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兩相忘 終有時
“蕪王，您愛小芩吧？”驀然轉身，我含笑嘲諷的看著他道：“可是您難道不知，您愛的那個小芩早就死掉了。從選擇忘掉您的那天開始，這世界就再沒有那個人了。至於我，不過無聊騙騙您罷了，難為這麽聰明的蕪王竟也信了，真是可笑可歎！”
說完真的歎息著搖了搖頭，我卻笑得更加放肆。
“蕪王您也實在癡傻，隻可惜雪曦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然，雪曦真想繼續陪您玩下去。反正演戲嘛，您也知道小女子一向是此間高手。”頓了頓，我看著他緊繃的拳頭加深笑容，繼續道：“蕪王還有什麽事嗎？雪曦可是真的急著趕路的。”
“哈哈……”
定定看著我，蕪苡突然笑得狂妄，與此同時他湊到我的麵前，一字一句說得萬分決絕：“我當然知道小芩是演戲的高手，所以這一切，小芩覺得我會相信嗎？”
“信不信？那可不是雪曦關心的事，隻是看來，雪曦這戲做得很是成功，竟讓蕪王欲罷不能了。”挑釁的看回去，我伸手貼上他水淋淋的臉頰，曖mei萬分，“蕪王不會是想繼續演下去吧，可惜啊，我已經沒有心情了。”
“演了這麽久，為什麽突然沒有心情了？”
亦伸手貼著我的臉頰，他的聲音輕得像一個夢，而我不知道，這種狀況他怎麽還能笑得這般溫柔。
“蕪王錯了，不是沒有心情，而是沒有必要了。恨得太辛苦，而且即使這樣，雪曦的目的也達到了。您現在，很痛苦不是嗎，知道這些雪曦當然能安心離開了。”
鬆開手，我環住蕪苡的腰，臉頰貼在他濕透的衣裳上，慢慢閉上眼睛。瓢潑大雨不斷衝刷著我們的身體，卻帶不走此刻我們之間無奈的悲涼。
“蕪苡，如果說想起一切有什麽收獲，便是知道，原來自己也能這麽恨。你愛我嗎？這份愛到底有多自私！為什麽要隱瞞那麽多，讓我到現在失去一切？！做出那些犧牲你是不是覺得我該感激涕零？如果沒有想起一切，我確實會感激，隻是我終究想起了，到底是誰引出所有這一切。而且，我想你永遠不會知道，放棄自己的孩子有多麽痛苦，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又是多麽痛苦！”
緩緩離開他的胸膛，我揚起手掌利落甩了出去。
“本來是想跟你好好玩玩，讓你也知道失去一切的滋味，隻是我突然乏了，覺得沒有意義。再說你也是做了件好事的，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與池煜去池國，也不會知道，真正的愛是怎樣的。”
感受到他的絕望，我垂下眼簾笑了笑，實在想為自己精彩的演技鼓鼓掌。
“若死了，我一定會留在這慢慢折磨你，可是既然拜你所賜我已經好了，那當然要去愛的人身邊，何苦犧牲自己在你身邊用恨自我折磨？”
最後笑了笑，我踮起腳尖吻了吻他冰冷的唇，知道自己終於親手了結一切。轉身，我慶幸有雨水作掩護，他才看不到我苦澀的淚水。更慶幸自己耗盡心血演出這場戲，終於沒有白費。
池煜，我所有最好的借口，而醒來初時，我口口聲聲喚著它，也隻為今天這一切吧？多麽聰明的我，多麽有先見的我！
“小芩剛才是在找這個嗎？”
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他卻伸手拉住了我，而後攤開另一隻手心，我便看到一隻血紅的鳳凰，正展翅於飛。怔了怔，我著實沒想到那日自己藏下的玉佩竟是落到了他手裏。隻是既然是他，便也無需好奇，反正我想的到的他也一定想的到。
伸手拿起那枚代表了無上權利的玉佩，我挑眉看了看，再放回他手心。
“這東西本就是蕪王的，您就留著吧。”
不再看他，我轉身提步，他卻依然緊緊握著我的手腕，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蕪王，事已至此您還希望怎樣？若真的愛過，便請您放手吧。”
依然沒有動靜，他死死攥著我的手，溫暖過我太多次的手掌這次卻是冰涼。它輕輕狠狠的顫抖著，帶著毀天滅地的憤怒與悲傷。
心疼得厲害，我看著自己如何把它割得鮮血淋漓，痛不能言。
如此氣氛，我不敢再說話，怕任何一個字會讓自己首先瘋掉。於是他沉默，我也沉默，而我們都知道，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已在這沉默中死亡。可是我不知道，那些即將爆發的什麽，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放肆宣泄一回。
沒有憐憫，雨繼續瘋狂的下著，雷聲也一直沒有停。我們靜靜等著，看誰的堅持能得到最後的勝利。
而毫無疑問，自己再次輕易得勝。
“小芩，你既然愛了他人，我便放你走。隻是，我放手，你便走得遠遠的，走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永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終究放開了手，他的話一字字刺在我心底，我卻仍然完美的笑了出來。
“放心，我自然會走得遠遠的，隻是蕪王若在池國見著雪曦，那也是沒辦法的。”
話裏帶笑，卻是嘲諷的笑，說完我直直離去。
終於來到馬前，我已被雨水淚水迷住眼前的一切。伸手拍了拍乖巧等著的馬兒，我跨上它開始狂奔。幸而我已經瘋了馬兒卻沒有，識途的它，終究把我帶到了大路。跌跌撞撞下馬，我在雨夜狼狽的敲開一戶農家，笑了笑，瞬間委頓下去。
最困難的事已經過去，我想自己再不會怕什麽。
迷迷糊糊，是誰在叫我，我卻倦得眼睛都睜不開。身心俱疲，我隻覺得能這樣什麽都不管真是幸福，幸福如死去。
“小然，小然……”
當我聽清楚那人喚的是什麽，沉睡間也展顏笑了笑。宇曲，你還是找著我了。對不起，那天夜裏我已經失了心智，完全忘了與你相約這件事，更忘了那約定的地點是在何處。現在，這天大地大，你終於找著我，而我能依靠的也隻剩下你。
眼淚潺潺，睡夢中的自己哭得如此真實。
宇曲，把我藏起來吧，讓我能安安靜靜過完這最後的人生，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望。
亦不愛誰，亦不恨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