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回憶（四）
不止那肥碩中年沒想到巷子里還有其他人，恐怕就連此時躺在水泊里，渾針刺一樣的小孩也沒想到。
雖然說這條巷子不算僻靜，可巷子里卻是一個堆放垃圾的死胡同，正常人是不可能從裡面出現的，除非一開始就藏在一大堆黑色塑料袋中。
只是此時的小孩只覺得自己很困，忍不住地想睡覺，可沒心思再去思考這些了。
而那肥碩中年卻不同，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指著緩緩從巷弄里走出來的老頭就罵道：「好……好啊！你們這兩個乞丐，一開始就設下圈等老子鑽是吧？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子這這一片的地位，是你們兩個混蛋能訛上的？」
對於肥碩中年的謾罵，緩緩從巷弄走出來的老頭，並沒有要辯駁的樣子，只是皮笑不笑地盯著這肥碩中年。
伴隨著那時不時閃起的光亮，這幅笑容，倒極為滲人。
看得那肥碩中年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拉住一邊也一樣滿是驚恐的年輕女子就道：「走……我們走！」
說著，毫不停留，徑直就小跑了出去。
畢竟下著大雨，巷子里也沒其他人，而這個時候，大街小巷也還沒遍布攝像頭，肥碩男子自然是覺得，只要開溜了，那天大地大，還能找到他們不成？
呵呵，想要訛詐老子，門都沒有！
而從巷子中走出來的老頭，沒有要去追這兩人的意思，卻也沒有要去攙扶倒在水泊里奄奄一息的小孩。
只是就這麼靜靜站著。
也不打傘，可天上滂沱的大雨，卻硬是沒有一滴滴到這老頭上。
恐怕那肥碩中年更多的也是見到這老頭這幅模樣，才硬生生被嚇跑的吧。
大晚上的碰到這樣的人，多半會以為撞到鬼了，只不過有些人在害怕到極致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進行自我安慰，就比如那肥碩中年，硬生生把這老頭說成是和他教訓了一番的小孩聯手要訛詐他的人。
「你還要躲多久？」
老頭站了很久，沒去攙扶那小孩，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雨幕中，也不知道從那緩緩走出一個面容俊朗的男子來，形高挑，別緻的劍眉，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卻見這人緩緩走進后，抱拳就道：「師傅，多年不見，還是逃不過您的法眼。」
老頭緩緩轉，冷眼打量了這男子一眼后，幽幽道：「你是來殺他的？」
高挑男子稍稍撇了一眼那倒在水泊中的小孩后，啞然笑道：「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用我親自動手了。」
老頭沉著臉道：「如果我說我要救他呢？」
高挑男子愣了愣，隨即苦笑道：「師傅要救他，徒兒自然不敢多做阻攔，只是師傅應該知道，就算我不動手，也會有其他人來
的。」
老頭深吸了口氣后，咬牙切齒道：「那就讓其他人來！老子倒要看看，誰能殺老子要護著的人！」
高挑男子眯眼道：「師傅是因為愧疚么？」
老頭幽幽道：「我是沒想到你這混小子還真有那個能耐，居然把那個計劃研究成功了！」
高挑男子無奈笑道：「瞞著師傅主持那個計劃，確實是徒兒不對，可徒兒覺得自己並沒有錯，所作所為遵循的都是師傅教誨罷了。」
老頭立刻氣罵道：「每次你這混賬都說這句話，那我今天還真要問問你了，我是這樣教你的？」
高挑男子眯眼道：「師傅教徒兒，為了天下百姓，可以犧牲一切。」
「可老子沒教你犧牲別人！」
「沒人是不可以犧牲的！自我犧牲，與被人犧牲，沒什麼區別。」高挑男子眯眼反駁道：「只有破解普通人無法成為能力者的難題，增加我們擁有的能力者數量，才可以守護更多人！而這些孩子都是經過他們父母同意后才送來的，是他們自願犧牲，不是我犧牲他們。」
老頭咬牙切齒道：「都是混賬！老子現在後悔你跟我提那個計劃的時候，只是把你趕走，而不是直接廢了你這孽徒！」
高挑男子啞然失笑道：「師傅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晚了。」
老頭長長嘆了口氣后，幽幽就道：「既然那個計劃已經成功，為什麼除掉這些你們好不容易讓他們不再先天丹田破損的孩子？」
高挑男子苦笑道：「事被人泄漏，外國的那些能力者知道我們成功研製出了破解普通人無法成為能力者的辦法，派了無數高手來圍攻我們的實驗基地。」
老頭眯眼就道：「想著得到你們研究出來的結果？」
高挑男子也不掩飾，點了點頭后，緩緩就道：「他們來得突然，我們一時沒辦法應對，只能將實驗基地里的數據銷毀，畢竟其他地方已經有了數據的備份，只是我們還沒來得及把成品也銷毀，就被那些人拖住了。」
老頭眯眼道：「可是那些孩子大部分都跑了出來。」
高挑男子無奈笑道：「後來我們的援兵到了，雙方打了個你來我往，沒功夫顧及這些成品。」
老頭幽幽道：「既然已經將那些混蛋趕走，為什麼不是把這些散落在外的孩子帶回去，而是要殺了他們？」
高挑男子無奈嘆了口氣，「師傅應該知道，這世上不缺那種你跟他們講道理，他們非要跟你動手，可打不過你時，他們又要跟你講道理的人。」
老頭推測道：「那些人不知道你們有備份，所以抱著他們沒有，你們也別想有的態度要求你們把這些孩子除掉？」
高挑男子無奈笑了笑，緩緩道：「以師傅的名號，若真想保住他，國內自然
不會有人再對他出手，可師傅得知道，國外那些人若知道還有這最後一個成品流落在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並且我們也不能給師傅提供任何幫助。」
老頭幽幽道：「老子不需要你們的幫助！」
高挑男子啞然失笑道：「縱使師傅有地仙境修為，可只要這孩子的記號還在，恐怕絕對無法安然度過一生，而師傅也將面對那些人無休止的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