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夢裏夢外
月，終於突破絕望的雲，把曖mei的月光灑下，卻徒增寂寞。
“對不起。”抱著女孩不敢輕易動一下的蕪苡輕輕歎息著，“她已經活不了了……”這一刻，青娘也不知是該喜該悲。曾在小姐墓前發誓，要手刃這個間接害死她的凶手，並守護公子成為新的蕪王。卻突然發現，一切已經沒有意義。
公子已從最初的激動中恢複，平靜地抱著沒有氣息的女孩。低頭對著女孩的眼裏不知掩著怎樣的情緒，卻讓人感覺如此絕望，突然就覺得害怕。
“蕪苡，放下她！不要忘了小姐當初的慘死，不要忘了我們這麽多年的苟且偷生，不……”卻在少年抬起頭時頓住。曾經，不論碰到怎樣絕望境地都澄澈的眸子裏，現在竟暗沉得讓人想哭，裏麵死寂一片，似乎再看不到生的光芒。
“蕪苡永遠都不會忘記，也謝謝您這些年的照顧。”他低頭看了一眼女孩“您帶著他們先走吧，待會宮裏的人就該來了。”青娘幾分驚恐的看著他，這些話，就像在交代後事！“你不走？！”看入他無所謂的眼，她心裏的恐懼瞬間擴大。
“即使蕪王有心保你，現在被捉到，他也是沒辦法的！”幾乎有點慌不擇言，她卻隻想把他喚醒，然後帶他離開“我要陪她。”而蕪苡仍是定定的抱著女孩“她以經死了！蕪苡你清醒點！”把頭埋進女孩發間，他隻想醉在那熟悉的馨香裏。
“我就是一直太清醒了……”這句話透出的意味青娘不敢想，於是她發瘋般的抬起蕪苡的頭，卻在那一眼對視裏，徹底絕望“你不會……”卻再也說不下，良久，她轉身離開，“岩玉，帶上他們，我們走。”
卻終究狠不下心，她在離去前轉身“想要她活著，就趕快帶她回去，盡量拖住宮裏人。我去求求聖手，也許事情還有轉機。而且，你看看她懷裏那隻貓，得到神諭的人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不去看那瞬間綻放光芒的眼，卻無法忽視內心突然的輕鬆，也許她也是不希望她死的吧。
而一直沉默在旁的枝芝，突然激動的拉著泣不成聲的枝鑰，飛速跑開“我們回宮拿藥叫車，公子您等著……”知道這是最好辦法的蕪苡低頭看向被他忽略的黑貓。
“神的使者？有神的庇護她就不會死了，是吧？如果是，我將感激他的存在……”在他的喃喃低語中，仰望抬起頭來“喵~”這是蕪苡第一次看見仰望的眼——一隻深紫一隻湛藍，一隻責難一隻憐憫，而蕪苡就在這一眼裏，徹底看清自己的心。
“原來.……你早就明了是嗎？”他隻想放聲大笑，為自己的懦弱“喵~”而仰望隻舔舔蕪苡的手，便低下頭，繼續跟蕪芩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作鬥爭。
很快，畫宮的馬車就到了。枝芝在車上對一些小的外傷做了緊急處理，接著就隻能望著那一柄穿透腰腹的長刀掉眼淚。雖然除了那柄刀，蕪芩現在看起來很好，甚至經過仰望的舔詆，腹部的傷口也不再流血。但蕪苡的心卻越來越涼，蕪芩的體溫一直很低，可從來沒有低到，似乎馬上要失去全部溫度的地步。
止住抱緊她的衝動，蕪苡無意識的把手越握越緊，你不會再孤單了……枝芝突然興奮出聲“苡大人，到了！”瞬間回過神來，蕪苡小心的把蕪芩抱下車放好。
交握的雙手傳來的溫度越來越低，蕪苡的心也慢慢開始絕望，隻是，隱隱還夾雜著一股說不明的興奮‘。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隻有這樣，我才能一輩子陪著你，不用擔心你會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不用擔心你有天會離我而去……
“苡大人，青娘來了！”再次打破他的沉思，枝芝興奮的跑進來通報。於是他想：看樣子，是青娘說動了聖手。“帶她進來吧。”低頭看看蕪芩，他喃喃自語：我很自私，但我也希望你幸福，現在我隻能把決定權交給老天……
看著麵前儒雅的陽光男子，蕪苡暗暗心驚，這個被蕪芩稱作白的男子就是醫界聖手？
那夜花籬下他溫柔的表情似乎不是那麽簡單，可以放心把蕪芩交給他吧。他卻突然心痛，誰都可以那麽溫柔的看著她，誰都可以大膽的去愛她，隻有他，必須偽裝，必須假裝，必須放棄！
不理會蕪苡的糾結，白衣少年全部的目光都鎖定在床上的少女身上：吃驚、心疼、自責……而總總情緒糾結在他眼裏，隻讓蕪苡更加嫉妒。
驀地，男子回頭，對著蕪苡就是一拳，毫不留情。而無防備，也不會防備的蕪苡硬生生受下，然後吐出一口血來。很奇怪，他並不覺得痛。
“我以為你最後能想通，能看清的！”看著對方激動到失控的表情，蕪苡歎息：你的生氣是因為對我的失望嗎？你這麽關心她你自己又知道原因嗎？
沒有再看蕪苡，白清鈺立即開始診治。
“你們用的什麽毒？”毒！？蕪苡蒼白著臉轉向青娘“青娘？”沒有看他，青娘直接回答白“幻血。”轉頭狠盯了一眼青娘，白恨恨的說“真虧了你們，這種毒也敢下。雖然不會立即致命，但嚴重影響人的五感，磨損人的心智。”歎了口氣，他接著說道“最主要的是，中這種毒昏迷的人，沒有能醒來的。”
似乎是滿意蕪苡瞬間失去血色的臉，白對著仰望笑了笑“不過得感謝這隻靈貓，它已經幫雪曦解了大半的毒，現在隻要她的意誌夠堅定就沒問題。腹部的刀也幸好你們沒有動過，去準備大量的熱水，除了枝鑰，其他人可以離開了。”
一個時辰後，白憔悴的出來，卻露出了今夜唯一一個染進眼裏的笑容，“好好修養就沒問題了，現在隻要等著她自己醒來，沒事我就先走了。”於是蕪苡的心便安定下來，“聖手如果沒急事就留在畫宮吧。蕪芩不知何時能醒，而且，她醒來也會需要你的。”不去看白的眼裏現在有什麽，蕪苡隻想見到蕪芩。
“青娘，已經很晚了，沒事就也留下吧，明天剛好跟枝芝一起過去。”然後他轉向一旁的枝芝與枝鑰“先不要反駁，她會怎麽希望，你們自己也知道。今夜我守著她，你們給聖手安排好，就各自睡下吧。”而她們真的不能反駁，歎口氣，她們引著白清鈺離去。
幾乎腳步不穩，蕪苡慢慢走進床榻。離開了三天，才終於發現，離不開的原來是他。歎息著，終於又可以抱著這個思念已久的身體，卻在看到蕪芩腹部包紮好的傷口後心痛不已。
重重迷霧，看不清周圍有什麽，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是不是又到了幻境，這一次能醒來嗎？
不同於前兩次處於舒適的漂浮狀態，這次是泡在冰涼的水裏，窒息的感覺傳來，真實且恐怖。想要逃離卻怎麽也動不了，隻能就這麽默默的承受死亡的臨近，不是自己的個性卻突然想放棄，反正也不會有什麽用，就這麽死了也很好吧……
漸漸的失去意識，卻再次醒來，在一處溫暖的沙灘。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海浪溫柔的撫慰著腳掌，遠處傳來一陣陣海鷗的鳴叫，椰樹零零星星的投下淡淡的影子……於是我想，生活也許還是美好的。
翻過身，頭頂的天空被椰樹葉割裂成放射狀，真正成朵的白雲悠悠的飄著，慢慢又開始泛迷糊。不知道幻境的體驗是否跟現實接軌，隻是現在的身體就像從現實帶進來的，除了沒有那些可怕的傷口。
就當是吧，也該補補眠了，這麽想著便真的睡著……
再次醒來卻嚇了一跳，這次竟然是在一張床上，而且，絕對不是現實世界有的。因為它是一張雲床。
周圍也都煙霧繚繞的，那麽現在是在天上了，起身下床，才發現周圍原來有人，卻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紛繁的聲音傳來。恨你……對不起……醒不了了……死了……陪她……死了……陪她……死了死了死了……
“停下來！！！”明明很熟的聲音，卻想不起來是誰，頭痛欲裂，到底忘了什麽事？！
“停下來！！停下來……求你停下來……”抱住頭蹲下來，明明記得一切，可又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事，是什麽？白雪曦、白爸爸、……幻世、枝芝、枝鑰、暗殺……一切都沒問題，會是什麽呢？
“停下來！！”這樣頹廢倒地不是我的風格，即使忘了什麽，我也會自己把它找出來“創世神！你給我出來！”
“嗬嗬……”周圍的聲音突然全部停止，沉沉的笑聲傳來，而我在那笑聲中又丟臉的昏倒。
似乎這次在幻境裏昏倒的次數有點太多了，不知是不是預示著，現實世界的身體已經快不行。隻是，即使想到這些，我仍沒什麽感覺。
再次醒來什麽都沒有了，周圍是一片虛無。
不同於前幾次與現實相同的存在感，現在隻有意識存在。靜靜的漂浮著，死亡的感覺就是這樣嗎？拋棄了身體的絕對存在感。
“你似乎很喜歡這裏。”意識裏響起了寂寞的聲音“也許吧，”隻是很輕鬆“你也有不確定的事？”那個聲音幾分落寞，“當然。例如，我不確定，你選擇我是否是對的。”然後對方微微歎息，“你是最好也是最後的人選。”
哈哈……太好笑了“原來所謂的神，也隻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可憐人罷了，神也好，人也好，都已習慣依賴他人。”麵對我的挑釁他竟沒有生氣“你是對的，我已經倦了。”這次倒是幾分意外，這個神，很孤獨吧，“神也會倦？”都是同命相連，“當然。”於是我想笑，卻不知表情在哪“可我也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