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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你,誰?

  清冷的風從遠處吹來,帶著最凜冽的味道。隻是相同的荒原,卻突然讓我有了不同的異樣感覺,似乎什麽看不見的變化,正在某處發生。它們不急不緩,卻緩緩積蓄著力量,隻等著某天的爆發。


  連續兩年多的時間,我不斷夢到這片土地,本應熟悉非常卻依然陌生如故。隻是不同於最初的抵觸不解,現在我幾乎是期待它的出現。隻因在這,我可以放開一切享受自由奔跑的快感,享受肌膚撕裂的痛楚,甚至享受眼淚的腥鹹。


  嘴角上揚開始奔跑,期待那些風中舞動的鋒利刀子,卻在下一秒發現,那些本應嗜血的美麗蒿草,竟默契十足的避開了我,就像它們已經饜足。茫然停下腳步環顧四周及人高的白色植物,每夜的足跡都被鮮血記錄,豔麗且美好。不知盯著看了多久才突然發覺,那些血色的痕跡,竟不是毫無規律的。大塊的植物仍是落寞的白,隻有特定的線條被染成豔麗的紅……


  憶起每夜帶動草舞的風,是否自己看似無目的的奔跑,原暗暗被它控製著,隻為用鮮血繪成這幅圖畫?隻是若這個夢境真如此神奇,那麽它想要告訴我的又是什麽呢?我相信夢都是潛意識裏最深的渴望,所以不敢去想,自己內心深處願意祭上鮮血憶起的會是什麽。


  停下的腳步再未繼續,至少今夜,我想自己還沒有準備好麵對那些可能的一切。於是靜靜站在突然變得溫和的土地上,對著那些白色紅色,麵無表情的淚流滿麵……


  我想自己原是愛哭的,隻是淚都隱在了心底。


  醒時還是子夜,頭是宿醉的陣痛,抬手想要揉揉太陽穴,卻被滿臉的濕潤嚇了一跳。已不記得剛才的夢境,那些失落與憂傷卻已深入骨髓,隻是自己會哭,還是讓我驚異了一把。苦笑著撥開黏在臉上的發絲翻了個身,然後在窗外分明的月光中看到了仰望明如皓月的眸子。怔了怔,下意識的伸手捂住那對愈加憐憫的眼,我開始想原來被那些淚水嚇到的並非隻有自己。


  “對不起,嚇著你了。”頓了頓才把仰望收緊懷中,另一隻手撐著坐了起來。到底夢見什麽讓情緒波動如此之大,竟把仰望也驚醒,甚而緊張到把自己喚醒?頭越來越痛隻得披了件袍子起身倒杯茶緩緩,卻不想喝了後頭痛不見弱,倒是真的睡意全無。最後幹脆抱了仰望到甲板吹風,此時別涼河上的薄霧已經全部散去,河邊青草中盡是高低飛舞的螢火蟲,與漫天皎然的星輝相映成趣。


  緩行的船些微有點晃蕩,隻是這樣的幅度,舒服得似能把人的心給蕩酥了。靠著船舷輕輕撫著仰望柔順的毛發,讓滿臉淚水慢慢蒸發。不知此時此景該想些什麽,所以幹脆什麽都不想,放空心享受難得的愜意。


  心在這樣的氛圍下不多時便放鬆下來,隻是頭還有些宿醉的疼痛。似乎這次又難得的酒量大增,可惜席間發生的事又給忘光光了,甚至有預感明天又會有人告訴說自己大發酒瘋。隻是即使那樣,自己也是沒辦法否定的。


  苦笑著抬頭望了望漫天星辰,都說地上的人對應著天上唯一的星。那麽是否人也如星,看似親密卻其實隔著數光年的距離?

  回過神來船正駛近一座石橋,讓我吃驚的卻是這個時辰還有人在橋上。就不知是如我般偶然,還是另有緣由。收緊仰望不自覺地做出了最佳防備姿勢,苦笑中抬眼注視著橋上人,他卻一直未見任何動作,依然低頭注視河麵。隻是這時我才發現原來他一旁拴著匹良駒,很奇怪的事情,我竟然先注意到人而不是更矚目的馬。


  這個人,有著難以言喻的存在感,而且顯然,身手不是一般的不俗。


  船慢慢駛近,他依然保持著最初的姿勢,我的心卻再次提了起來。仰望是少見的活躍,折騰著硬是從我懷中探出了頭,橋上的馬也開始激動起來,不停對我們嘶吼著。而這似乎也驚動了橋上人,他伸手拍了拍馬匹的頭,再轉過來時,視線已經停留在我們身上。暗沉的夜色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從那他的視線便再未離開,直到船穿過橋洞又緩緩離開,他的身形也再未變過。


  直到看不見他我的心才稍稍安穩了些,而這其實很奇怪。因為即使失去自保能力,這也是第一次有人讓我這樣恐懼,甚至在他什麽都未做時。對於這件事我雖疑惑,卻也很快在之後的忙碌中淡忘。隻是很久之後再回憶,能記起的卻是當時被自己忽略的,他的那雙透亮深邃的眼……而那時,自己又與它們對望了多久?


  隻可惜那夜,我終究錯過唯一看透它的機會。再見時,它們依然透亮深邃,唯獨其中的感情已被完美隱藏……


  因為連夜行船,第二天清晨便到了建鄴。幽兒依然執著要跟著我,所以木頭離開的很是失望。李夜晉倒是沒什麽大反應,對我的文書也不置可否,隻是看我的眼神,似乎多了些什麽,一些讓我膽戰心驚的什麽。


  送走他們後,我們也換了馬車繼續上路。別涼河雖由邊漠匯入內海,隻是因為邊漠特殊的管理體係,船家再不願載我們前行,我也不想就跟聖教正麵衝突,所以換馬車,是皆大歡喜的選擇。唯一的苦處,是陸路必須經由鹽城進入邊漠,也就是我很可能再見袁青山——那個上次送別時企圖害死我的大將軍。


  夜一全權操辦,不多時馬車便準備就緒。我因還有點宿醉,今晨又醒的太早,所以上了車便一頭睡了下去。隻是時隔兩年再坐馬車,感覺已經全然不同。現在要伸開四肢活動活動都有困難,於是終於知道,那兩個月中,池煜與清鈺是怎樣的生存狀態。


  半睡半醒的直到下午才稍微舒服些,撩開簾子看了看路邊清脆的樹木,不由得開始與那時的白寂對比。於是很自然的開始想念清鈺,已近兩年不見,不知他現在怎樣。據說那次回宮後他就開始回收權利,對墨國這是絕對的好事。隻是我從來不想,對於清鈺,這意味著什麽,而他又是否還記得我那個單薄的許諾……


  想得多了當然又開始頭痛,隻得落了簾子正麵滿目含嗔的幽兒。今早醒來後她雖如往日般對我照顧有加,卻一直冷著一張臉再未笑過,不論我怎麽道歉都沒用,甚至到最後隱有落淚的趨勢。我便隻得留些時間讓她靜靜,也讓自己想想這次該找什麽說辭。


  天啊,好累啊——


  “對不起……”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反正對於她,我能做的也隻有裝可憐了“我知道不該喝的,可實在盛情難卻,而且相伴這麽久,也許就再見不找了……”搜腸刮肚想的一通說辭還未完,幽兒竟冷著臉伸手在我臉上捏了一把,然後很滿意的不知從哪倒了碗什麽東西給我。


  “不是解酒湯吧?”手抖抖的卻還是接了過來,隻是那樣的顏色,我還能作何設想?所以見她點頭,我的心隻是輕輕抖了兩抖“這就不用了,我現在不是完全沒事了嗎,就不要這麽麻煩了……”心越來越虛也越來越抖,幽兒卻很冷麵的搖了搖頭“真的不用了,還是把它讓給更需要的人吧。”


  不敢再看她的神情,我端著碗喚了聲鏡,然後第一次感激他的存在,“叫那麽急,什麽事啊?”鏡的出現速度很對得起我,與他同在前麵趕車的夜一也隔著簾子看了看我們,“你昨夜似乎喝了不少,這可是幽兒的心意,賞給你吧。”拋麻煩似的遞給他,而他結果後聞了聞,然後神色微微變了變“醒酒湯?幽兒給你做的?”


  “是啊是啊,話這麽多,賞給你是你的福氣,還不快喝了!”怕他再問也怕事情有變,我開始惡狠狠凶他“是啊,還真是我的福氣……”盯著碗麵看了良久,鏡轉頭盯著幽兒看了更久,那眼神,讓我滿身的雞皮疙瘩“多謝幽兒姑娘了。”


  隻是這一句,真不像我認識的那個鏡會說的話。


  之後便一路平靜,幽兒開始閉目養神,鏡喝完後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便回到他的工作崗位,繼續趕車去了。然後這天傍晚,我們趕在城禁前進入鹽城,停車入客棧休整。再見這個幾乎要了我小命的鎮子,我意外的沒有什麽感觸,反正這裏也再沒人能認出我。


  不好不壞一頓晚餐後各自入房休息。隻是真能睡得著的,除了我恐怕就真的不多了。這夜過了一半,我被驚醒,下一秒一個輕盈的身型從窗口落入房中央。披了件衣服起身,貴客臨門總不能沒有半點反應吧?而且自己留的‘門’似乎他也很滿意,隻是在對方準備開口時,另一個同樣輕盈的身影同樣從窗口進入,穩穩擋在了我們中間。


  “夜一,你要敲門我會開的,而且老朋友見麵,你怎麽這個表情?”對著高度戒備的夜一嗔怒一聲,“你說是吧,原大將軍?”笑眯眯的看著魁梧非常的將軍大人,我覺得自己可能想他勝過鹽城的其它。畢竟這裏真正有趣的人,也隻有他了,就可惜冷了些……


  “影姑娘所說極是,青山深有同感。”不得不佩服這位神人,怎麽說半夜潛入一姑娘房中也非常事,他穿著身飄飄白衣就過來了,甚至麵罩也不弄個“蒙將軍認同小女子真是受寵若驚啊……隻是不知將軍深夜前來所為何事?”懶懶打了個哈且,我走到木桌前把燈燭點上,然後倚著靠椅笑吟吟的看著神色各異的兩人。


  嗬嗬,今夜似乎不會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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