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穩拿深情omega（38）
「我想這對於裴先生而言，三秒鐘時間思考應該不少吧，這又不是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
「三。」
裴時晏頓時眼神冰冷得比季彬還想殺人。他知道瘋子是在刺激他，如果沒有說出讓對方滿意的答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而季彬不可能傷害池殷，但弄死蘇郁是有可能的。
說了兩個選擇，其實留給他只有一個。
「二。」
「一……」
在倒計時最後一秒來臨前，裴時晏對上池殷染著光的眼睛，突然覺得說話十分地艱難，他道：「放了蘇郁。」
這句話落下的那一瞬。
他眼睜睜地望著左邊的漂亮Omega眼底的希冀一點點熄滅，低落地垂下脖頸，眼眶更紅了。
池殷之前就算再怎麼，都是抱有一絲期待的，可是沒想到他任務真的失敗了。
原來這幾個月，他使勁渾身解數都沒能讓裴時晏成功愛上他。
【宿主，您不要太難過。】
池殷：我不難過了，我在想下一個位面的任務對象會不會更乖。
系統：【……】
它是第一次見它家宿主說出這樣的話，可見真的是被委屈狠了。
一見池殷委屈，系統心裡也不舒服了，扭頭又給裴時晏寫了一封舉報信。這一次它直接投到了神明大人的郵箱里。
池殷被海風吹得忍不住低低地咳了咳。
季彬似乎對於裴時晏給出的答案十分滿意，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十分溫柔：「學長，你的身邊只剩下我了。」
池殷整個人暈乎乎的，模糊的意識里看見蘇郁被敲昏了后滾落在了裴時晏的腳邊。
真奇怪，明明選擇了救蘇郁。
裴時晏卻一個眼神都沒有留在此刻身旁半死不活的Omega身上，依然直直地注視著他。
池殷也解了繩索，卻是發軟地被季彬拽著往船艙里走，無法掙扎。
「把那兩個人趕下去，立刻開船——」季彬欣喜道，「我要帶學長……」
話語未落，變故也在這剎那間。
遠處忽而炸響一道刺耳的警聲，劈進所有人的耳朵里，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了一瞬。
裴時晏反應最快，當即皺起眉。
季彬凝了幾秒，不可置通道：「裴時晏，你竟然報警？！」
池殷努力睜開眼睛，然而剛有些許知覺，是季彬在他耳邊瘋癲地大笑著，「學長，你看他都不在乎你，我讓他不要報警的結果現在怎麼回事！」
「我走不掉了，走不掉了。」季彬喃喃了幾句。
池殷倏爾感覺掐在自己肩上的手力道便重了，是季彬溫柔道：「學長，我們要一起下地獄了。」
池殷渾身一顫，他知道這個瘋子這一次是真的對他動了殺心。
「我知道學長有深海恐懼症，所以如果學長不乖，我會直接殺了學長的，不讓你那麼痛苦。」
池殷：「……」
他無語了片刻，無法理解對方的思維，在心裡問系統：我現在死亡算任務結束？
【是的，您死後會脫離當前位面，隨後結算主角悔恨值。】
池殷：如果我死在裴時晏面前，裴時晏會有悔恨？
【正常人都會有……】畢竟以前也有不少宿主運用類似的方式，在最後一刻，達到任務過線的水準。
然而裴時晏不像個正常人。
至少系統沒見過能把那麼高的慾望值一路往下降的，這不是存心針對它家漂亮宿主嗎，明明有了反應卻不承認。
這是非要等到失去才後悔？？
它介意它家宿主不要這麼快結束位面，可是看見池殷現在的模樣，又閉了嘴。
還是讓它家宿主自己決定吧。
池殷意識又開始迷糊了，季彬似乎是在翻找著什麼，一時鬆開了他。
池殷就倒在地上，他半闔開的眼中，看見裴時晏跟季彬的人打了起來。
向來沉穩的男人來會有這樣染著殺意的一面，宛若地獄而來的修羅，將湧來的來都打得下跪，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狠厲與怒火……
怒火？
池殷都快以為是自己生出錯覺了。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不是。因為緊接著深海信息素降臨而來，氣息之濃郁兇惡。
明明攻擊不是朝著他，也對他沒有敵意，可那一瞬里，池殷一下子彎了腰，脊骨弓出一道弧度，渾身都是冷汗。
「池殷，過來——」他聽見裴時晏在喊他，混在風中不太清楚，「到我身邊來。」
他也想走過去，可是他的膝蓋很軟，越是靠近裴時晏他就越是不適與痛苦，他喉頭腥甜，忍不住縮了縮。
於是在裴時晏的眼中，Omega似乎留戀在季彬的身上，不願朝他走來。
裴時晏說不清楚為什麼，此刻他心裡焦躁得厲害。
這種情感來得十分失控，但片刻后他又意識，他不應該這樣的，至少不應該對池殷產生這樣的情感。
「快過來。」這一次，他的聲線依然沙啞，但變得冷淡多了，「不然我走了。」
池殷聽到這句話畏懼地發著顫，生怕Alpha真的走了，連忙踉蹌地站起來，他雙腿打晃地朝裴時晏走去。
他這個動作似乎惹惱了季彬，身後陡然傳來奔潰的男聲：「學長，你又要跟他走啊——」
「為什麼這麼不乖，難道嚇唬你已經不行了非要我來真的！」尾音十分尖銳。
池殷能感覺到身後那人在靠近他，他脖頸都泛起寒意。
來不及了……
他要被殺死了。
像無數人在死亡之際的回望，池殷扭過頭去。
不知從哪傳來他哥的一句：「殷殷小心！」
接下來的一切，就像是慢鏡頭一樣。
溫熱的血液濺在池殷的臉上，一個人影擋在他的身前，而他透過這層蒙起的血霧看見了兩米開外站在的裴時晏。
矜貴的男人終究是慢了一步，才在最後摁住瘋子的肩膀。
而夾在池殷與瘋子之間的那個人，已經倒了下去。
幾乎是過了好幾秒，池殷才意識到怎麼回事，他怔怔地望著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嗓子好像卡住了，嘶啞地喊了一聲：「哥……」
身旁湧來了好多烏泱泱的人，好像有裴時晏的下屬，還有聯邦警局的。季彬被徹底制止的時候還在瘋了一樣地喊，但池殷顯然聽不見了。
他只是發獃似地抱著池遲盛，看見對方唇邊不斷湧出鮮血，而比之潺潺的，是腹部的血跡。
池殷過了好一會，回過神似地慌張地去用手去止血，可是怎麼也止不住，漸漸地渾身顫抖起來。
池遲盛的笑容已經擠不出來了，臉色白得可怕。
「不要走。」池殷哭著哽咽道。明明自從被神明救回來后，他很久都沒有掉過眼淚。
池遲盛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抬起手想摩挲一下親弟的臉，到最後說得出含糊的幾個字，「殷殷，不要委屈自己了…」
「哥，還等你開竅……」
這雙抬起的手終究是沒能摸到池殷的臉頰。
「哥。」池殷喊著，感覺到有人從身後抱住了他發抖不止的身子，像是在憐惜似的。而他視線一片模糊，最後徹底失去意識。
池殷昏了過去。
裴時晏連忙接住昏迷的Omega妻子，將人一路抱上了剛來的救護車，還沒等人出手，他便又急又亂地給池殷戴上了吸氧管。
醫務人員震驚於他的反應，隨後認出了這個帥氣又冰冷的Alpha：「……怎麼又是你。」
裴時晏：「……」
醫護人員迅速檢查了一下Omega的身體，沒忍住罵道：「這次是標記了，但為什麼不對他負責，讓他受傷？！你這個丈夫怎麼當的，三天兩頭讓自己的妻子上救護車。」
裴時晏：「……」
他想反駁，可是最後只是閉上了眸，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記得上一次池殷上進醫院時，他沒待一會就走了，而這一次他直接推掉了那些會議。
醫院給池殷開了葯。
他領回來后發現床上沒人影，心臟頓時就無意識地加速了幾秒，剛想喊人才發現池殷是醒了的。
只不過Omega縮在了角落裡，病房裡窗帘緊閉著，池殷低著眉眼，半張好看的臉都隱在晦暗間。
可能察覺到有人的靠近，對方的第一反應是發抖，好似驚弓之鳥。
裴時晏頓住了腳步，不知為何，這一幕讓他竟然一時難以呼吸。
Omega似乎也意識到了這裡是安全的地方，肩頸線終於放鬆了一點。
裴時晏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站在遠處，但以前每每都不會死寂的，因為在他沉默之際，都是池殷在乖乖地喊他先生。
或者去牽他手，抓他的胳膊。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冰冷得可怕，待他沒有一絲溫暖。
待他與常人無異。
裴時晏感覺自己心底這瞬間不受控制地鬱悶得厲害，還伴隨著微不可察地情緒。
他沒有安慰池殷，因為他從來不擅長這些。
常年待在軍處和商業風雲，又缺愛間，他只學會了擅長拿捏人心。
他知道這個Omega最在乎什麼，於是他見著池殷這副模樣，想說，我現在准許你兩個月後再跟我離婚。
卻不料下一秒。
他看見Omega抬起一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一字一頓主動道：
「裴時晏。」
池殷罕見地喊了他的全名，嗓音十分虛弱，卻帶著決然：
「我們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