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崩
這天蘇澤正在書房練字,忽聽得鐘鼓悠然一響,聲波盪遍皇城。第一聲時尚不覺得,可隨即蘇澤便發覺不對,此時既非上朝時候,何來鐘鼓聲音,而且鐘鼓不是先後擊響,而是同時鳴起。
他心中升起一種不祥之感,不由抬頭向皇宮方向翹首望去,只聽得鐘鼓聲綿綿不斷,悠然九響,聲音澈傳皇城內外。
蘇澤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皇帝……駕崩了!」
不僅蘇澤反應過來了,趙氏同樣也是,等著蘇澤到底大廳的時候,趙氏已經換上了孝服,頭上和手上也換上了銀飾和玉飾,正在大廳里召集府里的管事和管事婆子,吩咐國孝期間的事,好在前段時間太妃的事也沒過幾年,大致上也差不多,因此蘇府上下到沒有多少驚慌的。
趙氏看見蘇澤一身素服過來了,知道他那裡沒有孝服,趕緊讓人給他找來一件,穿上。
趙氏是朝廷冊封的五品誥命宜人,皇上駕崩了,她身為誥命宜人自然是要天天跟著蘇城一起進宮哭靈,好在如今蘇澤雖然有功名在身但是卻沒有做官,因此倒也不用進宮哭靈去,正好在家裡待著看家。
除了頭幾天不能食葷不能喝酒,外加不能穿顏色鮮艷的衣服外,蘇澤也不覺得皇上死了,對他有什麼影響。他還沒有正式的踏入官場,因此也看不得七皇子繼位的事,天天待在蘇府處理家務,照顧弟弟妹妹,讓蘇城和趙氏無後顧之憂,也就算他最大的作為了!
這天蘇城和趙氏哭了一天靈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回來了!蘇澤照例讓人伺候著兩人梳洗用飯,等著用完飯後,蘇城就將蘇澤擰到了書房。
「你這段時間好好的準備一下吧!」剛剛坐下,蘇城就突然冒出來了這麼一句。
蘇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些鬱悶的問道:「父親讓我準備什麼?」逃跑嗎?也不像呀!他們蘇家又沒參與奪嫡風雲。
蘇老爺一看,是自己沒有將話說明白,趕緊的解釋道:「自然是好好的準備一下會試了!今年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會試自然是沒法舉行了,明年必會開恩科的。你準備一下,明年下場吧!」
蘇澤有些摸不著頭腦,上進的世家子弟在他這個年紀有功名的有很多,不止他一個。但是大家族一邊都求穩,不會在這個年紀將子弟推出去繼續科舉考試的。一來,年紀太小了,要是中魁了,也太打眼了,於大家族的作風不符。二來,也容易打擊青少年的自尊心。這個時候蘇老爺怎麼會想到讓他去考試了!而且新皇登基頭一批進士搞不好會被犧牲掉。
蘇老爺搖了搖頭,蘇澤雖然聰明,但是到底是太嫩,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都這麼久了,你可想明白,為父為什麼讓你去考鄉試的原因嗎?」
蘇澤點了點頭「兒子懂了,父親這是以防萬一,害怕若是蘇家有個好歹,兒子日子復起的路也好走一下。」除了犯了殺頭的大罪,或者是在科舉考試中作弊被抓。其他的罪,就是抄家這等大罪,也是不能割除罪犯本身的罪名的,罷黜的不過是頭上的爵位罷了!
「你明白就好!新皇剛剛登基,手裡雖然不信三皇子和六皇子那樣手裡的親信門人眾多,但是也是肯定有的,為父這今年剛好才從翰林院出。裡面還有一些人脈,如果你考中剛好可以接手。而且為父剛從翰林院調出來,新皇應該有些印象。」蘇老爺頓了頓接著說道:「皇上剛剛登基,光憑他手裡的親信肯定是不可能,順利的把握住整個朝廷的。你年紀還小,就是這科不中也沒什麼,要是這科中了,也不過是家中我們蘇家在皇上眼中的利用價值吧了!」
「雖然說新皇登基的第一屆進士,多半都是會被皇上當做和老勢力博弈的棋子犧牲掉。但是為父想過了,要是你中了,也不會被皇上當做一顆隨時犧牲的棋子的,一方面也表面我們蘇家對新皇效忠。」
蘇澤有些詫異的看了父親一眼,他怎麼有這麼大的自信,認為自己不是一顆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了!
像是看穿了蘇澤的想法似的,一米城老爺笑道:「你年紀還小,就是考中了也還不到17歲,連冠禮都沒有行了,皇上就是想要用你,也得等著你大一點了,為父都算著了,等你熬起來,至少要六年。這六年,三屆科考還沒有符合皇上隨時可以出現呀,再說了,你是耕讀世家的子弟,要是你都被皇上隨時犧牲了,為父想著,沒有哪個世家大族敢往朝廷輸送自家有才的兒郎了!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等著你熬出來了,你資歷也有了,自身的才學又不是假的。朝廷內的局面也穩定了下來,正是你大展拳腳的好機會。」
額……
蘇澤一臉崇拜的看著蘇老爺,都說自己是個芝麻包,其實父親蘇城才是這府里最腹黑的一個,簡直是披著鮮花偽裝一條鱷魚,看起來溫和無害其實就等著不知深淺人盡情表演自己嘴臉,然後蘇城會忽然發起進攻,等著大家醒悟過來時候水面上只剩下點點漣漪了,那個可憐跳樑小丑完全成了盤中餐了。
因為決定參加來年的恩科,於是等著平康帝喪事搞定,趙氏哭靈回來后,蘇澤就將家務又交還給了趙氏,每天除了練功、習字之外便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
本來就是國孝期間,他們這些人也不過是禁一個月的酒,一年的喜宴罷了!但是既然已經決定要去參加會試了,自然要全力以赴,雖然說他這個年紀就是考不中也是常理,但是蘇澤卻想著一擊命中,會試可同樣是九天,雖然每三天為一場,每場考完后考生都有一個晚上回家梳洗的時間,但是還是累人呀!
會試對舉子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只要考上貢生,便等於一腳踏入了官場,只有做官的大小之分而已。殿試上也不過是高子中拔精英,近朝倒沒有聽說有人無故被刷下來的,除非是成績不實或行大逆之道。
三月初九日,又是會試開始的日子。為了保證會試的順利舉行,國家機器從初九日三更天便開始了運轉。三更天,整個皇城戒嚴,通向貢院的主通道全面戒嚴。除非持有準考證的考生,一律不準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