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鷹王和狼王那邊脫不開身,金山寺裡面的戰況也進入了白熱化。
殺紅了眼的天魔教弟子看到了穿梭在戰場中間的素裙女子,認出她不是凡人後,嗚哇亂叫著圍了上去。
女子心中一驚,立刻放出了機關傀儡,朝後山方向飛速遁去。
她本身就在外圍,動作也夠果斷,在天魔教弟子合圍之前,就用一台機關傀儡當盾牌,從缺口沖了出去。
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傀儡被拆成了碎片,她顧不得心疼,全力催動飛劍,很快就來到了金佛法相前。
女子朝後看了一眼,確認天魔教弟子沒有追來,便進入法相內部,暫做躲避。
她尋了一個角落坐下,緊張的心情漸漸平復后,周圍的議論聲也傳進了她的耳朵。
「哎,這次魔教來勢洶洶,要是聖女還在就好了。」
「有她的聖光領域,再加上無天禪師高深的修為,一定能夠擊退魔教。」
女子瑟縮了一下身子,心中苦笑。
很快,就有人站出來反駁剛才的論調。
「還指望著聖女,她現在指不定在什麼地方陪著魔修快活呢!」
「就是,在流川城面對獸潮攻城她都能畏戰而逃,導致流川城損失慘重,血流飄櫓。現在面對魔修,她怎麼可能有膽量站出來!」
「你們還不知道吧,那個所謂的聖女,沽名釣譽了這麼多年,其實就是聖主的童養媳!」
「什麼?!」
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
「從5歲開始,她就自願服用靈藥,修習爐鼎功法,想要長大之後嫁給聖主。」
「聖主心善,不但答應了她,還一等就是二十年。」
「可她呢?覺得嫁給天魔教少主能獲得更大的利益,轉身就跟魔教跑了,還殘忍殺害了數百散修!」
話音落下,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會吧,她……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不對,這消息若是真的,肯定已經天下皆知了,哪裡還輪得到你告訴我們?」
爆猛料的人神氣地一甩頭,頗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你以為我是誰,我舅舅的鄰居的姐姐的閨蜜的娘家的大兒子就在浩然宗當外門弟子。」
「現在這件事如果不是聖主下了死命令不許外傳,那賤人的名聲早就臭了!」
「聖主還是心善啊!」
死氣沉沉的人群吃瓜吃得哼哧作響,誰也沒注意到角落裡的素裙女子離開。
金佛法相外。
月•蒼牙帶著血爪小隊,蹲在草叢裡當老六。
「老大,老大你快看,上官小姐又出來了!」一直緊盯著法相的手下捅了兩下月•蒼牙的胳膊,「這……怎麼好像還哭了?」
月•蒼牙抬眼看去,果然看到了眼圈紅紅的上官靜嫻,心中滾過一絲慶幸。
還好帶人來了,果然有事!
得了獎賞又有了假期,一開始月•蒼牙美得不行,還打算好好放鬆一下。
結果剛回到家,就聽到了老爹隨少主出征的消息。
他這才後知後覺回過味來。
修士不比凡人,就算會疲勞,最多也就歇個三五天,完全可以調整得過來,哪裡需要一個月這麼久?
再結合天魔教先滅星月後攻金山的動作,月•蒼牙領會了少主給血爪小隊放長假的用意,便火急火燎地帶著兄弟們趕來,中途還不忘易容換裝,隱去蹤跡。
在天魔教,尤其是長老團眼中,血爪小隊集體休假,由明轉暗。
正好在暗中保護上官靜嫻的安全。
就算大家都知道休假只是幌子,也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追蹤血爪小隊的蹤跡。
更不能以宗門的名義要求血爪小隊回山。
「老大,我們怎麼辦?」
手下看著上官靜嫻像是被抽空了魂魄那般,心裡也有些著急。
戰場上刀劍無眼,又不是所有人都能認得戴著面紗的上官靜嫻。
萬一哪個愣頭青一刀砍過來……
月•蒼牙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命令道:「不急,再等等,大家都把眼睛睜大點。」
現在天魔教風頭太盛,金山寺又是正道眼中的「形象大使」,此戰過後,天魔教必成眾矢之的。
到時候兵荒馬亂,她一個幾乎沒有自保能力,又約等於唐僧肉的存在,獨自在外面太過危險。
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月•蒼牙會果斷下令,將上官靜嫻綁回天魔教。
……
另外一邊,葉凡收拾掉了那四個禿驢,其他幾個高手也分別結束了各自的戰鬥。
高層戰力全軍覆沒,金山寺只剩下了零星幾個地方仍在負隅頑抗,已經無力回天了。
鷹王和狼王從遠處飛來,滿臉苦澀:「少主,屬下無能,讓他跑了。」
葉凡點點頭,毫不在意地應道:「嗯,隨他去吧,遲早會再見的。」
能跨數個大境界與鷹王狼王打得有來有回,之後全身而退,這要說他不是主角,葉凡半個字都不信。
既然是主角,就不能以常理度之,更不能讓手下一個一個送。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把金山寺料理明白了再說。
勝局已定,葉凡沒興趣到金丹期以下炸魚,便帶著鷹王狼王朝著金佛法相走去。
中途,一台完全報廢的機關傀儡出現在了葉凡的視線中。
「她怎麼會在這兒?」
他眉頭微皺,稍作猶豫之後還是叫人把傀儡收起來,並儘可能地收集散落在地上的零件。
當他來到金佛面前的時候,藏在裡面避難的人群依然沒有停止討論。
彷彿通過貶低上官靜嫻,並連帶著將葉凡也罵得一文不值,可以打擊魔教的士氣,壯自己的聲威。
葉凡冷笑一聲,抬手就是一記刀光。
轟隆!
金佛應聲裂開一道口子。
葉凡緩步走到一個人面前,把鬼獵牙搭在他的脖子上:「我看不看得上上官靜嫻,與你何干?」
那人下半身一松一緊,溫熱的液體滾滾而下。
嘴巴張了又張,喉嚨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葉凡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冰涼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劃出一條血線:「與你何干?」
「不……我口出狂言!我口無遮攔!我童言無忌!」
「我有罪,我該死!您就饒了……」
噗——
「哦,原來你也知道自己該死。」
葉凡手腕一抖,甩掉刀刃上的鮮血,冷冷地掃視了一圈。
「殺,一個不留。」
後山躲避著幾百人,但對於元嬰修士來說,殺光他們也不過就是一息之間的事。
三人站在血泊當中,猶如從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魔。
「出來吧,我今天就是來找你的,你躲不了。」葉凡雙手抱胸,朝著空無一人的後山喊道。
一陣苦笑從暗處傳來,無天禪師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三人面前:「阿彌陀佛。」
葉凡眉頭一挑,譏諷道:「出家人不是慈悲為懷嗎?為什麼不出手攔我?」
「施主說笑了。」無天禪師捻著佛珠,慢條斯理地說道,「從他們出口傷人開始,惡因就已經種下。」
「如今自食苦果,也不過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罷了。」
「貧僧不才,還不能逆天而行。」
「既然開口閉口都是因果,那你不妨給自己算一卦。」葉凡舉起鬼獵牙,刀尖直指無天的眉心,「你落得如今的下場,是種了什麼因,又食了什麼果?」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無天長嘆一聲,竟是盤腿而坐,雙手合十,「一念之差,鑄成大錯啊!」
「想認錯,我可以送你去見佛祖。」葉凡上前幾步,將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我現在只想知道,當年還有誰參與了這件事。」
「那對夫婦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們正道如此圍追堵截?」
上官靜嫻父母的信息被浩然宗刻意清除過,再加上時間久遠,現如今還真沒幾個人記得他們。
但從豹影堂收集來的隻言片語中大概可以判斷出,夫婦二人被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從北域中心一路追殺到了北域邊緣。
最後被一眾高手圍攻,力竭而亡。
就算那些正道是在服從浩然宗的命令,那也必然有利可圖!
以葉凡對周無涯的了解,他不相信周無涯會自掏腰包。
「這是那兩位施主的遺物,還請少主過目。」無天禪師拿出了一本經書,雙手送到葉凡面前,「既然他們留有後人,這引魔經自然也應該歸她所有。」
「請少主替貧僧物歸原主。」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啊!」
葉凡翻開了引魔經的扉頁,大概瀏覽了一遍。
這經書原本應該是某個魔道門派收集惡意所用,但其中幾處經過修改,這本經書就有了將修鍊者的心魔實體化的能力。
每個人心裡都會有陰暗面,平常可能顯現不出,但每當突破境界的時候,心魔就會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心魔劫。
破境之時意外身隕的修士中,被心魔劫擊敗的要佔五成以上。
可以說,心魔劫是所有修士繞不開的一座大山。
在之前,壓制心魔劫的手段就只有寥寥幾種。
「明鏡止水」作為地級丹藥,永遠是有價無市。
另外幾種特製的陣法,會跟聚靈陣爭搶位置,容易導致靈氣不足,也沒幾個人用。
最經濟最實惠的修身養性,又需要日積月累,短時間無法生效。
現在突然有了一部功法,可以將心魔引出體外,使其具象化,變得可以用尋常手段擊敗。
這等誘惑,不可謂不大。
只是,這個方法根本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萬,而且治標不治本。
無天很少出手,恐怕就是因為修鍊引魔經,導致心境出了岔子。
「消除心魔,最重要的是問心無愧。」葉凡合上經書,隨手扔給狼王,不願意再多看一眼,「用這種旁門左道解一時之困,而不去解決自身的問題,轉眼心魔捲土重來……」
「除了把自己的神魂搞得羸弱不堪,千瘡百孔,修鍊這引魔經的意義何在?」
「你們這些正道,永遠想的都是不勞而獲,只想得利而不願付出。」
「真是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