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走個過場
樓蘭女王臉色微變，「薩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與大蛇丸的交易，她並沒有打算讓其他任何人知道，一來預防機事不密，二來……事關樓蘭命運，這是一件無形重擔，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擔得起的。
少女低頭不語，彷彿是犯了什麼大錯。
「這個問題我倒是可以替她回答。」
大蛇丸斜暼了一眼堆在地上的黑色皮包，笑道，「時間大概就在我拿出這些東西之時。」
「……」樓蘭女王微微有些沉默，若是如此，那有關交易的內容，大概已經聽了七七八八。
事到如今再去責怪什麼，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況且之所會招致泄露，也是面前這個男人全無阻止的意思，要責怪也是應該責怪他。
「唉……」樓蘭女王嘆了口氣，視線落到女兒的身上，開口道，「薩拉，這件事不是你能夠參與的，你就當做沒聽到，好嗎？」
「我也想幫您，母親。」少女抬起頭，目光中帶著懇求，「龍脈太危險了，不能僅僅讓母親一個人承擔。」
此時此刻，她當然不會責怪母親將樓蘭與龍脈賣了個好價格的行為，相反很擔心她的安全。
這兩人與龍脈相連，和黃沙風暴做對抗，薩拉甚至他們的守護神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安穩之時已經如此的威脅，若是暴動又該成什麼樣子。
「……你不能參與這件事。」
樓蘭女王也沒將女兒當做孩子般糊弄，她搖頭道，「你呆在安全的地方，若是我出了什麼事情，保護樓蘭人的擔子就要你來背了。」
她現在已經很清楚，大蛇丸之所以願意出這麼多錢，願意提供足夠的保護，根本原因就是對方需要一個能夠安撫龍脈的人。
這個人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她的女兒薩拉，但絕不能沒有。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只有她女兒離開樓蘭，待在安全的地方，她才能毫無顧忌、放手施為。
「……」薩拉咬著嘴唇，神色有些不甘。
平心而論，她也知道母親說的乃是正確做法，但若真的這麼做了，卻是違背心意。
大蛇丸目光掃視了一眼這正處於對峙中的母女，嘴角微微扯起，對這小女孩的心思洞若觀火。
說到底，如今的樓蘭女王還是她的母親，她自己本身則是呆在羽翼之下的雛鳥，還沒有屬於女王的擔當。
什麼樓蘭子民，雖然不該這麼說，但若是與她母親放在天平的兩端，薩拉更傾向於後者。
而這，也正是大蛇丸所需要的。
於是輕輕一笑，打斷了雙方的對峙，「我覺得，這個女娃說的也很有道理，龍脈暴動的場景我從未見過，規模大小無法估測的太准，多一人幫忙能降低不少風險。」
無論如何，對於這次移植手術，大蛇丸都是抱著必須成功的決心，能多一絲勝算，便要爭取一絲勝算。….聽聞此言，樓蘭女王霍然轉頭看向大蛇丸，目光中帶著濃濃疑惑。
這人苦心孤詣，乃是少有的聰明人，有些道理不會不懂，但即便如此，他都堅持讓女兒也與自己參與，顯然只有一種可能。
他對龍脈的第一次動作，比自己想象中要來的重要。
「女王閣下不必擔心。」
大蛇丸注意到了對方的目光，毫不介意地笑了笑，「你們兩人的安危，我會找人來保護，絕不會讓你們出任何問題。」
「畢竟我花了這麼多的功夫，可從沒想過將你們當做一次用的消耗品。」
「……」樓蘭女王聞言沉默下來。
這話聽得著實讓人惱怒，但另一方卻也有幾分安心。
的確，若是讓她們母女兩人送死的話，這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好了，事情暫且談到這裡，現在這座城裡人心惶惶，也是時候該告訴他們明日沙暴會如約而至的壞消息了。」
大蛇丸玩味地笑了笑，「距離晚上砂隱村的忍者到來，還有一段時間，先讓他們恐慌一陣，這樣也好進行之後的事情。」
話聲落下，大蛇丸從沙椅上站起身來，「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忙，暫時就不奉陪了。」
「你……」樓蘭女王站起身來，還未出聲，對方已經躍上天井，消失在狹小的天空之中，留下兩人陷入沉默之中。
「母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薩拉看著樓蘭女王，眼神中透著遲疑與猶豫，有些不知所措。
「明日沙暴的事情如他所言，必然會降臨，這一點的確應該通知大家。」
樓蘭女王微微一嘆，「不過時間還是晚上一些吧，經歷了這番大難，至少要讓大家休息休息，安心吃頓飯。」
之後，也能做好心裡準備。
……
黃昏將近，在沙漠，夜的前奏是極速降低的氣溫。
為了照亮，更為了溫暖，樓蘭的會議廳早早便點起了火把。
搖晃的光影下，人影憧憧，氣氛有些凝重。
圍坐在圓桌之外，一位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沉聲道，「女王大人，這件事是真的嗎？明日那風暴也會來？」
樓蘭女王搖了搖頭，「這種天一亮就能證明的事情，我沒有任何理由說謊。」
中年男人繼續追問道，「但在此之前，您未曾有過預知沙暴的能力。」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多麼質疑樓蘭女王，明日就能知道的事情也沒必要質疑，抬頭看看天就能知道，那種打著大幾十年後會發生什麼災難，而要大家勒緊褲腰帶做奉獻的預言，才是需要思考和質疑的。
但是，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因為樓蘭女王說的不只是明日，後天究竟如何並不清楚，但大概率還是會遭遇沙暴。
這意味著，要麼樓蘭人從此突變進化，適應沙暴中的生活，要麼就選擇離開。
前者何其困難，況且若真能做到，又何必在這裡啃沙子呢，早就衝出風之國，走向繁榮的忍界。….但後面這件事，意味著流離失所，雖然總比死在沙暴中要強，但也並沒有強出多少。
不只是中年男人，其他人也皺著眉頭，心理上不願面對離開樓蘭之後的未知命運。
「我做出並不是預知，只是根據龍脈的意志，而進行的解讀。」
樓蘭女王環視了一眼眾人，「告訴大家，也是為了集思廣益，群策群力，找一條合適的出路。」
雖然，賽芭名義上是樓蘭的女王，但實際上她手中的權力，並沒有那麼大。
樓蘭語氣說是個王國，其實更像一個村子，而她，則是村子的村長與巫祝。
她與普通民眾最大的不同，便是不事生產，且因為對龍脈的祭祀活動，而擁有極高的威望。
這種涉及樓蘭未來的大事，她的話很有分量，但終究不能一言決之。
「……」會議廳內，氣氛稍稍有些沉默。
從小到大，在沙漠中生活了這麼久，哪兒能不清楚這其中的艱難。
這可不是歌謠中美好的『我是風兒，你是沙……』，更多的是，『乾枯的屍體，大風刮』。
沉默良久，之前提出疑問的中年男人開口道，
「樓蘭四方也有幾個小型的綠洲，這些位置大家也都知道，若是將村子的人分成幾個部分四散開來，暫時在那裡生存一段時間，或許能躲過這場災難也說不定。畢竟這沙暴，總不能永遠盤旋著樓蘭附近。」
平心而論，這個方法有的確幾分成功的可能性，但如此一來卻也將樓蘭的力量分割。
雖然分散成數個部分，減少了樓蘭人全部覆滅的風險，但這個方法對於某些人來說風險太高。
便如這個屋子中，有些人更多地負責城內工作，少有遠行，對綠洲以及沙漠行走之事知之甚少，而將懂行的人平均分配下來，那意味著，他們的倖存概率將直接與那個人水平相關。
人人都知道誰強誰弱，都想去水平高的隊伍，這種分配本身並不公平，當即就有人提出了反對。
「……這連續兩天的沙暴明顯不尋常，大家還是不要分開了，人多力量大，多少能有個照應。」
「是啊，是啊，況且一直待在綠洲也不是個事情，與一直待在樓蘭又有區別，離開這裡，我們也需要生活。」
「不如以商隊的形式巡遊如何，城裡倒也有十幾頭駝獸……」
「……」
眾人集思廣益，提出了種種方法，但無論如何，還是無法讓大部分滿意。
樓蘭女王看到這種情況，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改變是困難的，在樓蘭過慣了生活，誰又願意突然流離失所，這些不滿不是針對方法本身，而是源於他們要離開樓蘭。
想了想，樓蘭女王開口道，「城中的餘糧還有一些，關於樓蘭未來的出路，大家今晚回去之後，可以仔細想一想。」….「但時間最好不要超過三天，操控龍脈與沙暴對抗，並不是一件易事。」
眾人臉色微變，第二句話可以說是一句廢話，與那等可怖的天災對抗又豈是簡單的，哪怕藉助守護神的力量。
其他的，糧食還好說，可若是沒有龍脈的庇護，陡然遇到沙暴，幾乎可以宣告死亡。
但這一點，其實在沙漠上也是一樣，甚至更加危險，因為在那裡，可沒有龍脈的守護，要靠他們自己來面對風沙。
而眼下時間有限，也就只能抓大放小，不能再等了。
「……」
單單考慮風險，這幾乎是個死局，最妥當的方式，莫過於最近兩日暫且在樓蘭城內呆著，另外派幾個人到沙漠之中看看動向。
反正樓蘭城內是不能一直待下去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這個辦法，那就這麼做吧。」
樓蘭女王微微點頭，「明日天亮之後，派出四名村民，向四個方向探探路……」
「咚咚咚……」
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緊著不等裡面的人說話，門外的少年便推門而進，一臉興奮。
「女王大人，各位，外面來人了，還是砂隱村的忍村，他們似乎知道我們遭遇的沙暴。」
「什麼……」
樓蘭女王故作驚訝，霍然起身，其他人也難掩喜悅。
沙暴的事情暫且不說，如今砂隱村的忍者從外趕來，他們必然是知道樓蘭外面消息的。
若是能省下四名外派的村民，能避免他們遭遇意外死亡暫且不說，這節約出來的時間非常重要。
「……」樓蘭女王環視一圈，沉聲道，「一起出去看看。」
……
黃沙覆蓋的廣場上，四代風影羅砂視線掃過四周，眼中閃過一絲震撼，身旁的砂忍們臉上都難掩驚色。
樓蘭雖然如今人口不多，但古樓蘭的城市卻是不小，甚至都抵得上小半個砂隱村。
但這麼大的一座城市，如今卻完全被黃沙所覆蓋。
「風影大人，這裡有些不該尋常。」
身旁一名橙色鬢髮的女忍者上前說道，「如此大規模的沙暴，若非自然天災，而是人為的話，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守鶴的人柱力能夠做到，我懷疑這可能與曉組織有關。」
風影羅砂看了對方一眼，不咸不淡地開口，「有些可能，但還是先等獲得更多信息之後，再下判斷。」
這名女忍者，乃是村子的最強大的幾名戰力之一，掌控灼遁，名為葉倉，當初乃是與他競爭風影的有力人選。
也正是因為她的存在，當初就任風影之後，羅砂的位子做的並不穩當，所以才被迫接受了千代婆婆的人柱力計劃。
往事如煙，當初的恩怨已無須在意，風影羅砂自忖馬上就能靠著這場交易，扭轉村子衰落的趨勢，獲取前所未有的威望，於是生出些許心思，將葉倉收為手下。
這個女人雖然有些天真，但實力不容小覷，絕不在他之下，是個極好用的打手。
當然了，這次帶出來演演戲，也是為了表明自己對這場風暴的重視，不過這層目的所佔分量不足。
「……」
樓蘭女王帶著一群人大步流星地趕了過來，一眼便看到風影羅砂……的那身衣服。
風影他們不認識，但這身衣服，在忍界沒有不清楚的人。
樓蘭女王心中微驚，只是走個過場演場戲而已，他竟然能直接讓風影過來，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大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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