的潮流特徵而玩兒在一起,說說笑笑的。
周天好幾次摸了摸自己的臉,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搞個植入體。
不過很快他就否決了,植入體的意義無非就兩種,一種是防止病痛,然而實際上周天知道,那隻不過是一種美化的說法而已。
實際上,面部植入體里,就屬這種金線沒什麼卵用,它能夠防止的,只不過就是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毒而已。
感冒發燒又不是什麼不治之症,他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清楚這一點。
所以這東西的第二意義才是最主要的。
當然就是地位的象徵。
你不做植入,你就是下等人,我們上等人不願意和下等人一塊兒玩兒,誰知道你身上有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病?
周天再次被自己的念頭給噎住了,他無語的笑了笑自己,調整了一下心態后,便昂首挺胸走出了校園。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或許能找個外省老婆,讓下一代成為「基因人類」,但他絕不會成為那種,為了附庸潮流而放棄自我的人。
他的人格魅力太大,哪怕不需要附和那所謂的可笑潮流,只要給他時間,他一樣能夠擁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實際上,那群擁護著潮流的人在對他百看不起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鄙視著他們呢?
出了考場,在前來拜訪的媒體人群中擠出去后,周天找到毅力,二人便直接吃了點兒東西回了家。
今天,他要將自己接下來的安排告訴老爹。
當然,他不能讓周相國知道他其實是想出關耍耍,只能說他們倆想回海城一趟。
二人昨天就通過氣了,今兒只要一開口,不怕老爹不同意。
電話剛剛播出去不久,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周相國竟然格外準時的,在半個小時后回到了家裡。
此時,毅力正裝作深沉的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海景,周天正坐在沙發上一邊摳腳一邊看電視。
新聞還挺有意思,說昨天在島省區抓獲了一個變態暴露狂,據說他已經玷污了數百少女的眼睛……
周天一見父親回來了,便連忙正色起來,清了清嗓子道:「爹,我倆明兒想回一趟海城。」
周相國一愣,疑惑道:「回海城幹嘛?現在不是應該老老實實待在一號城等成績嗎?」
周天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道:「等啥成績?你兒子我從小到大什麼時候拿過第一名?放心吧,成績穩定著呢,絕對能考上。」
聞言,周相國有些無語,什麼時候考試沒拿過第一名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他下意識的看向了毅力,問道:「毅力,你呢?」
周天也在這一刻看了過去,嘴角默默的抽搐了一下。
是啊,他似乎把這貨給忘了。
這貨的成績比他還穩定,從小到大,好幾次險些勇奪倒數第一來著……
毅力沉默著,轉身接著看海,似乎被人提及傷心事,十分深沉。
周相國尷尬的咳嗽了兩聲,看著周天道:「額……我不管你們,但是你明兒不能走,跟我出去一起辦件事兒。」
「蛤?」周天挑了挑眉,疑惑道:「你有什麼事兒是我能幫上忙的?」
周相國沒有多說什麼,走進衛生間潑了把臉就匆匆回房休息了,搞得周天滿頭霧水。
突然,回房的周相國再次探頭出來,認真的盯著周天,叮囑道:「你的衣櫃里有我給你買的衣服,明天穿上。」
這下,周天更懵了。
……
翌日清晨,周天迷迷糊糊的被周相國拍門叫了起來,他簡單的洗漱完畢后,穿上了衣櫃里的衣服。
竟然是一個奢侈品品牌專門定製的西裝,那純黑色的材質彷彿閃爍著紫色流光,神秘而內斂。
周天套上衣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久久無言。
他本就是那種耐看的類型,在搭配上這一身價值不菲的高級西裝,竟是將那一股子耐看完全呈現了起來,再配合上他本身的氣質,活脫脫的一個憂鬱男神。
雖然他並不憂鬱,但是那稀碎的短髮再配上那雙有些黯淡的眸子,不抑鬱也得抑鬱。
他晃了晃頭,走出了房間。
周相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良久才點了點頭道:「行了,事不宜遲,走吧。」
二人坐電梯來到樓下,司機開著車已經在等待了。
父子坐在後座,將與駕駛艙的隔斷升了起來,周天知道,老爹這是想跟他說什麼。
「兒砸,這一次你要見的人你應該也還有印象,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經常會有一個叔叔帶著一個小女孩兒來咱們家玩兒?」周相國緩緩解釋著。
聞言,周天愣了一下,耗盡一切腦力仔細回憶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曾經有這麼一號人。
「那時候你倆剛剛三歲,那小女孩兒還一直跟在你屁股後面叫哥哥,你忘了?」周相國挑了挑眉。
周天扶額,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回答。
三……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