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

  初九日一早,蘇澤就早早的起來,坐上了馬車,前往貢院。

  寒風瑟瑟中,蘇澤等人正在貢院前的小廣場上,此時已聚集了近兩千人,此時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聲說著話。因為現在的天氣很冷,即使現在是三月初九,仍然是春寒陡峭。

  其實前幾天的天氣是很好的,春日融融,溫暖宜人,當時大家心情舒爽極了,一大幫舉人相約到郊外踏青。

  結果還沒高興幾天,三月初七前明明天氣還很溫暖,可一轉眼,風就變得凜冽起來,北風一吹,冬天華麗轉身,早晨竟然還有雪花!於是氣溫直線下降,恍若仍在寒冷的冬日中。

  還好,趙氏便替他備下厚厚的好料子。

  正聊著,忽然聽到貢院的大門處傳來一陣密集的鼓聲,原本正在攀談的眾多考生,也一下子安靜下來。卯時已到。正是開閘放人的時辰。遠遠的,就聽到一聲洪亮的聲音:「蟾宮開閘,預祝諸位舉人金榜題名!」

  接著是更大的一個聲音響起:「開閘」。

  「現在,大家依號依次入闈,不許擁擠。不許喧嘩,若有違反者,剝奪考試資格。現在。叫到名字的上前接受檢查,驗明正身後方可入場。」現場考生雖多,但是門口的官吏調理有度,從容不迫。現場秩序井然。過了小半個時辰,辦公的官吏點到了蘇澤的號。

  蘇澤趕緊走上前去,驗明手續,把帶來的食物攪碎,搜身。這些他並不陌生。在院試和鄉試中都經歷過的。如今不過是重新經歷一番。

  經過這些手續之後,蘇澤被放進了貢院裡面。進入貢院,眾考生紛紛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考舍則是在外面落了鎖。

  近朝科舉的條件已經被前朝好上許多,前朝舉子會試時,坐不避風之處答題。初春料寒,別說答題,只怕寫出的字也不能看,更不說有多少學子又冷又緊張,弄出一身病來。當朝的科舉條件與前世歷史上的明清相似,雖說小隔間里的味兒難受了點,但好歹有幾塊板子擋風遮雨,蘇澤雖有些不堪忍受,但是拿前朝對比一下,頓時覺得滿足了。加之考生雖不能穿有夾層的衣服,還好穿的厚料子,比那些寒門出生的學子卻是好上不少。

  蘇澤進了自己的考舍,考舍里竟然還安置了一張小床,上面的被褥都是十分乾淨的。先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都放好,將桌子上貢院準備的硯台毛筆等物檢查一遍,確定無誤后,才開始整理床鋪。

  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蘇澤做得這兩件事看似多此一舉,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可是聽父親說過,因為為了防止考生在毛筆和硯台鎮紙上做小文章,所以鄉試會試殿試的毛筆等物都是貢院統一提供的。而有一年會試的時候某個考生就是那麼的倒霉,分到的毛筆是不能用的,而這時考舍已經從外面落了鎖,別說是他就是主考官也出不去,沒辦法那個考生只好自認倒霉,三年後再來考了。

  又過了一會兒,試捲髮了下來。試卷被裝訂成冊,一共五份,是前三天也就是第一場的五篇史論。每份卷子有五頁,五份卷子一共二十五張紙,拿在手裡很有厚重感。

  蘇澤深吸了一口氣,將試卷打開,也不先去看上面的題目,而是先將試卷在桌子上比了比,調整了一下硯台、鎮紙的位子,確定不會在自己奮筆疾書的時候,有狗血的打翻硯台污染考卷的事情發生。

  低頭一看考題,蘇澤笑了!五道題里,三道他都做過。這個時代出的考題,遠沒有現代那麼多樣化,基本上都是四書五經上的句子,做過的可能性很大。要是遇上你五道都做過的,那隻能算你運氣好,別人運氣差。

  說起來,科舉並非一無是處。就拿鳳朝來說,科舉考試遠遠沒有清朝的科舉那般呆板可厭,考試題目很多還是很有趣味性的。這時候,單純為了應付考試而出現的樣板文還沒有出現。有文采有思想的八股文不在少數。

  會試又比鄉試和府試要有趣。府試和鄉試主要考基礎文化知識,靠的是記性和對經義的理解。會試則不同,考中進士,一下步就能直接做官。遇到英明的皇上,誰都不願意選拔出來的都是死讀書的書獃子。因此會試的試題,更偏重於對當前制度的認知,以及一定的工作能力。

  蘇澤先將自己做過的三道,在草稿紙上打了一下夫子給他改過後的草稿,便開始在考卷上作答,洋洋洒洒,下筆如有神。

  這一場考試一共考三天,蘇澤也不急,剛剛寫好第一篇,肚子就餓了。將寫好的試卷放在一旁,拿出考籃里被攪碎得指拇大小的乾糧吃了起來。雖然說考籃的大小是統一規定了的,容量有限,但是林海的飯量不大,因此林海特意讓江氏還給他準備了一份辣味鹹菜,這會兒配著吃正好。

  第一天,蘇澤只堪堪的將自己以前做過的三道題謄寫完畢。再將其他兩道題思索了一會兒,就躺在床上睡覺了!因為這種考試是沒有提前交卷這一說法的,你作完了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在考舍里發獃,無趣得很。

  蘇澤看看題目,心裡知道自己能作完就沒有必要趕時間了,悠哉悠哉的作完最後。

  第一天晚上,蘇澤有些睡不著,加上考舍里考生的呼嚕聲此起彼伏,還有磨牙聲,夢囈聲重重聲響組成了交響曲,更是睡不著了!

  於是第二天蘇澤起床的時候臉上就頂著兩個熊貓眼了!

  用了一天時間來研究剩下的兩道題破題承題的問題,總算在太陽落山之前搞定了!第二天晚上就要好過多了,到不是沒呼嚕聲了,而是實在在困狠了,加上白天的時候又用了腦子,躺在床上很快入睡。結果第三天起的就晚了,起床的時候,差不多是中午十二點多。

  不過蘇澤也不慌,仔細的將五份考卷整理好,然後又在最後一頁,填好自己的姓名、籍貫、家世等等一系列東西就算得上完事了!

  又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整理好,放入考籃,蘇澤這就算是收拾完畢了,就等著衙役來收卷子放他們出去了!

  傍晚時分,衙役終於開始收卷了。

  隨著眾多的舉人緩緩走出了貢院,蘇澤暫時的鬆了一口氣,接下來還有兩場六天了!

  回到家,蘇澤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然後狼吞虎咽地大吃了一頓。吃完之後,把自己扔到床上,很快便死死地睡了過去。

  明天還要起個大早了!

  第二天卯時,蘇澤再次被叫了起來,坐車去了貢院。在熟悉的考舍里坐下,無聊地等了半個小時,試題終於發了下來。

  會試的第二場,也是五道題目。常規來說,這五道題目乃是策論和公文寫作。不過策論和公文寫作的比重則不相同,完全以考官的意志為轉移。說起來,蘇澤最不怕的便是公文寫作,原因很簡單,到了現代,公文已經有了固定模式,哪個大學不開公文課?有了固定的模式這公文還不是小菜一碟。

  第三場是考三篇八股文,這個是算得上是蘇澤的弱項,當然也是相對而言,畢竟現代的高中大學可沒有教如何作答八股文。但是重生後學了這麼多麼,答題還是沒有問題。

  走出貢院,蘇澤突然感覺有點像刑滿釋放的勞改犯,很有點百感交集的味道。這種經歷,一輩子經一次就夠了!他再也不要來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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