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等你的大忠哥（1）

  五月槐花的香氣四處飄散，花粉過敏人群走在路上全副武裝，空氣中彌漫的花粉對於他們來說是致命的。鳥兒在枝頭歡唱，夏天又快來啦。


  郝盼盼升主任那天把所有人都請去吃了頓飯，包括新上任的所長。大家因為不太了解新領導也不敢多說話，吃的挺尷尬，填飽了肚子都各自散了。我準備開溜時，郝盼盼說什麽都不許我擅自離開。最後，飯桌上隻剩下我們倆人。她給我倒酒先敬我辭職成功，她少了個對手，又敬我找了個對象換了新房，最後敬我們自己。她說完給我倒酒喝，我再三推脫，她有些生氣地端起酒杯跑過來想灌我喝，說我不給她麵子。我說我懷孕了，她突然咧開嘴笑了，笑的很誇張，說我騙她。我給她看彩超，三周大的胎兒。她瞥了一眼我腳上穿的平底鞋，“哈哈哈”，幹笑著坐了下來，把手裏的酒杯往桌上一擲，酒水都噴了出來。我知道她心裏有氣，今天這頓飯大家吃的心裏都不痛快。


  “你說我們當律師的有什麽好？官司打贏了委托人高興了，對我們還算客氣。官司輸了，把你罵的豬狗不如，好像你就是他買的狗奴才，活該被罵，這是欠誰惹誰了啊？”郝盼盼搖頭晃腦的開始胡言亂語，一隻手不停地比劃著，好像她對麵還坐著個人。她又拿酒瓶子倒酒，自言自語著：“不醉不歸！”


  “好了，別喝了，有氣你衝我撒。別再喝了，喝多了傷身體。”我不想和郝盼盼起爭執。


  “你總是這樣，自視清高。你說你好好的辭什麽職？大家都以為是我把你擠走的。現在好了，你拍屁股走的幹淨利索，我惹了一身騷，說都說不清楚。”郝盼盼一吐為快，醉意全無。借著酒勁把所裏的人和那些陳穀子爛事全都數落了一遍。我一言未發，等她氣消了，我給她倒了杯酒，她一飲而盡。轉而問我辭職後有什麽打算？

  “還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很平淡地回答她。


  郝盼盼笑了，“喜酒和滿月酒可別忘了我呀。”


  “那哪能呢！今天這飯不就是歡送我的嗎？你怎麽舍得我這個對手。”我摟著郝盼盼的肩和她肆無忌憚地開懷大笑，服務生進門問我們還有什麽需要時，望著桌上的殘羹剩菜再看看兩個酒酣耳熱的女士完全不顧自身形象，開懷放浪大笑好比兩個女神經。他的眼睛和表情一瞬間就出賣了他。他害怕自己的突然闖入會掃了我們的興致，一時杵在那裏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一看就是個新來的。”郝盼盼望了服務生一眼喊他過來，她拿出一張卡遞給服務生，“我們不喝了，我們結賬。”


  我扶郝盼盼下樓，她問我，“你說老魏和劉琳這對苦命鴛鴦當初要是能私奔了多好？”


  要是真私奔了，他們兩個今天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我在心裏對自己說。


  “愛情啊，都是愛情惹的禍，可是人人都為愛著迷！”郝盼盼自言自語地感歎著。我打車讓出租車師傅送她回家，她男朋友會去接她，我開車自己回去。


  我最後一次去看劉琳是老魏托我帶信給她，老魏總覺得自己虧欠劉琳，所以他選擇了他們最熟悉的書信交流方式來進行溝通。我想這也是他們重溫過去的第一步。他們十幾年前離開村子各自為生，兜兜轉轉了十幾年又重逢。往事如煙，不堪回首卻能守住一份思念。一些人和事在飛速改變，一些人和事卻未曾改變，比如劉琳和老魏。智能手機發展迅速的今天，還有人會用書信交流，真是罕見。這些被人拋棄的交流方式完全被電訊信息技術所取代的今天已經無所不在，人們跟著快節奏的信息生活而生活著。思念還是懷舊，看起來似乎是被信息化產量剔除掉的一種情緒，它隻屬於上世紀的人們，一種帶著情調的生活氣息，如今很難遇見。


  作為一名律師，我為他人打官司爭取個人權益利益，見慣了人們背叛，自私，冷漠，辱罵等等爾虞我詐的各種嘴臉，處處都是針鋒相對的人們。我的耳目嚴重受汙，支撐我的隻有職業技能，我缺乏原動力去說服我的職業信仰。劉琳內心要的不是減刑也不是道與法的開恩，更不是同情。同情她的遭遇？憐憫她的命運波折？都不是。是關懷與關注她本人和她的生活。如果當初第一次見麵我沒有耐心等她開口，也許她會徹底喪失希望，也就等不到魏大忠來見她，更不會有現在的結果。


  劉琳被押解出來時，眼神下意識跳過我的肩頭望了望，我明白她是在尋找老魏的身影。我示意劉琳先坐下來，等我拿起接聽電話時，玻璃牆那邊的劉琳顯得有些沮喪，因為她沒有見到老魏。


  “你還好嗎？”我先開的口。


  “嗯。”劉琳輕聲答應著，目光低垂顯得很消沉。


  “老魏托我給你帶了封信。”我一提到老魏劉琳的頭就抬了起來。她的眼睛直射著我，其中跳躍著一絲喜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