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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坐騎?

  「鍾懿後來同我說,滄浪宮主人,已經沒有必要,在自己跟前設立機關。所以,深坑一定是出口。」

  「那,出口通往何處?」

  「出口並不在陸地之上。」

  「那出口在水裡?」

  「也不在水裡。」

  「這個……既不在陸地,也不在水中,那出口在何處?

  姬無意莞爾一笑,臉上掛著諱莫如深的表情:「其實出口到底是什麼,我們至今也不得而知。只記得我們接二連三落入深洞之中。不多時,我們便從深洞掉進一個軟綿綿的空間里。這處空間,我們幾人費盡心思,揣測良久,也不得而知,究竟為何處。直到後來,我們在這處空間中,發現了,牙齒。」

  「牙齒?」端木華叫起來:「哦!你們在魚的嘴裡。」

  姬無意笑眯眯地道:「有可能。這些牙齒,每顆足有水桶大小,錯落參差,排列起來,就像一圈柵欄一般。」

  「彭澤之中,竟有如此大魚?」端木華有點不相信。

  姬無意點點頭:「世間萬物,生而有靈。那些驚人之物,不過是人的目光短淺,所知甚少罷了。」

  「那大魚豈不是將你們當成了食物?」端木華皺皺眉頭。

  「不但不是食物,我們的待遇還很好呢。」姬無意搖搖頭:「那軟綿綿的嘴裡,溫暖如春,還異常乾燥。最重要的是,柵欄般的牙齒縫裡,塞滿了,小魚。」

  在眾人嫌棄的眼光中,姬無意說得雲淡風輕:「這些小魚,味道鮮美,給飢腸轆轆的我們,暫時解決了溫飽問題。飽餐一頓之後,我們四人,竟在那嘴裡,睡著了。」

  「你們心可真大。」端木華忍不住評論:「你們怎知道這魚是友非敵呢?」

  「滄浪宮主人座下,自然是馴養的坐騎,怎可能是傷人的蠢物呢?」姬無意望著端木華,不動聲色。

  「坐騎?」端木華恍然大悟般:「難道大魚將你們送回去了?」

  「正是。」姬無意道:「等我們一覺醒來,已在彭澤岸邊。大魚何時離開,我們竟渾然不知。」

  「只是,這大魚怎可能存活如此之久?」端木華還是覺得過於荒誕。

  「人能活著,魚又為何不可呢?」姬無意還是笑笑的。

  「人……能活著…….」端木華突然驚叫起來:「你是說。滄浪宮的主人,還活著?」

  姬無意不置可否:「不是活著,為何嘆氣,又如何送我們離開?」

  端木華有些惘然:「世間之事,果然不乏荒誕離奇。這些隱世的高人,也不是我們能望其項背的。」

  姬無意笑而不答。

  戴天卻喃喃自語道:「原來,這便是真言宗的來歷。」

  提到真言宗,姬無意的臉色陰沉下來。她冷冷道:「世間的貪慾,如同無底深淵。我們本來喜不自勝,如獲至寶,其實,是帶回來了陰間惡鬼……」

  戴天有些著急,追問道:「姬前輩,當年真言宗之事,你可是知道內情?」

  姬無意卻一甩手,作勢就要轉身離開。她邊走邊道:「滄浪宮一別,我便與凌若淵等人,再無相見。凌若淵此人,最是剛愎自用。我曾經苦勸她,懷璧其罪,逆天之物,必定招惹是非。不如棄了真言宗,樂得逍遙自在。可惜她執意要將真言宗帶回九劍門。其後,你們江湖上的那些啊臢破事,我便不想再理會,也無力改變……」

  戴天聽了,眉眼之間,說不出的惆悵。

  倒是陸哲望著姬無意的背影,有些不相信地道:「姬掌門說她不想理會江湖紛爭。但我怎麼聽說她去你們安樂山,去了好幾回呢?」

  端木華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戴天,道:「看來姬前輩不僅僅是和凌若淵他們有一面之緣,而是曾經同生共死的情誼。以前的摯友顛沛身死,想必姬前輩心中是苦痛難言的。看她如今輕描淡寫的模樣,恐怕是裝出來的呢……」

  話音一落,幾人都有些神傷,默不作聲。

  這時,正在推杯換盞的大廳,突然騷動起來。 ……

  幾人定睛一看,只見大廳的門口,突然出現了大批形容誇張的人。

  之所以形容誇張,是因為這些人,身著黑色鎧甲,全副武裝。

  為首的一個人,面目陰冷,高聲道:「奉太子之命,搜查無意閣。爾等不得擅動。」

  此話一出,大廳中如同炸了鍋。

  「這可如何是好?」

  「今日我的貨物就需北上,耽誤不得呀……」

  「搜查什麼?我等皆良民,與我等何干?」

  「好不容易等到水路開了,怎生有遇到這樣的事情?」

  「……」

  在七嘴八舌的抱怨聲中,陰冷的士兵們,不動聲色地將無意閣大廳圍了個結結實實。

  兩百餘人眼見被困,更加慌亂,叫囂得更加起勁。

  端木華向戴天使了個顏色,低聲道:「看來是從嘉公子,要動手了。」

  戴天卻皺著眉頭:「就怕打草驚蛇,逼得北漢死侍狗急跳牆。」

  端木華剛想答話,突然發現大廳謎之安靜下來。

  幾人有些驚異,四處張望起來,才看見,一襲大紅身影,款款出現在士兵面前。

  正是姬無意。

  只見她不徐不疾地走到兵士面前,雖步履輕盈如若風扶柳,卻是說不出的威儀。

  為首面目陰冷的軍官,見到姬無意,竟然立定抱拳,很是恭敬地道:「姬閣主,我等奉命而來,請海涵。」

  姬無意溫潤一笑:「我一介女流,涵量可不大。」

  為首的軍官一滯,有些尷尬。

  姬無意嘆了口氣:「戰局動蕩,彭澤漕運已停滯半年有餘,彭澤百姓叫苦不迭。如今剛有起色,你們便來橫加阻撓,讓人情何以堪?」

  軍官陰冷的臉竟拚命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訕訕道:「我等也是奉命而為。」

  姬無意麵色一寒:「我無意閣從來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所奉之命,與我何干?」

  軍官大怒,厲聲道:「姬無意,我等前來搜尋北漢亂黨,你若是阻撓,就是與亂黨沆瀣一氣。」

  姬無意一聲冷笑:「順民,我姬無意從來都不是。但污名,也不是可以隨便給我姬無意扣的。」

  說罷,姬無意一聲清呼,忽然從無意閣的四面八方,冒出黑壓壓的人來。

  這些人,都是水手船工打扮,卻個個精幹強悍,身手不凡,訓練有素。

  這些人,少說有百十來個,他們的手中,並非拿著船槳工具之類,而是清一色的長棍。

  為首軍官臉色一變,沉聲道:「早就聽說姬閣主的手中,有一張王牌,叫做楚天棍。據說上打貪官,下打奸佞,在彭澤一帶從無敵手,為你們無意閣立下了赫赫戰功。今日本官得見,三生有幸……」

  姬無意搖搖頭:「只怕閣下會後悔見識楚天棍的威力。」

  軍官一聲冷笑,將手中一把長刀一橫,高聲道:「今日無意閣中,若干人等,無一可擅自離開!」

  姬無意不甘示弱,也高聲道:「今日彭澤開漕,一切照舊,不誤吉時!。」

  話音一落,只聽見無意閣之外的碼頭上,鑼鼓聲大震。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尤為清晰:「吉時到,漕運開!」

  碼頭邊停靠的幾艘大船,立即熱鬧起來。船工七手八腳地將舢板搭到碼頭上。

  碼頭之上,早已堆滿了黑壓壓等待登船的普通百姓。眾人一看大船開動,立即慌亂起來,互相推搡著,往大船方向靠攏。

  戴天等人卻是看得心中一沉。都說這姬無意,行事強硬,不畏強權,黑白兩道,都不敢招惹於她。但如今,她公然與朝廷叫板,只怕會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果然,軍官見狀,大喝一聲。上百身著盔甲的兵士,聞風而動,將碼頭上的人群,圍了個鐵桶一般。

  而楚天棍們,一聲清嘯,魚貫而起,如天神般列在兵士面前。

  兩撥人互相怒目而視,劍拔弩張。混戰一觸即發。

  戴天大急,一聲高呼:「還說什麼開漕運,不誤吉時。老子還等著坐船北上呢。現在無意閣被官兵封了,船也走不了了。老子不能陪你們在這裡耗時間。姬無意,你且讓我等先行離開好了啦……」

  一旁的端木華目瞪口呆,拉拉戴天的衣袖,低聲道:「你是腦子抽風了嗎?」

  戴天沒有理會端木華,只是更加氣急敗壞地哇哇道:「快些讓老子離開,休要耽誤了老子的正事!」

  沒想到,戴天的咆哮,竟引來了不少的附和。無意閣的大廳里,立即也有人跟著起鬨:「對了,你們要鬧騰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幹嘛讓我們困在此處?快些讓我們離去……」

  不但如此,大廳之外的碼頭上,也抱怨聲洶湧:「快些讓我們離去,我們不要困在這裡。」

  不止抱怨,碼頭上竟有幾人,帶頭與楚天棍和持刀的兵士衝撞起來,想要脫困而去。

  楚天棍和兵士們,對著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叫罵也不是,動手也不是。

  眼看著有幾人就要衝破包圍。

  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戴天,突然又跳了起來。不但跳,他還以極快的速度奪門而出。

  戴天大喝道:「那幾人便是北漢死侍,快攔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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